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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口不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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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溪自作主张,唤来掌柜的,扬言有好酒好菜尽管摆上。
掌柜的是明白人,暗暗征求顾铭焕的意见。
顾铭焕望着淳溪满含期待的眼,莫名好笑。
掌柜的看出来了,顾公子乐意之至,那便照办。
粉黛佳人伸出柔荑,替在座的倒酒。
顾铭焕是席上的正主,佳人第一个为他斟满。
酒水溢出,有几滴溅到了他的脸上。
顾铭焕皱眉,正施手抹掉,佳人致歉:“奴失礼了!”
许是过意不去,她取出袖中的软帕,要为顾铭焕拭去。
顾铭焕错开,眸带冷意。
佳人捏着软帕的手一滞,悄然缩回。
淳溪失望了,她满心期盼,等的可不是这个。于是对顾铭焕道:“瞧你那是什么眼神?这位姑娘也是一片好意,你这般凶巴巴,把人给吓坏了……”
林立看顾铭焕向来不爽,见机不可失,狠插一刀:“顾少,昔日你可是这的常客,楚慈姑娘登台,捧场是少不了的,如今见了面,怎就冷眸,无言以对了?”
芳名被提及,楚慈软声搭话:“莫要折煞,奴不过是个献艺的舞娘,贵客前来是饮酒入食,奴登台,助助兴罢了。”
淳溪笑赞:“楚慈姑娘舞姿柔美、惊艳四座,捧场是应该的。”
顾铭焕听了,握酒杯的手一僵,他直视淳溪,坦言相告:“觅觅食馆的珍馐佳酿甚得我心,前阵子捧场,巧遇林立兄,林立兄的朋友对楚慈姑娘恋慕已久,醉态之余,言行举止略有不当……”
讲到这,顾铭焕望了眼林立,似留了几分薄面,不再往下说。
旧事重提,楚慈回想,脸一热,语带感激:“要不是顾公子出手相助,奴恐怕……”
恐怕之后是什么,楚慈含羞似怯,有些难为情。
为“掩饰”,她垂首,托起瓷壶继续斟酒。
一圈过来,斟到了淳溪这儿。
淳溪本想谢绝,奈何酒已入杯,也就随意。
顾铭焕当着众人的面,取走了淳溪的瓷杯,仰头,一口饮尽。
末了说:“酒太烈,还是喝果酿吧!”
淳溪微愣,暗道,这人贴心是贴心,奈何弯弯肠子太多,老想着逗她,以此为乐。瞧他那副招蜂引蝶的样,今日是楚慈姑娘,明日指不定又是谁谁谁,这样的一个大麻烦,早点儿退亲才是正解,免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尤在神思,顾铭焕替淳溪倒上了果酿,笑着递给她。
顾铭焕用过的杯子,淳溪才不要喝,她敷衍地接着,放在桌面上。
楚慈见顾铭焕喝掉了淳溪瓷杯里的酒,又换上了果酿,软语致歉:“奴真是大意,忘了姑娘家不宜饮酒,有失妥帖,还请见谅。”
酒,淳溪还是能喝上一两杯的,但不想与不熟的人小酌,她回应:“无碍,我以茶代酒。”
那杯果酿,淳溪再没碰过。
齐瀚手快,立即摆了个干净的空杯,茶水缓缓倒入,悄悄送到淳溪的面前。
这一举动落入了顾铭焕的眼,他暗芒一闪,对着淳溪道:“拼桌前不是说茶水苦涩,想饮果酿吗?如今替你换上了,又使小性子不喝,莫不是要我喂?”
淳溪瞪向顾铭焕,在想,这人讲话没个真,她哪有说茶水苦涩?又哪里使小性子了?那杯果酿她不喝,他心里没数吗?
正要怼回去,顾铭焕故技重施,举着瓷杯凑到她唇边。
有了前车之鉴,淳溪不说话,只是轻轻地摇头。
顾铭焕也不急,他咧嘴,轻松调侃:“这不是使性子,这是什么?吃烤肉那会,不就是我喂的?”
