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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及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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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没有办法了。
他要死了。
惘清垂下手,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救不了!你又何必下来这一趟!】
这声音又生气又无奈,惘清却恍如未闻。除了他,也没人能听见这声音。
眼见那个人曲起胳膊,挣扎着挪动身体,在尘土中一点一点挤蹭到草地上。
这片草很干净,上面还卧有一块将近半人高的大石头,石头上青苔斑驳。那个人撑着胳膊磕磕绊绊翻了个身,背靠在石头上,仰起面孔,明明身负重伤,只怕下一刻就要气绝,却笑容微微。
他启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骤然凝滞,收了回去。只是看着刚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惘清,目光一动不动。
“你快要死了,”惘清淡淡道,“谢无渊,你有什么愿望吗?”
【问这个做什么,他都要死了啊?】
这很重要吗,天命感到迷惑。
【帮我延缓时间、无论如何。】
他极少请求什么,但一旦开口必定不计代价——于是,天命同意了。
【记上喽,现在欠我两次。】
风声停止,阳光凝固。
【一柱香,快啊。】天命懒洋洋地提醒。
惘清认真重复道:“谢无渊,你有什么愿望吗?”
原来他还记得他的名字啊。
谢无渊倦怠地想,目光清柔地落在眼前人身上。
“……没有。”
惘清一怔,少有地情绪外露了。
“一定要一个答复吗?”谢无渊问。
惘清点头。
“我不知道。”谢无渊平静道。
他在攀爬。
一直一直、不停地往上爬着。
上有无量之高,下有不测之深,悬挂在中间,犹如目盲而不可见,又哪里知道自己的愿望会是怎样的。
能或不能,万事虽缥缈,但最终只会如此。可如今不成不败即将死去的他,还没看到。也什么都看不到了。
“你不知道……”胸膛莫名鼓噪着,像一团活火在乱烧,惘清难耐地皱起眉。
“曾经的地位、修为,无所谓有无吗?你那时眼见的阴谋不公,也能过眼云烟吗?哪怕数百年筹谋所得,现在你可以不在乎能否继续……那曾经惨死的亲师好友,你也不曾幻想过如果能回到过去重来,该有多好吗?”
【君惘清、不要动感情啊!】天命焦急提示道。
【警告:宿体请冷静】
【警告:宿体请冷静】
【警告:宿体请冷静】
他很冷静。
惘清如此顾自言道,目光却如凝实般直指无渊,这般锐利模样此前恐怕从未有人见过。
惘清质问入耳,谢无渊的微笑依旧散漫柔和,直到“那曾经惨死的亲师好友……如果能回到过去……”出口。一下子就维持不住了,原本清柔的目光霎时被打散,好像破碎掉了。
“……错了,”谢无渊轻声说,“这不是愿望,而是过去、是事实。”
他不再笑,也不再看着惘清。
过往的那一幕幕,他从来没有回想过,好像他一直凝固在那时候,但他还活着,又分明是往前走的。
大概,他已经死了。只是还活着。
“一定要是愿望的话,的确有一个。”谢无渊忽然说道。
“什么?”
“可以靠近一点吗?”谢无渊喘了一口气,“好累啊……”
【警报刚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动——你从来就没有听过我的话……】看着惘清用极缓慢的步伐挪动着,天命的口气里充满了绝望。现在它已经开始计算之后要修养多少年了。
他走得好慢,好像再也等不到了一样……重伤临死的谢无渊无法知道时间从刚刚起就停下了。他只是很着急地担心自己可能在下一瞬死去。
惘清走到了,面色平常。像是从来没有刚才那样激烈地质问过。
谢无渊努力抬手,拉住惘清肘弯处的袖子:“可以……”
不等话出,惘清似乎被拉得低身下来。
谢无渊愣了一下,随后立刻一手扶向惘清脑后。
【他他他要干什么!!他要亲你?!】
聒噪。
手很快放了下来。谢无渊握了握拳,说道:“谢礼。”
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惘清身后的银色长发上,悄然多了一枚墨色的发扣。
谢无渊坦然道:“谢你当初与我一路同行……我们两清。不够的话——”
或许来世吧?
