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要说京中能够直接调配兵力的,除了皇帝老儿,还有这么几个人:一个是太子萧深,当年平乱时立下赫赫战功,手下的疾风军有战无不胜的本事;一个是皇孙萧云乔,虽然年纪不大,也已经调教出来属于自己的破阵军;再有一个便是萧玄度,齐帝的第三子、萧深之弟,也是得用的一军统帅;最后便是禁军大统领张敬,当年的明威将军,如今十万禁军都在他手下。

      萧云乔知道陆郢泽在忌惮什么,却没有介意,坦坦荡荡地问,“何以见得?”

      “其一,刺客手上的老茧,是长年勒马所致,没法作假。其二,毒囊应当藏在最后一颗牙的牙关后面,可这刺客右边上下都有智齿,无疑只能藏在左边,但血迹又是从右嘴角流出,应是早打算这么做了,这才将毒囊从左边牙槽里调出,在嘴里含了一会才咬破的。其三,刺客身上有脓肿之处,似有……”

      陆郢泽本来想说“败血症”,却看着萧云乔的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了,很知趣的没有再说下去。半晌,萧云乔冷冷一笑,方问,“方才你怎么不说?”

      “殿下如此聪慧,怎会不知?”陆郢泽适时地显示出几分乖巧,狡黠地眨眨眼睛,思路很快接上了刚才没有说的话,“您放心,这话我断然不会跟父亲说起的……我们明天去……”陆郢泽本想说“大统领府”,却也想起萧云乔的骑射兵法,都是这位明威将军亲自教的,故把话吞了回去。

      萧云乔侧过头看着陆郢泽,只觉得这孩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聪明,不禁莞尔,“你跟陆大人说了又如何,身正不怕影斜,我和父王也不怕人查。”

      陆郢泽回去后,确实守口如瓶地没有向父亲提起这件事情。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总觉得这件事哪里有些蹊跷。如果真是军中之人,那么跟京城这几位,到底有没有关系?难道是萧玄度自导自演的苦肉计吗?是的话又是为了什么呢?总不会是萧深父子的人,他们根正苗红的,好像目前也没有争储的劲敌,完全没有理由去刺杀谢贵嫔。

      一想到萧云乔,白天里那个气度不凡、少年老成的南郡王殿下就清清楚楚地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了。虽是皇孙,却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之前的征战也让他的脸上带上了些许坚毅和成熟,比起那个象牙塔里长起来的萧子良,确实更有未来储君的风范。陆郢泽清楚,他就是之后史书上说的文惠太子的,也就是将来一国的君主啊……那么自己心里认定他是主君,将来没站错队,应该不至于过得太惨吧。

      哎,可怜我陆郢泽聪明一世,却对这段历史浑然不知,要是跟对了人,也算是幸事一桩……

      陆郢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陆郢泽隐约听到院子里桓樱的奶里奶气但凶巴巴的声音。

      “不行,不能进!哥哥病才刚好,还在睡觉,不能去吵他!”

      只听一个男声勉强耐着性子,“我的小祖宗,南郡王殿下叫郢泽马上过去,耽误了事情怎么好?”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两个人叽叽喳喳地在院子里吵起来,陆郢泽就算是睡得再死也被吵醒了。听那声音,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刚认识的张若德。这个年轻人涵养极好,昨天虽然交谈的不多,却给人一种“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能不讲道理呢?快点让我进去吧……”此时的张若德被桓樱缠的没有办法,可是又因着对方是一个小丫头,不好动手,想着从一边绕进去,却被桓樱一把抓住了衣服。小丫头使劲拽他,下手没轻没重,一把把玉佩拽了下来。

      张若德哭笑不得。只见房门砰的一声打开了,陆郢泽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伸懒腰,假装刚刚知道前面的事情,“学阜兄?你怎么来了?”

      桓樱一看哥哥被吵醒了,气急败坏地追着张若德打,“都怪你都怪你!”

      陆郢泽噗嗤一声笑了。小丫头虽然不讲道理,倒是个实心眼的,一心对自己好。只见张若德不好还手,只好往自己这边飞一般地跑过来,陆郢泽笑道,“好了桓樱,在陆府你是老大,行了嘛?你把人家张公子的玉佩都拽下来了,搞不好的话要许给人家呢!”

