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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叁 小鬼 ...

  •   3rd ghost story
      这几天为了发扬东道主精神,都贻甲一直都在给舅妈下电影放电影。
      因为舅妈带来的街头贺岁新片合集太模糊,放给三个以上的观众实在看不过去。出于这种无厘头原因,一根筋都贻甲一直孜孜不倦的给大家推介自己电脑里没删的几部“相当清晰的”动画片。只因电脑上挂着的高清新片那速度实在不可见。
      还好铁蛋相当热爱狮子王。
      铁蛋于是霸占了都家的电脑,虽然连声说你们家机子老机子慢,但手底下玩的小游戏就是没停过。
      零蛋跟着她爹去那家子过年,傅女士一个人滞留在家大约也守着自家电脑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都忘了来都家转悠。

      下午都爸爸换班结束,于是带都贻甲和都雅去乡下,都家老巢参加一个婚礼。
      本来都贻甲快忘记了回来路途上的恐怖情节,比如神秘烟鬼大叔,或者是狐变二表哥之类。
      但是此行,以及见闻,才将他往某个核心秘密,推进了实实在在的一大步。

      老都家历史光辉,号称读旧式私塾的都爸爸的爷爷大人,写过个关于算命的什么书。
      都贻甲尤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党员都妈妈受了风,公务员都爸爸烧纸洒水的给都妈妈驱邪的画面——扭来扭去的实在很深刻。

      老都家更是根深叶茂,光是都爸爸同辈的人都很多很多,更别说和都贻甲年龄相仿的。
      都贻甲小时候倒是认识不少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堂表兄弟姐妹,但无奈大脑老化严重,记得的没几个了。
      四伯家的一对儿女,叮咚(儿)和呼呼(女),就算都贻甲很不易地,还记得的二位硕果。
      都贻甲这辈分的孩子,小名几乎都是莫名其妙的象声词,这全归功于都爸爸的妈常婆婆——这暂且不表。
      此次是四伯家女儿呼呼招倒插门的婚礼。

      都爸爸的妈,伟大的象声词命名家常婆婆也在四伯家待着冲喜,所以到了以后大家先去请安。
      常婆婆这两年身体不怎么硬朗了,记性也不好了。
      最近更是连日子都记不清,哪像当年那种日历都不需要的伟大状态。
      裹过的小脚不怎么能站稳,眼睛也近视。不过冲到她眼前吼两声,再提醒一下,她还是认得来人的。
      她认出来自家儿孙后,就拉着说个不停。不过口音有点古怪,有些字词总会拖一下长音。
      据说常婆婆这些年偶尔会变成这口音,说着说着就换回来了。
      很是高级。

      叮咚早些年得了号称什么风湿还是关节炎之类的病,逐渐失去行走能力。而且不仅于此,得这病据说会英年早逝。(BTW都贻甲总结了家族致命病史,非常担心自己也得了什么诡异的不治之老化症之类——但是啥都查不出来,统统不表)
      在农村人看来,这一家没有了可靠的持家后人,终于呼呼找了一同打工的一个人来当倒插门女婿。
      新娘新郎跑前跑后,敬酒敬烟。
      新女婿伶俐乖巧,就是颇羞涩,细声细气的。
      但的确招人喜欢,连都贻甲和都雅都推脱不过遭了敬酒喝。

      当地有红白喜事,就总要大摆几天宴席,煮大锅的杂烩汤和一道道冷盘热菜招待客人。
      院里高台上请来的吹打乐队是夫家人,敲鼓打锣击钹吹唢呐的好不热闹。还连了扩音器,一家吹打方圆很远都能听得到。
      怪不得一路行车下来,觉得四处都是放秦腔的大喇叭。
      大约今日是好日子。

      吃饱喝足以后,的都贻甲被拽来拽去,在羞涩地表示他谁都不认识以后,因为受不了质询或者失望的眼神,只好躲到全是年轻人的新房那里。
      新房里除了年轻人,还有比年轻人还年轻的人。
      都雅不久也跟了来,又四处找丰满的脸蛋捏。
      小孩子倒也很多不怕生,居然有几个来粘都贻甲。
      都雅捏够了又拽着都贻甲出去帮忙打钹(其实是玩),都贻甲表示自己还是在墙角当观众的好,于是都雅大大咧咧的拍起来手上的金属乐器,净是自创节奏。
      又一群小孩闹成一团。

