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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挖墙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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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铭焕是故意的,故意把淳溪往醋了、心口不一的方向推,一通编排下来,淳溪使小性子、爱置气的罪名就这么给坐实了。
楚慈微尬,又致起了歉:“都是奴的错,那日,奴就不该慌乱失态,今日在献艺台,奴满心想着要向顾公子道谢,这才频频回望,惹得姑娘不高兴……”
淳溪哪有不高兴?
楚慈的话,听着怪怪的,像是在暗示,暗示她小心眼,容不下一粒沙。
这突如其来的控诉,淳溪不接受,她觉得有必要澄清。
“楚慈姑娘又没做错,干嘛一再地致歉?再说了,我同这位顾公子不熟,与他共桌入食也是一言难尽,出了这道门便各走各的,何来的不高兴?”
“毋说气话,奴敬了在座的一杯,这就离席。”楚慈眼圈一红,尽显委屈。
淳溪服了,楚慈提离席,这不明摆着赖她小心眼吗?
难不成,顾铭焕给她扣的矫情帽子,楚慈当真了?
瞎子都看得出她在使力,把他们两人送作堆,楚慈竟然暗踩,这算什么?
以为她作戏?
以为她邀她入席,是在扭捏作态?
好吧,楚慈非要这样想,那随便。
顾铭焕不悦了,不悦的原因是淳溪说,出了这道门就各走各的,这是急着与他撇清干系。
扬言要离席的楚慈,并非真的离席,顾铭焕迁怒,不动声色地下起了逐客令,他举杯,漫不经心道:“楚慈姑娘无需多礼,来,齐瀚兄林立兄,我先干为敬!”
顾铭焕突然来这一手,楚慈骑虎难下,也举起了瓷杯。待烈酒入喉,她呛了,咳得满脸涨红,还启唇伸出了粉嫩的舌,一个劲地吸气。
楚慈煞费苦心,齐瀚、林立尽收眼底,他们极有默契地瞥向顾铭焕,一副静待好戏的神情。
顾铭焕饮着酒,波澜不惊。
淳溪不与楚慈一般见识,她劝:“瞧你,先前还说再烈的酒都能喝,这下受罪了吧?”
咳咳咳……
楚慈咳得更加厉害了,眼角已然滴出了泪。
守在边上的随从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暗语:“啧啧,这哪里是不能喝给呛的?”
楚慈别有用心,等半天却等不来顾铭焕的侧目,再咳下去就假了,她寻思着,找个合适的台阶。
淳溪也没多想,随手递给她一杯缓解的茶水。
楚慈接过,急切地饮着,缓了一会,委婉道:“奴真笨,喝杯酒都能呛成这样……”
齐瀚和林立看顾铭焕的眼神别有深意,顾铭焕冷眸,无视了个彻底。
淳溪瞧着,有丝不对劲,想了想,后知后觉。
呀,她是不是坏了楚慈姑娘的好事?
那杯递出去的茶水,表面是给了顺势而下的台阶,无形中,不也在催对方快点儿离席?
然而,楚慈仍旧没离席,一直拿呛酒失礼说事。
顾铭焕虚应,齐瀚和林立跟他唱反调,暗中添堵。
淳溪是个坐不住的,撇下他们,快步离开。
出了觅觅食馆已是天黑,街上烛火摇曳,到处都是夜游的行人。
淳溪挤进人群,朝摆着琳琅满目物件的小摊走去。
安城的夜市比苍茫山脚下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子热闹多了,淳溪四下张望,眸子里闪着兴奋的光。
顾铭焕尾随,犹如在夜间追逐飘飞的萤火虫,小小的光源,飘到哪,他便跟到哪。
小萤火虫奔向了前边的小摊,取下架子上悬挂的香囊,嫣红色的穗子顺着她的柔荑铺散开来。她垂首,嗅了嗅香囊里的馥郁芬芳,想起什么,又挂回了架子上。
顾铭焕不紧不慢地跟着,在近身的那一瞬,蓦然驻足。
淳溪回首,没好气道:“干嘛跟着我?”
“先前不是说了吗?带你吃好吃的,有好玩的,自然也不会少……”顾铭焕笑对。
淳溪不与他啰嗦,小手一伸:“快把钱还我!”
顾铭焕磁声,重施循循善诱的伎俩:“钱,我替你收着,有什么想买的,告诉我就是了。”
淳溪想买的东西可多了,没下山之前,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先上顾家将亲事给退了,顺利的话,她要在外边好好地玩上一阵子,待山上的爹娘气消了,再回去也不迟。
她一脸憧憬,收回思绪时,对顾铭焕充满了警惕:“钱还我,想买什么我自己来,用不着你多此一举。”
顾铭焕听着,有点儿哭笑不得。为此,他换了套说辞:“你一个姑娘家,身上带着这么‘多’银两实在不妥,我替你收着多好,省得让坏人惦记……”
淳溪不干了,暗暗冷嗤,那个坏人不就是你吗?
她的细微表情,顾铭焕瞬间读懂,瞧着她那只伸过来想要拿回银钱的手,越发的哭笑不得。
为缓和,他瞥向挂在架子上的香囊,笑问:“你喜欢?”