不、再也碰不到了。
仙凡两别。
他苦涩得说不出话,原本打算好的笑容也做不出来。
【倒数十息了!】
【十】
谢无渊垂下头,散乱的乌发掩盖住他的神情。
【九】
惘清看不到他的脸了。
【八】
“你就打算说这些吗?”依旧是低着身的姿势,惘清问。
【七】
……
【六】
“我明白了。”
【五】
天命看不下去开始催促,有什么话不要支吾不说……时间不够了。
【四】
惘清直起身,淡淡道:“时间足够了。”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
……
【一】
草地上,谢无渊生息断绝。
一双冷白的手从他的额头、双眼、鼻梁拂过,将他的眼眸合上。那最后一瞬突然想要望向、的目光也随之中断。
第一章
两仪法阵内,仙魔激战正酣。拼至双方力竭,连兵刃也握不住时,管他仙还是魔,直接赤手搏斗。双方皆杀红眼后,甚至多有误伤。
一串串血液洒落在法阵上,阵光所摄之处,方触阵面的血液眨眼间凝固,又于瞬息间崩散成尘,消弭无声。
一个大魔被逼至绝境,仙人双手握剑压制他的长枪,凌逼其喉间,微微寒芒只剩寸距。
“啊——!”大魔不甘地嘶吼,混合着唾沫的血液在上下唇齿之间拉出长丝,他仰起头,吼声越发震耳,濒死的力量闪电般由肩膀一路递至大臂、手肘、手腕、手指……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一线低声不知自何处而来,穿透这整个战场、每一个人的耳朵。
乌发,缁衣,孤身。
那人自若步来,行经处,仙者尽数羽化破碎,再无生息。
大魔手指一松,扑倒在地,望着那人不住咧嘴笑,疯狂喘息间喃喃道:“……魔君…魔君!”
诸魔迅速抽身,纷纷与仙者扯开距离,退回魔君身后,单膝跪地参见魔君。
仙魔之间拉出一带空白,唯一点墨色落于其中。
无渊魔君!
仙者无不悚惧惊惶,不自觉便往后退。最终勉强刹住步伐,却是以无渊为中心点,绷成弦月状与之对峙。
此次唯有领战的非遥仙君不能退,于是只能无奈地被众仙退后的步伐,强行“推”了出来。
与魔君对峙相望。
无渊踏前一步。
弦月弓成残月,紧绷、低喘、一触即发!
此时,唯有非遥仍旧镇定。
其余诸仙没有立时崩溃,不过是恃众罢了。
无渊敛步皱眉,沉吟之间戾气陡生。
“无聊。”
他抬手——
冷月闪现……
流星乍至,“锵”然相撞!
不及出一言一语,天外一来人直指魔君。
粹白耀眼的剑光迸射出来,刺得仙魔双方纷纷背过脸,即使如此,一众竟还是失明数息!
期间,只闻兵刃交接之声纷繁如雨声。
再回首,却是铿锵声已停,听音、估计交手不下百招,眼下平手,唯余对峙而已。
一墨一白,二人长身相对而立。
太快了!是谁?仙魔内心惊起狂澜。
无渊魔君身无佩剑,但方才声音分明、竟不知他究竟是何时拿剑、出剑;亦不知那与魔君交手的仙者是谁、何时到场,又是如何剑阻魔君?
眼下,再定睛细看——
无渊魔君手中的剑断了!
一众不觉屏住了呼吸,将目光移到了背对他们的白色身影之上……却愈发窒息。
竟不是……
且不论诸仙作何想法。
无渊随手抛了掌中断剑,脚边断刃的破口处,魔气残存涌动。
他微垂着头,神色隐没在乌发间,语意淡漠:“何人?”