      都贻甲倒算是文静秀气,但偏偏无趣的很,加上冬日里室外温度也低,没多久围绕他的小孩散的差不多了。
      剩的就一个,安安静静坐都贻甲旁边台阶上,身上没土脸上也没鼻涕。这很得洁癖都贻甲的心意。
      这孩子一直都好像没有说话,眼睛里映着灯光晶晶亮,一件浅色毛衣在院里的灯光下面惨白惨白的,黑色条绒的裤子也很新,黑布鞋在脚面蒙了一小块白布。
      都贻甲想,哦,这是个家里有丧事的小孩,脚上蒙布的这传统我还记得,我真厉害。
      觉得他穿的单薄,怕他冷又想给他些关怀,于是抱他在膝上。

      小孩靠着他背,握住他手环在自己腰间。那小手冰凉,果然是需要温暖啊,都贻甲反握,想象高手输送真气的画面,输送热气给他。
      小孩倒是仿佛觉得不需要,甩开手。一手捏住都贻甲一只手,另一只手用指头点都贻甲的指头,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换只手来数,一二三四五,五四三二一。
      都贻甲配合,也无声的一个个点小孩的指头。
      一二三四五六,一二三四五六,换只手,六五四三二一,六五四三二一……
      六指?
      六指好,姥姥说六指的心灵手巧。

      头抵住这小孩的下巴,拿起来他双手在光亮处仔细观察,都贻甲想起才看过两章的《沉默的羔羊》来……(乃这个懒儿子……)
      作者插~~~
      The hand was shapely, she noted, and the middle finger perfectly replicated. It is the rarest form of polydactyly.
      作者翻~~~
      那手匀称美观,她(那个羔羊女……)注意到,他(那个变态爷爷……)的中指被完美的复制了。这是多指症中最罕见的性状。
      作者shut up~~~
      光是生物书或者姥姥所言的六指,都只是大拇指那里多长出来一个没用的小指头而已,连汉尼拔也只是一只手这么漂亮而已。
      这孩子居然两只手都这么伟大……

      前途不可限量啊……(乃这个瓜儿子……)
      抱着这孩子的都贻甲不知道陷入了哪门子沉思。
      突然眼前强光一闪,赶紧闭上眼。能看清东西的时候只见都雅举着个照相机,笑嘻嘻站在眼前,怀里的孩子却不知道受惊以后,跑到哪里去了。
      都贻甲有点失落,安静沉默的有气质的玩伴没有了。

      叮咚在屋里和五伯家凤君在看电视,房子里太冷,两个人又酒气薰薰的,都贻甲待不住又出来。
      一起团到大屋里炕上,参观都雅和常婆婆拉杂不清的说了会儿话,又被附近三妈儿媳请去家里转悠兼辅导小辈功课,再回来四伯家就到了深夜人都散差不多了。
      叮咚的房间熄了灯。
      新房也熄了灯,嘻嘻。

      都贻甲上了个厕所正要进屋叫都雅一起走的时候,凤君的妈妈却进门来,四妈跟她说:“你家凤巧没有来,凤君来看过电视。”
      五妈却点头一边四处看,嘴里说“我不是来找他们的”,又说“我用一下厕所”。
      四妈笑着说,你家凤君凤巧晚上不回你也不担心,还总有上我家厕所的习惯真是古怪啊。
      倒也是,四妈家鸡是院里放养不关笼的,上四妈家后院的厕所还得担心被鸡啄呢。都贻甲小学的时候一篇《大公鸡》拿过什么奖,其实是被鸡啄怕了的成果。
      五妈摆摆手急匆匆进了厕所,却用了男人上厕所都用不了的时间就出来。
      后面有鸡受到骚扰不慢的叫声,五妈出来脚步却缓了。
      可见?!的确很急?!水火不容情的?