淳溪无语,这人好会带偏走向,硬是给她扣上了使小性子的矫情罪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因为楚慈姑娘在献艺台上翘首回望、对他心有惦念而打翻了醋坛子。
顾铭焕有意往那方面引导,淳溪回不回应,他都能搬出一套措辞来。
送到嘴边的果酿,淳溪横竖是不会喝的,齐瀚倒的茶能解围,她托起杯子,小口小口地饮着。
齐瀚瞧见,乐了,又推出了一碟切好的果片,示意她尝尝鲜。
淳溪不客气,竹签正要戳上,那碟果片让顾铭焕给截走了,他轻笑:“这果片看似甜润,实则不怎样,依你那小性子,吃不下了,还不得塞给我?索性,我主动些,替你接收。”
这话一出,淳溪想起了被他咬过还拿来诱惑的烤串,气就不打一处来。
为反击,她要找事。
淳溪瞥向楚慈,取走摆在她面前的酒杯,好言相劝:“这酒太过浓烈,还是以果酿代替为好。”
提到果酿,她目光转向顾铭焕,笑言:“你替楚慈姑娘斟上一杯吧!”
楚慈听罢,连连推却:“奴能喝,再烈的酒都能喝……”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赌气,淳溪琢磨着,人家楚慈姑娘对顾铭焕那是芳心暗许,若从中周旋,退亲的事,有戏!
思绪到这,淳溪又劝:“烈酒伤身,姑娘家哪有真心爱喝的,别逞能,醉了可不好……”
林立听了,讽笑:“楚慈姑娘真是海涵!那日,我一朋友醉酒失态,邀你对饮一杯;姑娘冷言回绝,好不给面子;我醉酒的朋友痴缠,正巧顾少出现了,他不明所以,挺身相护,这便成就了你二人的一段佳话……”
林立的本意,是想借楚慈狠踩顾铭焕,哪知戳中了楚慈心底的某根弦,她面色有异,回话:“是奴不好,那位醉酒的公子对奴纠缠不休,奴受了惊吓,一时没忍住,就……”
就什么,楚慈没说,很是难为情。
淳溪想,姑娘家受到惊扰多半会尖叫、委屈落泪,顾铭焕遇上了出手相帮,也算合乎常理。
楚慈的解释,林立不买账,继续狠踩顾铭焕:“我那位朋友虽失态,对佳人到底是怜香惜玉的,不过诉诉衷肠而已,顾少见佳人惊慌落泪,定是乱了心绪;这一乱,我那位朋友措手不及,他自认理亏,唯有不言不语黯然离场了。”
林立踩了这么久,淳溪算是听明白了,他明里暗里都在讽,讽楚慈,讽顾铭焕。
山外之人的弯弯绕绕,淳溪多少懂得一些,经推敲,认为是楚慈拒绝了林立的朋友,借他朋友引起顾铭焕的注意。
顾铭焕因楚慈的受扰,对林立的朋友误解颇多,继而挺身相护,成就一段佳话?
淳溪梳理,暗叹,想不到像顾铭焕这样的,也有看走眼,被佳人算计的时候,她瞥视,幸灾乐祸。
顾铭焕眸光触及,摇首,拨乱反正:“林立兄的朋友扰我清静,楚慈姑娘亦是惊慌闪躲、声泪俱下,若不制止,难以入食。”
言下之意是,林立的朋友与楚慈吵吵闹闹,害他没了食欲,站出来平息纯粹是想图个清静。
事情不是想象中的那样,淳溪又失望了,不管,顾铭焕冤枉她使小性子,她要回敬。
“楚慈姑娘心有所向,回绝旁人有什么不对?你二人既已成就了一段佳话,何不延续,再创佳话?”
顾铭焕笑了,语对:“看吧,又在使小性子了,还说没置气,这都口不对心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