来人白衣银发雪睫,苍茫如无垠北域万里雪飘,口唇开阖,色泽寡淡:“仙界惘清上仙。”
仙界三帝君、十二仙君、三十六上仙。其余诸仙无品级。
而断了魔君手中剑刃的竟只是个上仙!
众魔不由骚动窃语起来。
无渊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惘、清、
他们……是不是见过?
很熟悉、
……是什么时候?
一念迟滞,魔君惘然立于原地,久久不动。
诸仙眼见形势有利,眼中闪烁光亮,跃跃向前。
惘清持剑而立,背身反手,轻轻一挥。
按捺不住往前冲的数仙急遽掣步,剑气瞬时擦面而过,几缕扬起的头发一断两截,悠悠坠落。
挥下的剑壑霎时深深横亘于诸仙跟前。但凡方才稍出差池,恐怕那几位此时已被竖劈为两片。
仙者且惊且怒,皆注目惘清。只见前方白色衣袖飘然缭绕,掩映剑身,隐约露出剑上所刻“霁”字。
霁,为擎苍帝君佩剑。
一时之间,无人敢动。
忽然,无渊慢悠悠开口了:“两仪法阵内交战阵亡的人并非真的死去,只是被法阵抛回下界重修。”
低着头跪地的诸魔大都一脸茫然:魔君说这些做甚?
“望上仙不要介怀。”无渊道。
“什么?”有魔忍不住轻呼道,张着嘴。
另一魔一把捶上其下巴,冷冷道:“闭嘴。”
魔君这一开口,他们俱是懵然不解其意,但没有谁发出异议——毕竟,在他们身前的,是魔君啊!
却听无渊低声再次道:“上仙仍是介怀吗?”
“不曾。”惘清答道。
无渊蓦然抬头,一笑,狂颜妖韶:“如此,两界休战如何?立下天契为誓,契时半千年。惟愿此半千年,上仙能应本座之邀,赴魔界一宴。”
不能打了?!这、
诸魔微微骚动。
无渊冷声道:“今日之战究竟因何而起,又死伤几何,现在还没看清楚吗?”
像是被训了好大一通,诸魔都安静缩了起来,彼此看着以神识交流,一时间,疑惑、惊讶、了然后的愤怒……什么脸色都有。
同一时,诸仙却更是哗然色变。
帝君擎苍曾与无渊魔君以休战为赌注,相约一战,怎奈最终惜败。仙魔停战也就无从谈起。
无渊胜后,令此后仙魔交战必须于他所创写的两仪阵法中。
一直以来,阵法作用不明,引起他们诸多猜忌。
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魔君自曝阵法作用,还要与仙界休战!虽说阵法作用尚不知真假,但休战……
是真的、还是别有深意?
虽说有些突然,但……
诸仙都翘首暗盼那人答应。
“可。”惘清无惊无惶,平静应允,不见半分勉强之色。
他抬袖,并食指、中指,仙力从指尖逸散而出,书拟天契。形容不迫,衣袂流云。
惘清最后一笔方落,无渊划破手腕,扬指便续。血液飞出月弧,随他指尖狂舞。
最后一笔堪堪砸落。
字迹缓缓飘动,而后霎时四散流风。
天契结成。
无渊按住手腕拂落血痂,血痂触阵,瞬息分崩成尘。
他侧眸淡然问道:“本座是否见过你?”
无人见他袖中紧扣的指节。
“并无。”
无渊错愕。
怎会?
却不待他有所反应,惘清拂衣离去,不曾片刻停留。
这也、太嚣张了吧?!就直接走了!