      都贻甲平生难得的觉得很古怪。
      都贻甲都雅两个人一起去姑姑家睡,顺便报告二表哥探访结果。
      ——他说没说他干嘛几年不回!
      ——二表哥创业艰辛,破釜沉舟,所以多年不回家。看,大表哥不也一样么。
      ——有女朋友没有?
      有没有难说啊,我觉得他驻守动物园就在等个母狐狸成精呢吧……这得等到什么时候……但是哪里能这么说,姑姑姑父生出来的时候他还是个人娃娃咧……
      ——至于二表嫂,这个,这个,啊有的,是中原人士,他说的,我没有亲见。
      ——你跟他说哈,要是他不早日带媳妇上门,我们就给他家里娶一个放着!
      都贻甲摆手,不可不可,这这这,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

      被拷问得套不出来话以后,都贻甲和都雅被安排到一个炕上。
      都贻甲还扭扭捏捏,都雅一边嘲笑一边脱衣进被子,还说丽丽姐你怕个什么啊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躺着躺着觉得炕烫得不得了,睡不着。都贻甲就叫都雅拿出来照相机,说想要看看照片。
      都雅说你丫真事儿妈,甩给他相机就闪电般的睡着打起呼噜了。

      都贻甲翻来翻去,就是没看见和那气质美丽小孩一起的那张,所以搡了一下都雅,问你是不是删我照片啊。
      都雅还在梦里囫囵的说你就一张照片,自己找吧,少费点电啊明天才主拍。
      都贻甲又翻了一遍,看见那唯一的一张是自己在一根木头上坐着,神情那叫一个萧索,十指交扣倒像是环着什么,下巴也像是在寻找支撑的样子。

      都贻甲在滚烫的炕上惊出一身冷汗,也想不起自己有没有独立照,推了几下都雅都雅直接不理他,于是只好一个人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迷迷噔噔的一夜就过了,都贻甲翻来覆去只觉得有一只冰凉凉的手捋他头发,躲来躲去就是躲不过。枕巾湿了一大片。
      第二天又是一大堆人轮流叫都贻甲都叫不起来,就留下他先走了。
      到了大中午都贻甲才躺到恢复了能勉强维持一天行动力的精神。

      魂不守舍的孤身去参加喜宴正宗日。
      这天新人涂脂抹粉穿着新衣服在席间兜转,都贻甲也一脸丧气的乱窜。
      都贻甲找来找去的确找不到昨晚上那小孩,又跟都雅确定了那张照片就是那~张照片,更回忆不起小孩在膝头的重量,想想那温度也实在可疑,越想那小孩的“浅色毛衣”越像一件麻的孝服,最后旁敲侧击的问谁家小孩那么有气质更没鼻涕没土没泥巴什么的,问到气质很多人点头,但说道鼻涕和土和泥巴就啥都问不到了。
      突然想起来,在旧式风俗里,守丧的人不仅不能参加喜事,更是连别人家都不许去的。
      本来穿古怪的衣服去喜事就有砸场子的意味。
      而穿丧服出现在喜事场合,脸色灰暗的;相应在丧事里穿大红的——貌似都是暴死的鬼之类……
      目击了它们的人,霉运至少要交一阵子……
      更别说和它们交流的……甚至抱……甚至互相摸……
      买糕的……
      如果说有幸了解到二表哥那个算是一大奇事,这就算是自找的死路了。
      都贻甲想把自己这两只没事找事的手剁了。

      院里各房间里闹哄哄,高台上依旧敲敲打打,一群人笑得乐呵呵,照相机响得咔嚓嚓。可是都贻甲躺倒在新房床上的角落里觉得全身松软,骨头都仿佛酥了或者是被抽掉了。
      虽然是各种迷信各种传统都保存的相当好的中国式农村,真真正正遗留的驱鬼之类的人却没几个了吧,虽然都老头子当年给都老太驱邪,但毕竟是弄着玩的。
      现在叫我在别人结婚的时候,怎么开口去找人解决这件事啊!
      只能从自己身上着手。
      要治的本是:咱阳气缺乏,要补。

      可是如果是男人阳气不足,难道要找男人圈圈叉叉来补吗?!
      悲愤的都贻甲背朝众人,继续瘫软。都雅四处解释,他晕车,他晕车,他晕……烟!唉对,他还晕酒。嗯嗯,人一多他也晕的。他就这么不中用……
      花老爷您的诅咒难道又要实现吗啊?!
      如果都爸爸那事儿都贻甲也目睹了的话,现在是不是已经吓唬的差不多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叁 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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