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思GL》稽一

5、墨砚之约（下）

　　不一会娇娇进来打扫，看曲湘在下神，小声询问她：“那个，青思，在洗碗呢，她做这些事好吗？”曲湘道：“除了走，做什么都依着她。再捡出一间客房，布置的华贵些，立刻去办，让她今晚就睡在那儿。还有，今天答应你们的月钱不变，从我的份里照窦娘子的给她。”娇娇听话，乖乖的合上门就去干活了。
　　曲湘费力挪到书桌前，点上灯还推开窗，翻出《西城记》随意的翻着，倏尔风起，吹的灯光摇乱，照的书页明明暗暗，曲湘抬头，见一轮新月低坠星云树上，星云花泛着月华，随风闪烁，晃得曲湘心里一阵悸动。为什么，那样果断，就选了青思？为什么，那样巧合，偏偏是她？难道其中，只是天意吗……她伸手灭了灯，合上书，重重靠在椅背上，长长出了一口气。
　　“哈，我还没走，你就要孤身对月？”
　　曲湘一怔，扭头见青思倚在门框上，灯光暗淡，只能看见手中捧着个茶壶，眉眼模糊，笑意大盛，走近了便看见她那一身褪色的蓝裙，淡到可媲美内院弟子。
　　她挑了个茶杯，倒了一杯茶递给曲湘，道：“星云花泡的茶，有助眠效果。与其在院子成片成片的种，不如饮一杯的好。”曲湘接过茶抿了一口，问：“你要走，去哪？”青思挑眉，等她喝完续杯后才道：“回趟外院，拿些东西。”
　　曲湘道：“你还有东西要拿？”青思捏她的脸：“瞧不起人？我还有些武学书籍，好不容易搞来的，不能便宜了那些孙子。”
　　曲湘劝她：“现在太晚，内院早落了锁，你纵使飞出去也麻烦的很。”
　　青思道：“那我明日去，也能显摆显摆我飞黄腾达呢。你给那间屋子布置成那样，故意的？要我再赔？”曲湘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呢。说起来屋内缺了件屏风总是不足，你唤春梅去拿个空白屏风，我自己画。”
　　青思只说好，给她重新点上灯，道：“看完那本书吧。春梅和我讲，你不看完就睡不着了。”曲湘摇头：“结尾太烂，大概是后人增补，不想看了。”“那就睡觉，我今天陪你。”
　　曲湘好奇：“我以为你不喜欢和别人共寝呢。”青思点头：“不习惯而已，春梅和娇娇没有用，窦娘子还打鼾，我得照顾你睡好，不能首战告输。”曲湘被她逗笑，指挥青思从橱柜里拿出被褥铺在地上，洗漱后青思给她解开些纱布涂上药。涂药时青思很轻，药却上的厚厚的，所以花了很长时间，待涂完药裹上纱布曲湘已经直磕脑袋了。青思把她放平，给她掖上被角，轻笑出声：“我现在信你只有十岁了。”曲湘迷迷糊糊的答：“我还是不信你才十三。”青思说了什么，可惜曲湘一天真折腾的狠了，稀里糊涂的就睡过去了。
　　夜里深去，悉悉索索的声响按时响起了，青思蓦地睁开眼，眼中泛出金色，细看去如猫瞳一般，她悄声坐起，数根针无声射出，悉索声音骤歇。青思给曲湘蒙上一层面纱，迅速翻出了窗。
　　次日曲湘醒来看见青思守在她床前，睡眼惺忪问道：“几时了？”青思迟疑：“辰时？巳时？”曲湘忙穿衣套鞋袜：“这样晚！你练功也这个时候？为何不早叫我！”青思帮她提上右鞋，不急不慢道：“我才起，真要叫你你就醒了，能睡到这个时候，肯定是困了嘛。”曲湘推开她急急地唤娇娇，娇娇湿着手就闯进来，也是急急地问：“小姐，传膳吗？”曲湘点头，又去匆匆洗漱，待青思伸着懒腰出去压低声音问：“这样晚也不叫我！做什么去了？”娇娇道：“洗被褥、衣服，还给青思要了件内院弟子服，结果她不要……啊不不，青思说让您睡就好，我没敢进来……”曲湘瞪了她一眼：“一切照常，不要特殊。”
　　一会青思提了碗筷和笼屉进来，自然的坐下，掀开食盖惊喜道：“做了小笼包！真好，我大概有七八年没吃到了。”曲湘吃了两个，就因为肉馅太多恹恹了。青思也不管她，径直把剩下的都吃了，曲湘对她的不认生深感无语。趁着青思收拾时，曲湘问道：“你昨晚最后一句是什么？”青思眨眨眼：“说你好看。”曲湘白眼一翻：“好看有什么用？不能自保还被人觊觎，还遭人嫉恨。”青思佯装惊讶：“你可真不要脸！人家姑娘被夸好看，都羞涩推辞，你就认啦？”曲湘拿筷子扔她：“滚出去！”青思灵巧躲开，捡起筷子笑嘻嘻走了。
