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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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无渊还在漫不经心地想着，听闻仙界品阶由高到低依次为帝君、仙君和上仙，不知此战过后，那人的品阶能否更上一层。
至于七水的担忧，他自然是听不到的。
且说非遥率领诸仙紧随惘清一同离去后。
未出数里，惘清便霍然停步、转身——
“帝君之令已行，告辞。”
非遥仙君慢半拍抬起手，“等……”
然而惘清回身，踏前一步，仙术“咫尺千里”瞬发，眨眼间便离去，消失不见。
非遥一句话被掐断，手尚停在半空中。
君惘清竟让非遥仙君连“行禁”都来不及使！
“就、就这么走了？”一仙低声讶异。
赶紧有人上前道：“仙君莫气，君惘清一向如此……不过是以为自己攀上了、那位罢了！”
话中的“那位”指的是谁，诸仙皆心知。
但朗月帝君之名，无仙者敢冒犯轻言。
闻言，非遥不语，余光中是挨上自己洁白衣袖的另一片袖子。
这人好烦啊……
不等声色地，他微微侧身，两片衣袂终于分开了。
吐息顿时悠长了许多。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倦怠：“无碍，我等应速至擎苍宫，向帝君复命。”
“我先去了，尔等速至。”
非遥闭目，在心中默想擎苍宫大殿前的景色，倏忽消失在原地。
消失之前，无人看见他指尖微微一动。
其余仙者不敢怠慢，纷纷使了同样的仙术跟上。
短短数息，众人都走了。
那挨到仙君衣袖的人睁眼，却错愕地看到周身的景色没有改变。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再次闭上双眼，片刻后睁开——还在原地！
怎么回事？！这“心之所向”只不过是基础仙术，不应该啊！
他再、再次闭上眼，下狠劲、拼命去描摹擎苍宫宫门的景色，眼皮都被挤出道道褶皱。
他使劲去回想、去勾勒着，良久，眼皮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他竟然还在原地！
怎么回事？！！
反复十几次，还是失败、失败、失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人抱头崩溃大喊，简直要仰跪苍天问个究竟了。
“诶？这位仙友，需要帮忙吗？嘿嘿。”
忽然有一道笑嘻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扭头一看——
一把旧折扇，来者的一张脸几乎被完全遮掩住，扇上垂下的穗子老得都褪了色，唯独有一双笑弯了的眼睛，从扇子后面，不甘寂寞地一晃晃荡了出来。
他惊得脱口喊出那人道号：“长玄？！……上、上仙！”
折扇摇了摇，长玄的声音隔着扇子传来，有点闷：“走吧？”
说起来诸仙恐怕都料不到，惘清离开后究竟去了何处。
没人会注意到，用“咫尺千里”的时候，惘清正对的方向，恰好是帝君擎苍的宫殿。
擎苍宫大殿内，擎苍帝君白衣玄冠，负手而立，温和地看着惘清走来。
“之前因你要来，我就把这半日的事务都推给风细了。”擎苍知道他一向不喜人多。
惘清负剑颔首，继而抬腕，以剑柄对着擎苍，奉还其佩剑“霁”。
“师兄不必为我升仙阶一事费心。”惘清道，“上仙已经很自在了。”
“非止我一人所愿。”擎苍微微一笑。接过佩剑霁，纳入虚府。
惘清颔首，问：“还有其他事吗？”
“有。”
他解下腰间幻景珮的手一顿，问道：“可需带幻景珮？”
