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思GL》稽一

4、墨砚之约（上）

　　悠悠转醒曲湘发现自己被包成粽子，还未醒神，娇娇扑过来嚎啕大哭：“小姐——小姐啊——”
　　“我还没死……你压得我疼……”窦娘子闻言一把拉起娇娇，娇娇手忙脚乱站在旁边，抽抽噎噎问她：“小姐，你怎么浑身是伤？那个外院弟子欺负你了吗？”
　　曲湘没答：“送我回来的那个人在哪呢？留住了吧？”
　　春梅掀帘进来：“留住了，她抱着您浑身血腥，我不敢让她就走了，叫窦娘子拦住她了。如今醒了，正饿死鬼托生狼吞虎咽呢。”言罢她还撇撇嘴。
　　曲湘懵了：“我不小心从山崖上滚下去刮了一身伤，是她救了我。怎么还‘醒了’？你打晕了她？”最后这句话带了责备看向窦娘子。
　　窦娘子刮刮鼻子：“没…我怕伤着她，就用了迷药。”
　　曲湘不疑有他，清嗓说了自己的打算：“此人心性上佳，武学上乘，与我投缘的很。若不是她我就要葬身虎腹，为报恩情，我决定雇她做个墨者。”墨者是特殊职业，不同于普通护卫，墨者也担负照顾主子的职责，仪式复杂，一旦签约便是一生忠主。曲湘本不想这样快做决定，可最近形势实在严峻，她急切需要人手。
　　果然窦娘子听了就皱眉：“来路不明的人，还是外院弟子，您要想要护者，我给您从内院弟子中挑一个知根知底的不好？”
　　曲湘幽幽：“内院弟子会来吗？我真的很喜欢她，如果你不放心，去查查不就好了吗？窦娘子神通广大，这些小事还是可以的。”末了还填一句：“自我入庄来，还未向庄主要过什么，如今我这般境遇，她不会不允的。”
　　窦娘子一噎：“您既然这样坚决，我也不多阻挠，这就去查查，她叫什么？”
　　成了。曲湘收敛喜色道：“青思，青草的青，思念的思。”
　　窦娘子退下去，春梅上前扶她下床，娇娇去唤膳，待曲湘坐定却好久不见人，正欲打发春梅，娇娇就哭着进来：“哇——这人、这人、那八道菜全吃了！！连口米都没留！”春梅一愣：“怎么会？这可是五个人的量！”
　　青思毫不扭捏紧跟娇娇进屋，极为自然坐下：“看你们这样诚意，打不过就迷晕我这件事就不找你算账了。噗——你扮粽子？”春梅气了：“什么规矩？小姐没有叫你坐下！不要拿救命恩人拿乔！”青思不理她，盯着曲湘道：“哦，那你让我坐下了？”
　　曲湘不太在意，这人脾气古怪又不是不知道，让春梅和娇娇退出去重新准备饭食，艰难的坐在木凳上，和煦至极：“你吃饱了吗？窦娘子开始不知道你是谁，看你抱着我还一身血污自然疑心，你不要怨她们。”
　　青思一个白眼，滴溜溜的扫着屋内布置，自顾自开口：“你这屋子也太素了吧？凭你的位置也不能穷呀。”
　　曲湘一愣，非是金玉满堂才看出富贵来吗？她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给她介绍：“你看到屏风了吗？是秦朗亲笔，传了盖有七十年，到了我这。”
　　青思只问：“多少钱？”
　　曲湘道：“他老人家都去世多年了，一共给人画了三扇屏风，两扇收在我这，外头是买不到的，若强论价，没有五十万通宝是买不来的。”
　　青思瞪大了眼：“那你就放这？不怕磕了碰了？”
　　曲湘疑惑：“要不然放哪？屏风就要摆出来才好。再说，怎么能磕了碰了？”
　　青思道：“我一道掌风这玩意就能破，那个窦娘子还能不弄坏她？”
　　曲湘道：“才不呢。窦娘子人五大三粗，心细的很，不算莽撞。”
　　青思撇嘴，用手指着那个瓷瓶，“那这个呢？”曲湘一一为她介绍。
　　一时说得口干舌燥，曲湘费力伸手去够茶，青思挑眉：“我看你这样真费劲。给你撤了重新包扎一下吧。”不由曲湘作答，青思一手提了她就往床上去，曲湘也累得这沉重包袱，安心趴下让青思给她解开。
　　青思便解便道歉：“我说你是废人真没有恶意，只是听了这么久未见真人好奇而已。外院资质好的，不上进也跟废人没两样。”
　　曲湘哼哼一句：“那是外院，你到内院就知道了。”
　　青思一笑：“才不呢，如今蓬莱乱成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一些。内院也有些废物，还不少。”
　　曲湘心里一惊，这话不假，蓬莱明面清白，早就在权钱交易中肮脏下去了，外院弟子早就不凭武学进阶，交些钱就能进，恐怕青思就是因为这个耽搁的。曲湘开口安慰：“虽然百英会名存实亡，但你也不要伤心，进内院我能帮你。”
