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记》思源三月

6、登基

　　华霜殿内一片空寂，只有老皇帝的呼吸声在殿内微弱的回荡。凌斌亲耳见证了殿外一场皇位争夺战，尽管过程残酷他无力阻止。
　　结果却如他所愿，他相信秦王心怀仁爱不会对手足赶尽杀绝，大周的江山交给他也会更加繁荣昌盛。
　　想不到的是他竟与武将有私交，罢了，得民心者得天下，能得程家追随千秋帝业就多一份基石，自己也该好好歇着了。
　　凌斌缓缓闭上眼，卸下一身沉重的皮囊，身体一跃而起站在榻前看着自己心跳停止，喘出最后一口气。
　　一场皇位之争落下帷幕，凌墨文失败了，他们拼的不仅仅是智慧谋略和手段，还有人心的诚服。
　　这场风波过后凌墨文被囚禁在天牢，任何人都不准探望包括锦王妃，凌风逸去求他皇兄仍是被拒。
　　太尉吴邑捶胸顿足与刑部尚书李卉皆为凌墨文感到惋惜，都曾鼎力相助为锦王在朝中树立威信赢的陛下青睐，到头来却事与愿违。
　　曾经追随凌墨文的一些大臣士子抗旨不尊者都被关进了大牢，在大行皇帝驾崩后的一个月内不许任何人探监。
　　陛下驾崩程长靖等人只得留在皇城，凌再平来不及登基称帝，便着手准备国丧，先帝驾崩举国哀痛，法安寺禧藏大师做完最后一场法事后，凌斌的遗体被埋进了皇陵。
　　期间凌再平去了趟法安寺在庄禅机禅房里打坐了一夜，庄禅机为他煮茶，诵经。不管外界纷扰，暂别俗尘，听着禅机轻诵佛经，将近日身心的疲惫尽数洗去。
　　这一晚已是半夜子时天上的月滑进云里，太合殿里却是烛火通明。
　　凌再平坐在案前处理手中的折子，王玉德看了看沙漏，感情这是和先帝一样的废寝忘食，轻叹一声道：“陛下，夜已深了，您还是早点歇着就寝吧。”
　　凌再平合上奏折道：“王公公，本王尚未登基，不可乱叫。”
　　显然是没抓住重点。
　　王玉德惶恐道：“是，奴才该死，秦王殿下您早点歇着吧。”
　　自凌斌驾崩自己尚未举行登基仪式，凌再平不准任何人叫他陛下。
　　即使这样也抵不住百官的催促，凌斌下葬后不久，便有大臣提议登基事宜，让他早些继承大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数日后的登基大典隆重举行，宫廷乐师奏响典乐。长生殿上凌再平身着帝王袍祭祀天地，日月河山，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一套繁琐的祭祀仪式完毕，乐声停凌再平接受百官朝拜，自此他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
　　新帝登基昭告天下，国号大周，年号圣元，改革新内政，军事、农业、制造、商贸、外交等一系列新政。免三年赋税并大赦天下，百姓欢呼雀跃，称赞新皇仁慈。
　　凌再平登基后早朝便重新搬回了元合殿，由于国丧期间与登基诸事繁琐积压了一大堆的政务，又制定了新的内政改革机制，各部忙的不可开交。
　　此时上奏的奏折不在少数，其中光是西北战况的就有好几本。
　　西征的军队出发至今已经两个多月，兵部尚书赵思蔚从沈韬上报的军报中得知西北战况并不乐观，便上奏道：“启禀陛下，我大军赶到西北不久后，达玛族军队不再伪装，堂而皇之的在剑门关外放火烧杀，仿佛是故意的挑起战事，关外百姓苦不堪言纷纷逃至关内。如此的挑衅双方只得开战，而这次达玛族军队似乎准备充分，我军与之对上后大小打了十来次就没讨到便宜，不管怎么调整对战则略，将士们一上了战场就都束手无策如同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接连的败仗使得战事有些吃紧，物资不够，士兵伤亡惨重，不知达玛族这次使得是什么战术，一旦两军对阵我军必败。再这么下去恐怕撑不了多久关外就会失守。”
　　赵思蔚如实上报道。
　　一个西北蛮夷部族光是物资兵器就不如中原丰富，是什么样战术能让我军屡屡战败，凌再平微皱眉头道：“竟有此事，究竟是什么样的战术？我大周数十万将士竟不敌区区部落小族？”
　　赵思蔚惶恐道：“陛下恕罪，臣不知是何战术，只是臣觉得若是再不派兵前去支援只怕西陉关失守敌军将直入中原，不得不防啊”。
　　此话一出百官一片哗然，有赞成派兵增援的也有意见相左的，李鸿安与程应州职位不同文武官左右站队，上朝时站的位置中间隔了条道。李鸿安侧过脸向程应州望去，对方点头示意。
　　以吴邑为首的凌墨文一党并不服气凌再平能坐上这个位置，况且凌墨文又是他女儿的夫君，自己的女婿，做皇帝他们中意的是杀伐决断的锦王。
　　虽然明知战事危机却还是想绰一绰这位新皇的锐气，想看一看他配不配做这个皇帝，吴邑不屑道：“区区达玛族属无知蛮族，如何能与我大周相抗，再者说这一出兵又要花费大量物资，筹备起来谈何容易，可不是孩童过家家，依老臣之见此事还需观望观望。”