“不必。原本让你戴上幻景珮是担心你应付不了无渊魔君，以便观察情况，及时出手，但显然是我多虑了——”擎苍停顿了一下，无奈笑道，“你的事还是师尊最清楚。”
擎苍口中的师尊，便是之前那名仙者嘴里说的、惘清攀上的“那位”——仙界帝君朗月。
三帝君之位，朗月、擎苍师徒两人占其二，最后一位风细帝君又是女流之辈，也难怪朗月帝君虽深居朗月宫内，却仍是让人不敢小觑。
仙界传言，惘清上仙乃朗月帝君帐中之宠，否则那君惘清无功无德，凭何坐上上仙之位？只因朗月帝君势大，诸仙才不敢多言。
几乎无人知晓，惘清其实是朗月的弟子。
“师尊应该会到吧。”擎苍音声轻微，一掠而过。
忽而，有人触动了擎苍的感知，擎苍一愣，目光落点偏移至惘清身后某处——
发白近雪，三千丝落在青衣上。
身修如竹，一段骨浸于沉霜中。
步入殿内者，正是朗月帝君。
惘清回身，望见朗月，没有下跪行礼。
“师尊！”擎苍唤道。
朗月颔首应下，侧眸看向惘清。
“修习《天鉴》需心如止水，你怎么还在外面晃？”偏头看着惘清，朗月微笑道，“瞧见我、连师尊都不愿喊吗？”
擎苍无奈道“师尊……惘清只出来了这一次。还有不称师尊、隐瞒关系，起先还是您要求的吧。”
“不如……不作数了？”朗月说完，又道，“算了，随意吧，爱怎叫怎叫。风细也被我喊来了，等会儿人多，你先去躲躲。”
“师尊，正殿无处可躲，”擎苍道，“让惘清先行离开吧。”
“你说躲不了就躲不了？”朗月目光散漫，指尖朝殿内一个角落遥遥一圈，“此术法是我最近领悟的，还未取名，可用以隐匿——去吧。”
惘清抬步走向那处，不意触及到一片看不见的屏障，他自然地走进去，身影被屏障吞噬。
“小惘清，不许出声，这障眼术法不消音的。”朗月道，“不过现在你倒可以说说这术法该取个什么名字，让你师兄记下来，创写术法的功德就送你了。”
静默片刻，淡淡的声音从中飘来。
“流瀑。”
“好。”朗月弯了弯唇，“擎苍，记下了吗？”
“记下了，师尊。”擎苍应道，“风细、非遥已到，可要放他们进来？”
朗月收拢笑意，逐渐漠然，他从容走向最上首的座位，待落定后才道：“开始吧。”
擎苍颔首，落座于朗月右手边。
擎苍一念间，宫殿禁制瞬时放开，钟声敲响，悠远传开。
非遥、风细等人率先进入擎苍宫内。
此次三帝君聚首是为决议何人可登临不久前空缺出的仙君之位。
除非遥外的三十六上仙、十二仙君亦在陆续赶来。
非遥向擎苍帝君汇报完毕后问道：“帝君齐召诸仙可是为了补上沅青的空缺？”
擎苍笑问：“非遥欲为本君推荐人选？”
非遥点头：“我无意中受人恩惠，不欲拖欠。”
“何人？”擎苍似乎颇感兴趣，“你向来弃权居多，竟然也有了想要推举之人，难得。你若说出来，本君现在就可准了，顺便也替你还了恩情。”
仙君非遥于诸仙中最是懒怠，秘传似乎还有洁癖，于众仙君中是个极难捉摸的人物。但擎苍知道，除开这些怪癖不谈，非遥最怪的却是——他一向有恩立还，有仇立报，片刻都不肯多等！
这等怪癖少有人知。只因非遥懒怠，整日整日地闭宫不出，又哪来的恩仇可报？
恰巧惘清刚刚算是救了他一命。毕竟无渊魔君亲临，若非惘清出手，恐怕还不知道会是何残局。
擎苍把话说死，只为惘清能直接通过，少些周折。
“多谢帝君，”非遥木着脸道，“我想推举的人是——长玄上仙。”
“哈？谁？！我？！！”
陆续到齐的众仙中突然有人大叫出声，音高八尺，犹如白日见鬼。
众仙的心冷不丁被狠飚了一把，惊魂未定时，没能目睹擎苍明显错愕的神情。
“不是、仙君你搞错了吧？！”长玄站在群仙外围，走也走不过去，激动得双手一通扒扒扒，惹得诸仙纷纷避之唯恐不及，异常凶悍地扒出了一条路。
他一溜脚游身出来，跑到非遥面前。
非遥的语气木讷平板至极：“没有弄错。”
“我我我是帮了一个人没错！”长玄冲非遥大喊，紧张得有些结巴。