　　春梅正在外面晾被，见她出来笑着和她搭话：“青思姑娘来了，小姐活泼了不少呢。”青思回道：“她才十岁不是？就是要活泼些好。你们就是太小心，没人陪她玩。”这话让曲湘听见，朗声道：“春梅？春梅！别和她说话！”春梅莞尔，青思甩头就走。
　　起得太晚，上午就匆匆而过，到了午时青思还是提着食盒进来了，曲湘脸上写满了拒绝：“才吃了！不要了。”青思奇了：“你早上吃两个包子，不是在等这顿？更何况人家做了，就要吃，浪费粮食可耻。”拗不过青思曲湘又坐在桌前，打开一看尽是水晶猪蹄、凤爪一类，泛着油光，曲湘看了就反胃，搁了筷子扭头回书桌前补画屏风。青思一见问道：“你平常也这样？”曲湘道：“三年常常这样油腻，我吃不惯。你不必去找，找了也没用。”青思啃了一口，也放下筷子，道：“你等着。”说罢窜了出去，曲湘没理。
　　约有一刻，青思重新拎着食盒进来，献宝一样摆出饭：米粥、小青菜、清炒虾仁，一扫油光，曲湘愣了。青思洋洋得意：“我抢了他们两菜，囫囵弄了碗米粥。”曲湘拿筷子挑米粒，喃喃：“你这是……把米饭泡水里了？”青思不乐意了：“什么！你往下翻翻，我是兑的白萝卜汤！”好歹吃上清淡的菜，曲湘不和她计较，竟把虾仁和粥都吃完了。青思笑了：“拳头大过天，我已经警告过他们，再往绿林院送油腻大劲的，小心小命。以后最少是两菜一汤，还有小甜点！”曲湘忧虑：“你还没有正式入我这，厨房准备的，都是给内院三品弟子以上的饭食，你抢了几道，就要惹几道麻烦。”青思冷嗤：“正好立威！好叫这群狗眼的明白谁是主子！”
　　曲湘一方面担心一方面又开心，若谈立下威望最好不过是拳头，窦娘子信不过，两个下人没用，青思虽然莽撞，好过怂包一个。曲湘开开心心的看了会书，一时想起来又催青思去拿包裹被她含混过去，一个箭步就不知道窜到哪去。到了午睡时间，曲湘一半身子上了床，恰窦娘子冲了进来：“小姐、小姐，不行啊！”曲湘让窦娘子坐下喝杯茶，听她叙述事由心沉了一半。
　　窦娘子一大早就往蓬莱阁去，被庄庄以庄主有客为由拒之门外徒等了一上午，好容易午间抽出时间禀上青思一事，张钰媏丝毫不犹豫的回绝。窦娘子转述其原话：“莫名其妙！什么阿猫阿狗也来掺一脚？曲湘的墨者，自然是精挑细选的，找个外院弟子，甚不妥！此事后议。”边说这话，窦娘子边挤眉弄眼模仿张钰媏的表情，学的惟妙惟肖，配上她那张丑脸真是滑稽，可曲湘连扯动嘴角都不行。曲湘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总是这般，好似万千宠爱，却是不屑一顾。张钰媏，不论怎样总是小心翼翼，你是有多宝贵这个位置？生怕我手里有一张筹码和你对抗。
　　曲湘不发话，屋里一时寂寥无声，死气沉沉。窦娘子试探着开口：“我的确……查了查青思，没什么背景，极为干净……她的年纪配上功夫，又太诡异……此事，不如算了？反正，您……”
　　“我就是有了墨者，也是寄人篱下，没什么用，你是想这种意思吧？”
　　“……我说话难听，小姐，我晓得，你是前庄主独女，是山庄正统继承人，这是板上钉钉的。可蓬莱，怎么也不要个不会武的教主，江湖，也是认拳头……白玉堂堂主倒是近妖智，去年不也被一掌拍下山崖么，他那帮人都散了……小姐，何不乖乖的，起码，一生无忧，旁人都羡慕不来的。”
　　曲湘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你们这种人，说话，都是一样的。”不待窦娘子反应，她接着道：“庄庄三年没来绿林院了吧？你去请请，我有事儿嘱咐。”窦娘子长叹带上门走了。

作者有话说

　　没到三千，因为上下一起六千多……
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