      “哼!”桓樱委委屈屈地将玉佩扔回给张若德,没好气道,“人家为你好,还说人家……”一面转身就跑开了。

      张若德理了理被桓樱蹂躏的衣服,致歉道,“郢泽,实在对不住,事出紧急,南郡王殿下叫你赶紧过去一趟……”

      “有劳了。小妹顽劣,让你笑话了,得罪之处多多担待了。”

      “令妹生性烂漫,可爱的很……”张若德看着陆郢泽不紧不慢,连忙递东西给他,“赶快点吧,大统领府上出事了。”

      大统领府离陆府不算太远,两个人赶过去的时候,萧云乔已经在了。在场的还有刑部尚书周湛,听陆呈庆说是个和稀泥的老狐狸,人虽不坏,却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干不成什么大事。正堂一片寂静,只见一个青年期期艾艾地跪在那里。

      陆郢泽拿眼睛去瞧萧云乔。这位南郡王殿下凝重地坐着,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颜色,右手拿着一个茶盅,端起来又放下。另一边是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眉眼刀削似的,凌厉无比,皮肤黝黑,想来就是十万禁军统领张敬。

      见陆郢泽他们来了,萧云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问那跪在地上的青年道,“你跟李狗儿,是什么关系?”

      “小的……小的跟李狗儿同时入伍,是战场上的兄弟。李狗儿前些日子说老娘病了,要回去探亲,还跟小的提过……”

      “探亲探到皇宫里去了?”萧云乔一声冷笑,再问出的话便如刀子一般犀利,“那我再问你,为什么现在发现事情不对了?”

      想来这李狗儿,就是那死去的刺客了。“探亲假一般是三天,今天是第四天了,李狗儿还没回来……我这才想起来,李狗儿回去的时候,好像并没带什么包袱行李,就觉得奇怪。今早去看了看他的东西,才在里面发现一封信……”

      青年战战兢兢地将信捧给萧云乔,萧云乔却不接,给了个眼色让他给坐在一旁、脸早已黑成了一片乌云的张敬,“这是大统领的家务事,你给我做什么?”

      张敬皱着眉接过信,只见那是一封家书,是李狗儿的娘找私塾先生代笔的。这封信絮絮叨叨的,大概是说南岭赶上大旱,家里颗粒无收,赋税却渐长。听传言说,前不久山匪劫了一辆车,居然是南岭知府要给文安候送的礼,足足二十万两银子,只不过这位知府本事大得很,硬是把这件事盖过去了,才没有传到京城里。现下南岭饿殍遍野,南岭又不放粮,李狗儿的老娘便寄出了这封信,拖家带口地要逃荒去了……

      张敬越看越心惊胆战。那文安候不是别人,正是谢贵嫔的弟弟、当今的国舅爷谢谦。这位国舅爷可是一点都名不副实,不仅不谦虚,还相当地跋扈。只是一直也没做出过太出格的事情,皇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如今看来,这李狗儿是为着这个,想去刺杀谢贵嫔泄恨的。

      “殿下,这件事……”张敬叹了口气,要说这李狗儿就算犯了错误,也是事出有因,实在不知道怎么讲,何况还牵扯到谢贵嫔,“臣治下无方,已无颜面再做禁军大统领,定当亲自去陛下和谢贵嫔娘娘处请罪,解甲归田。”

      萧云乔摆了摆手,“不必急着下结论。不过事关谢贵嫔,还是谨慎些的好,我这就去请旨,彻查文安候一事。如果事属实然,大统领就不必……”

      张敬摇摇头。这位大统领已经过了不惑之年,跟随齐帝打江山已然数年,赫赫战功,脸上刻满了风霜和坚毅,只是此刻显得有些黯然。

      萧云乔走了出去,一边的陆郢泽和张若德连忙跟上。“你们两个,怎么看?”

      “文安候贪腐是一件事,谢贵嫔遇刺是另一件事……”张若德虽然看上去不起眼,思路却非常清晰,“前一桩必然是要陛下下旨彻查的,可是刺杀谢贵嫔一事,毕竟于法不容,李狗儿已经死了,那张大统领……”

      萧云乔知道他想说“失职之过”,只是碍于张敬是自己的师父,不好开口,还是赞许地点点头,登上了马车,吩咐让陆、张二人也上来。“那郢泽呢,怎么看?”

      只见陆郢泽呆呆地立在原地,萧云乔叫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到张若德把他拉上车,才缓过来。萧云乔见他若有所思地皱眉,纯净的脸上难得带了两分抑郁,“怎么了?”

      “殿下……”陆郢泽猛然抬起头,定定地看着萧云乔明亮的眸子,“您说这位李狗儿,不是真的想杀死谢贵嫔吧?”

      两个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只听陆郢泽又道,“若说杀死谢贵嫔最简单的办法,难道不是混在禁军队伍里,等值勤的时候寻找机会吗?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