　　赵思蔚一听他话就来气怒道：“吴大人久居皇城怕是不知道边境之苦，多托一日边关百姓所遭受的苦难就多一日，敌军入关只会烧杀抢掠，到时候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大人可安心在这观望观望？”
　　吴邑被气的直吹胡子，瞪着眼睛看着赵思蔚，如果眼神会说话他就是在说：汝等小辈懂什么？老子过的桥比你吃的盐还多！
　　此话不假，他是和凌斌一起打天下来着，开国元老嘛，自然傲娇一些，一把年纪了都不服老，还想跟年轻人较劲。
　　碍于脸面吴邑气的结巴道：“你······你······你懂什么！”
　　赵思蔚觉得这老头就是个老顽固，每次都要提出反对意见，一点不懂得居安思危。于是不理他紧接着道：“还请陛下加派人手增添物资。”
　　“······”
　　这个时候户部尚书王元申有些按捺不住，只怕派兵增派物资又要从他手里掏银子，真当他是印银票的。新皇一上任就大赦天下免了三年税收，陛下您在百姓面前做了件好事，受全民爱戴。可朝廷也要增加输入啊，不然百官用什么来发俸禄？皇宫内院用什么来翻新？这税收正是主要来源，您一句话就得让国库空虚三年，除了军费还有其他用度，点点滴滴都得花银子。让我从哪弄去？动作大了指定又来查我，比老虎还难伺候！
　　如今又要打仗更是耗费财力物力，何况打仗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打完的，以现有的财政收入以及往后三年空窗期更是入不敷出，要打仗能不能等个几年再打？
　　他急忙上前奏道：“陛下，朝廷刚拨了一批款项用于今年的水利修建，新型农具教稼，款银已下拨到各省。如今国库尚未宽裕，若此时再派兵，陛下，国库恐怕不足以支撑。”
　　赵思蔚紧接着道：“王大人所言甚是，国计民生自然重要，打仗的确是耗费银子，但若是蛮夷破关攻入中原，战火四起，百姓又何来耕种织造？还请陛下三思。”
　　王元申辩解道：“赵大人，本官不是不赞成出兵，只是陛下初蹬皇位便改革新政，内里实在是忙不开，要增派人马物资，这些东西一时半会是不易筹备的，再说打仗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事，不如等几年改革有所收效，到那时国库充足再派兵增援，本官绝无二意。”
　　这一席话说的让人有想捶死他的冲动，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改革新政倒成了陛下的错了？达玛族进犯天天在你家门挑衅，你还坐的住？还有心思打算盘？
　　大周第一老将武宗大将军李尤泽给气的不轻，虽然年纪大，威严却还在，声色严厉道：“王大人平日为国尽心尽力，今日怎么这般糊涂？国之危难，当以身作则。而不是在盘算着一头牛能换多少银子。陛下若是下旨老臣定当竭尽全力，领军赴任，万死不辞！”
　　王元申被怼的无言：“我······我不是······”
　　在其位思其职真正坐上这个位置才知道这里苦处，不足为外人道。底下臣子政见不一，想要将他们糅合到一处犹如缘木求鱼，朝堂的事按了葫芦起了瓢。倒也欣喜朝中老将的信任，对外军政定是比他这个新皇帝有经验，凌再平淡声道：“老将军言重了，此事朕知道了，诸位爱卿不必再起争执，西北之事朕会尽快解决，先退朝吧！”
　　王元申：“······”
　　赵思蔚本想再说什么被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程应州给拦了下来，赵思蔚惊疑道：“程将军这是何意？为何拦我？”
　　程应州道：“赵大人不必着急，我看陛下已是有了决断的，不然即位前为何没有阻止先皇派兵，不出三五日陛下必会派兵增援。”
　　赵思蔚心中一悦，也有些疑惑道：“真的？将军如此笃定？”
　　程应州道：“大人不信不如等个三五日？”
　　赵思蔚思索道：“这······也罢，将军也曾征战沙场，自然比晚辈有远见。”
　　“······”
　　这次的早朝除了各地方官员外，程长靖与李宗林也被宣旨参加，因护驾有功皆受到封赏，程长靖出身武将世家又随军入伍被封为昭武校尉，赏了数千两银子。
　　李宗林出身书香门第自是才华横溢，但是没有参加科考，无功无名，凌再平特许他进入国子监与众才子一同读书。
　　此次封赏凡是护驾有功的皆有赏赐，程天宇从原来的将军侍卫被提升为飞骑蔚。
　　整个早朝他们都在一边旁听，国家大事都是由陛下和朝廷重臣参与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