诸仙哗然。
有仙者侧目偷觑此次领战之仙——非遥仙君的脸色,谁知目光正和非遥那浅淡的瞳仁对撞。
那人一惊:“仙君……”
“既已无事,退吧。”非遥面无表情下令。
诸仙撤退,数息间便走得干干净净。
失去一方支撑,两仪法阵瞬息崩散。一众大魔仍低首跪于原处。
无渊背对诸魔,并未转身。
“本座说过……”无渊叹口气,止住话语,转而道,“所以,今日你们即便是跪死在这里,本座也不会说‘起来’。”
魔众微微骚动。
君上的确说过“魔界无尊卑”,不必行什么礼……可这、不合适吧?
“还不走?”
一番犹豫过后,诸魔最终只道:“谨遵君令!”
再无二话便静默退场。
所有人都走了。
许久,无渊缓缓放松身体,低笑一声。
真是想不到……
——“本座是否见过你?”
——“并无。”
他怎么会认错人呢?
无渊伸出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修道之人无不以飞升上界为毕生目标,却丝毫不知其中残酷。
仙无血,魔无泪,冥无欲。
故诸仙无情,诸魔无忆,诸冥无爱。
他们的情绪、记忆、爱憎被天道剥夺了。
无渊是魔,却偏偏觉得自己见过惘清。
依稀数千年前,他叛出道天仙宗时,护他、追随他的人,一路上、一层血,一一陨落。
憎他、欲杀他的人,结战阵如云,乌沉排压将至。
唯有山崖巅、平台上,刻骨苍白一抹,在他身前,独支十方之间。
可他成魔后就再也记不清那人了,像蒙上了一层尘埃,吹不散、拂不去、越抹越模糊。
无渊曾问过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边的鬼王——七水。七水摇头说,并无此人,君上喜欢一人独静,始终如此。
那人留给他的印痕极浅极淡,似乎只为令他怀疑甚至那人的存在。
是幻觉或者错觉?
可惜他从未这样想过。
谢离谢无渊是个极倔强的人。
他不肯忘记的人,是刻进骨子里的。
君惘清出现的那一刻,心脏猛然间的震动鼓噪,让他几近失控……
无渊缓缓收敛着思绪,将方才的一切都刻印成字放入神识,以免自己忘记。
远处,突然出现一只散发着火红光芒的小鸟,抖着小翅膀,倏忽窜进无渊眼帘。
他伸出手,小鸟却一歪身子避开,飞向他耳畔叫嚷。
“叽叽喳喳!叽喳……”
这嘈杂的鸟鸣落在无渊耳中,却是一道兴奋的人声:“无渊无渊!七水说有消息了!……”
无渊听完之后,屈指弹开小鸟。
“吵。”
“叽叽叽!”小鸟一通乱叫,不忿地转了个圈。
“本座即刻回去。”无渊道。
小鸟一振翅膀,光焰凛凛如火烧,转眼间挥散殆尽。
无渊闭目,旋返无尘域宫。
再次睁眼,已落于平日最常坐的位置上。
“君上。”
鬼王七水在此等候,一见无渊来便唤道。
“怎么没见他?”无渊微微笑道,“不是一向喜欢黏着你吗?”
何况方才还是典弦给他传的信。
七水轻出一口气,道:“倒也不是……他刚刚不知怎么就跑了,好像、有点生气。”
“哧——”无渊微微笑出声,并不意外。
大概是被他说“吵”,还被弹了一下脑袋,所以才不想见他。
“查出来了?”无渊问道,“这次若非本座赶去,恐怕他们都要下界重修了。逞一时之快,还想以少胜多……”
“君上,此次交战,却是无欢挑起的,所在之城将近一半的大魔都参与了进来,但他们并非故意无视君令……”七水停顿一下,道,“无欢城主未将我等最近定下的条律昭告于众,城中一切又以他为首,所以才导致今日这一战。”
“该罚就罚,不必顾忌我。”无渊语气微漠,“需要我出手,说一声就好。”
七水开口,却突然没了声息。
无渊垂眸,不知在思量什么。
仿佛无话可说一般,殿中两人皆沉浸于默然,一坐一立,犹如画卷。
但七水其实并非无话可说。
仙界诸仙蔑视魔界,随意诋毁君上,其实并非一天两天了。尽管君上并不在意被尊敬与否,但他于魔界而言,意义非凡。魔冥两众或直接或间接,实则皆是君上弟子……
这叫人怎么忍?