他忽然一扭脸，又投身于“仙山仙海”，所行之处的景象比避水珠的效果还好！他一把拉出一个人，不顾那人的扭动挣扎，直接拖到殿中央，将两人交握的手高高举起——
“这个人连‘心之所向’都使不出来，我就顺手帮了他一下，没帮你啊！你是不是记错啦？”长玄将两人交握的手在非遥面前晃晃、又晃晃。
长玄话音未落，诸仙之中就掀起了一阵笑声。
这个人连心之所向都使不出来？！
心之所向是位移术法中较为简单的一种，特别基础，这个人竟然连这么低级的术法都使不出来，实在是……
还被长玄这小丑般的人物帮了！
笑声升腾蔓延开来，很快就塞满了整座大殿。
后到的仙人见此情景，疑惑之余不免要问问是个什么情况，一问就接着笑下去。
一时间，大殿里是停不下来的热闹。
那人一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拼命要挣脱出长玄的手，只觉无颜再待下去，手掌掩盖不住的地方尚能看出他涨红的肤色。
“诶？我说什么了？你们怎么都笑了？”长玄瞪大一双眼，讶异之下双手松了些。
那人一甩，竟甩脱了长玄的手，顿时闯殿门而去，堪称万人莫当，一骑绝尘。
群仙又是一阵低低哄笑！
这长玄真是到哪都能牵出些笑料来！上次是因术法不精，点着了自己背后的衣服，那火从衣摆一路烧上去，大庭广众之下，总算是让人见识了什么叫“真·火烧屁股”！
非遥勾勾唇角，一刹的鲜活后，唇角回落，又成了那种刚睡醒的木然。
长玄不安地眨巴眨巴眼，朝上座的擎苍咧开一个讨好的笑容，顺势作了个揖，像是求饶一般。
他看看四周，小声解释着“不是……我不是故意、对不住……对不住……”
擎苍真的很头疼。事已至此，他只能让长玄通过，成为候选之一。
现在众仙皆已就位，只是殿内的气势都被笑散了，接下来……
“啪啪！”
高处传来两记击掌声，诸仙移目过去。
“笑够就议事，不要浪费时间。”朗月语气平静。
其实早在目光触及他的一瞬间，整座正殿就寂静了。
仙界虽有品阶之分，但大家同为仙者，又不会死，谁会怕谁？何况纠集起来打一场，胜负还不一定呢！
但实际情况却是，仙界无一人不惧怕朗月帝君。
这便要从“炼墟”说起了。
仙界有一地，名为炼墟，其势如万丈悬崖。
最初，有好事仙者想一探炼墟究竟，结果命牌断裂，再不见影，有精通卜算的仙者一掐指，竟算得自己当场生息断绝。此事之后，诸仙噤声缄口，皆绕着它走，平日甚至提都不会提。
而这样一处忌讳之地，却是上任三帝君的葬身之处，据传，将三位帝君亲手推下炼墟的，便是朗月。
人是孤身赴他邀约，约后却再也不见，此疑一；君位一夕空缺，他即恃剑凌驾诸仙，坐上君位，此疑二；余下二帝君于短暂时日内相继消失，其徒擎苍登临空缺君位，其疑三。
这已然定罪！
人不是他杀的？
还能是谁杀的！
可谁敢说？
谁敢一试朗月手中剑之锋芒？！
何必呢……
诸仙纷纷俯首退让，口称帝君。
多谢师尊。擎苍密音说道。
朗月只微不可见地低首，远目空茫。
按照仙规，十二位仙君可分别进行推举，普通仙人或上仙则是只有得到一定数目的仙者支持才能被推举。
惘清百年难得出一次宫门，恐怕连十二仙君都不一定尽数认得，所以擎苍一开始便打算让仙君中效忠他的一人推举惘清。
只是原本最好的方法还是由非遥这个无派系的仙君来。
不料……
算了，也无妨。擎苍想。总归有自己和师尊在这里撑着。
剩下的推举过程中，有不少仙君选择弃权，而散仙和部分上仙难以齐心，是故推举过后，唯有三人能够进行廷荐，分别是——长玄上仙、惘清上仙、兰沂上仙。
廷荐的优劣关乎最终的殿举是否成功。
但惘清能得朗月、擎苍的支持，也不过就是在升阶之前走个过场罢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