　　青思不屑：“我的确是穷啦。但也不想进内院，这是真相。”青思摸了她后脊一把，笑道：“你可真白，皮肤滑溜溜，不练武就是好。”曲湘脸红了一下：“才不呢，我天生就这样。”
　　“从小姐身上滚下来！！！”窦娘子一进门就看到青思摸曲湘，立刻就恼了。
　　青思一吓，动作快于大脑，一掌就甩了出去，窦娘子直接被掀飞，听得哐当一声窦娘子恰撞在屏风上，那扇价值五十万通宝的屏风瞬间破碎。
　　曲湘愣了。青思傻了。窦娘子晕了。在门外的春梅和娇娇懵了。
　　曲湘极喜欢那扇屏风，平日还常常临摹，眼圈就红了：“你……”
　　青思慌得要死：“这不赖我！她气势汹汹冲进来，就要杀了我！我这是正当防卫！她赔！”
　　“你还狡辩！窦娘子压根没碰到你！你赔我屏风！”
　　春梅和娇娇急忙进来扶起窦娘子，春梅看向里屋，几欲晕厥：“你……你……登徒子……”
　　青思速度裹住曲湘，几乎是吼出来：“我没兴趣非礼十岁小屁孩！”
　　曲湘坐起来，脑袋昏昏，血气翻涌。娇娇箭步冲上去扶起曲湘，很是不善对着青思：“亏得小姐要报恩还想让你做墨者，这下还没入院，就欺负到主子头上了！”
　　青思愣了：“我又没答应，才不干！”
　　曲湘口不择言：“要么赔！要么跟了我！”
　　娇娇明白曲湘意思，忙补充道：“五十万通宝！你挣个十辈子吧！”
　　青思看向门口，又看向奄奄的曲湘，心里又想了今晚的饭食，想了想五十万通宝，咬了咬牙：“你得再给我些东西！”
　　春梅在门口冷哼：“怕是卖了你，十两银子都赚不到！”
　　曲湘无力：“我库房里有把剑，你去看看，喜欢吗？”
　　青思就怕折在这，闻言立刻出去：“库房在哪？”
　　春梅怕她跑了，让娇娇照料窦娘子，领着去了库房。青思一进就花了眼，先前遭曲湘嫌弃的“俗物”摆的整整齐齐，金玉璀璨，一时间青思的不情愿就消了大半。又看向那柄剑，通体泛着碧玉色的光华，白星点点，剑身上细致地刻了朵七星花，她提起剑重量恰好，起势欲舞，被春梅勒令出去。甫一出库房，青思就迫不及待耍了几招，随便一式假山石头砰然破碎，星云花坠了一地，看的春梅胆战心惊，生怕这院子让她全毁了。还未出口劝，青思就提剑跑回了曲湘那里。曲湘正受着窦娘子唠叨，后者一看青思立马合上嘴，青思几步到曲湘面前，像小孩分享玩具一样炫耀：“好剑！剑身轻盈，剑锋锋利，耍的轻松，正配我！”
　　曲湘失笑：“它叫碎星，你就是它的新主人了，若不喜欢换个名字也行。”
　　青思很是满意：“不换了，这名字很衬她。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砚主了，咱俩生死相依，永不分离。”
　　曲湘心里一暖，窦娘子插嘴：“如今小姐受伤，我也未报给庄主，还需仪式，怎能这样草率？”
　　青思悄悄跟曲湘耳语：“就是老妖婆不认，我也跟住你了，别担心。”
　　曲湘让窦娘子下去，娇娇端了食盆上来，很是防备青思，曲湘不太在意道：“你把那个屏风收下去吧，饭放在这，我自己吃。”娇娇听话下去，青思自然接过碗筷喂曲湘：“你手筋有些裂开，使不上力，我来吧。”可谁知曲湘吃一口青思就吃一口，一个食盆空了，又让青思吃了大半。曲湘觑她一眼，青思很不好意思：“我长身体嘛，你也应该多吃点。”
　　曲湘好奇：“你今年多大？”青思答十三，这话吓着了曲湘：“你才十三？！高我两个头了！”
　　青思不以为意：“所以你要多吃，才能长高呢。从明日我给你调药膳，三脉断了身体不碍着强壮。”
　　曲湘今天让青思喂着吃了比平常多了些，不由得打了个饱嗝。青思见了笑嘻嘻去拉她：“走走，我带你遛弯去。”曲湘发懒想把昨天那卷书看完，嗤笑一声：“你倒适应的快呢。我身上有伤，不想动。”青思也不强求，把剑一放自然收拾起碗筷来，曲湘劝她：“你放着吧，让春梅和娇娇进来，这些活留给下人就好。”青思动作没停：“大小姐，我也是下人。你虽然是主子，也不能什么都赖着别人，将来有一天，等你孤身对月时，才懂这个中滋味。”曲湘不语，在青思踏出门前一刻开口：“待我孤身对月时，你不在了吗？”
　　青思回首，不无苦涩地道：“您都孤身对月了，还用说吗？”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呢，所谓墨砚，不是要相伴一生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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