那种香囊,淳溪在苍茫山脚下的小镇没见过,取下也就图个新鲜,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她还是违心地点头,暗想,这下总该把钱还我了吧?
顾铭焕不是这么好骗的,淳溪看香囊的眼神,可没有她盯着烤串咽口水那会来得专注。
淳溪大概也知道,正想着别的法子要回钱袋。
就在这一刻,一只骨节秀长的手伸到了架子上,一把取下香囊,转身递给她。
淳溪顺着香囊往上看,齐瀚的脸赫然在前。
齐瀚是来挖墙脚的,那个他用食指勾住的香囊,嫣红穗子在夜风的吹拂下飘来荡去,格外吸睛。
顾铭焕冷眸,眼芒如飞针,齐瀚想必是感受到了,他迎视,大有来啊,谁怕谁的意思。
“谢谢。”淳溪见顾铭焕面色不对,为膈应,齐瀚送的香囊,她系在了腰间。
这下,顾铭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眼尾剜向淳溪腰间那个绣着大丽花朵的香囊,阴阳怪气地打击:“这玩意儿满大街都是,可见送的人是有多没品。”
没品就没品,淳溪不在乎。她想起被顾铭焕顺走的钱袋,以及咬了一口拿来诱惑的烤串,气不过,绣着大丽花朵的香囊,她故□□不释手,那垂坠的穗子,她伸出柔荑一抚再抚。
顾铭焕凑近淳溪,一把扯下系在她腰间的香囊,拿在手里掂了掂,语带嫌弃:“这大丽花的纹路绣得太次,做工很是粗糙,你若喜欢,我带你到店里挑个精致的?”
语毕,反手一抛,香囊飞向了齐瀚。
淳溪侧过头,望着齐瀚,眼里满是歉意。
这时,顾铭焕掏出了她的杏色钱袋,笑问:“你看,这是什么?”
淳溪回眸,索要:“快还我!”
顾铭焕抓着钱袋的束绳一个劲地甩圈圈,没说还,也没说不还。
他这么吊着,成功地转回了淳溪投注在齐瀚身上的视线。
随从守在一旁,忍不住腹诽:“淳溪姑娘单纯又好骗,少主若不看紧点,可就真的被一个香囊给拐跑了。”
对方挖墙脚挖得明目张胆,顾铭焕冷视,警告意味极浓。
齐瀚不以为然,他望了眼淳溪,像在对顾铭焕说,她的主意我打定了!
两人远远对峙,眸子里有火光在飞溅,淳溪并未察觉,一心想着要拿回自己的钱袋。
顾铭焕勾着钱袋的束绳,在淳溪面前晃来晃去,开启了新的诱骗:“安城的夜市繁盛着呢,前边还有好多的摊子和店铺,好吃的好玩的数之不尽,走,带你去看看!”
谁要跟他逛夜市了?
淳溪眼里只有自个儿的钱袋,而那个杏色钱袋让顾铭焕忽悠了一阵,又塞回了胸口的衣襟。患得患失之下,她狠狠甩开顾铭焕伸过来牵她柔荑的大掌。
“呵……”
站齐瀚身旁,存在感全无的林立发出一声讽笑,没安好心地挤兑:“我说顾少,你也太会玩了,把人家小姑娘耍得团团转……”
淳溪一听,心里堵着一口气,她怒斥顾铭焕:“走开,不要跟着我!”
顾铭焕非但没走,还越靠越近,他垂首,柔声安抚:“夜里危险,我不跟着你,跟着谁?”
淳溪愣住。
顾铭焕凝眸,说话的声音愈加轻柔:“你偷偷跑下山找我,我还能撇下你,一个人孤零零、四处游走不成?”
淳溪不语,一双黑漆漆的眼时刻紧盯顾铭焕胸口的衣襟,因为那儿藏着她的杏色钱袋,她正寻思着要怎么智取。
顾铭焕触及,端着明白装糊涂,他道:“放心,你的钱袋我收着,丢不了!”
淳溪止步,水眸一闪,扫了眼街边卖糖炒栗子的小摊,嚷着:“我想吃栗子。”
顾铭焕乐了,欣然同意。
他大掌探进胸口的衣襟,似要取出里边的钱袋。
淳溪眼巴巴地望着,等到钱袋露出了边角,她狡黠一笑,小手飞快,如探囊取物。
顾铭焕了然,快她一步,露出边角的钱袋,又迅速地塞了回去。
淳溪算计不成,小手探了个空,她一时气恼,欲赏顾铭焕一记愤愤的拳头。
顾铭焕闪身,拳头打偏。
淳溪不甘心,又是一记。
顾铭焕不闪了,他张开大掌,轻而易举地包住了淳溪袭来的“棉花拳”。
对方没把她抡起的拳头看在眼里,淳溪火冒三丈,她怒瞪,咬牙切齿。
顾铭焕轻笑,松开了大掌。
淳溪提腿,要给他狠狠一击,哪知没击中,反而受制,成了单脚独立。
立久了,她重心不稳,整个身体往后仰。
顾铭焕见势,放下淳溪那一只行凶的脚,展臂揽住她的腰
淳溪仍不罢休,她转身,使出过肩摔。哪知摔不动,让顾铭焕从背后抱住。
顾铭焕俯身贴耳,哑着嗓子劝道:“别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