但第一,魔界人数比不上仙界。次次以少胜多断不可能,越战则人越少,越少实力便悬殊,只会更艰难,倘若不停战,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第二,飞升魔界的修者数量,一直不如仙界。魔道冥道在下界根基浅,虽在上界不能知晓具体情况,但记得当年飞升之时,魔、冥仍被斥为邪道。
第三,则为怀疑……居无欢是否故意挑起事端,有所图谋。
无渊清楚,却无意打扰七水犹豫思量。随他去想,只是等着他开口。
良久,七水终于出声了。
望着君座上的无渊,他平静道:“居无欢不是第一次如此蔑视君上了……君上与其这样费心管教压制,为何不直接杀了无欢——在两仪法阵之中,也不过是转世下界重修罢了。
“大魔无执、无离亦是一丘之貉。近来他们正拟定要扩建宫室,其所居沉凝宫、浴火宫等的建制早已超过了君上的无尘域宫!七水以为——”
七水突然住口,因为无渊竖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噤声。
这些、无渊都知晓——七水还是那样,切题而解法干净利落。可是无渊另有打算。
“本座不喜负人,当年他们随我叛出宗门,漂泊修界,后又一一为我而身陨,不得不转世重修。纵是索要君位,倘若他们坐得住,我亦给得。他们想要,本座便给他们。无论是蔑视君上,还是扩建宫室,其实并无所谓。
除非他们背叛魔界、想杀本座……否则、本座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他们的性命——七水,你懂吗?这是本座下的诺言。无论是千年后还是万年后,都一定会信守。”
无渊从君座上站起,乌发流泻,眼眸深深,纵无玄袍君纹,亦然气势天成。
七水怎会不懂?
君上于他,近乎有师尊之谊。在下界的诸多时光中,君上说过的话,哪怕他的口吻是那样随意,哪怕在当时所有人看来就像是做梦一样,却总是能做到。
七水低下头,沉声道:“七水懂!”
无渊扶额失笑。看来是一点都不懂。肆其意,纵其欲——怎么会是件好事呢?
算了,这件事由他来做便好。七水不合适,不知道也好。
“然违逆君令容不得放纵!当罚则罚,不必手软。”
七水深深地俯首:“谨遵君令。”
“听闻君上邀请仙界一上仙至魔界,但此事无先例可循……”
无渊位于君座之上,情绪淡然莫测。
“不急……”
不必很久了。
他垂眸,抚上心脏的位置。
很有规律的,一跳一跳的心脏,好似未曾鼓噪过,也没有某种奇异的预感流淌过,好似无事发生一般。
就算是才过了这么一点点时间,记忆中的面容却已然被抹消,变成了某种苍白的东西。
像在咀嚼没有味道的菜肴。
这就是魔的记忆。
不想了。
“本座离魂下界,魔界域令由你执掌。”
话音落,七水俯首领命。
无尘域宫经年不闻人声,几只不知名、亦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鸟栖在庭中的乌桕树、合欢树上寂寂清啼;日光冷耀,七水踩着脚下冰凉的砖石,长长吐息,宛如低叹。
魔、冥两众盛赞大冥之一的典弦所居之清音宫离尘脱俗,只因他们从未来过君上的无尘域宫罢了。无尘域宫设有禁制法阵,有资格进入者只有廖廖十数个,且因法阵缘故,宫内不能施行术法,如何走进来,便如何走出去。如此、又哪里有人知那极富盛名的沉凝宫、浴火宫、霏微宫实是仿照无尘域宫而建?
这偌大的无尘域宫遍植草木,却是比他的孤尺宫更加落寞不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