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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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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缓缓推开门,一股冷意席卷而来,按理初夏了,不该这么冷,他对着火折子吹了口气,将临近手旁的烛灯点燃,但顷刻便熄灭了。
他只好又点燃了一次,搁好昏黄的灯罩,调头时吓了一跳,徐管家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烛火太暗了,沈信看不清徐管家的面貌,便作势要点燃另一盏烛灯。
“别,点,灯。”背后传来徐管家的声音,他一抬头却看见徐管家站在他身前的阴影处,半张面容沉在黑暗里,他的手缓缓摸上脖颈,沙哑道:“公,子,我,好,疼。”
沈信见徐管家不对劲,不由的戒备道:“管家,你受伤了?”他取下一盏烛灯,不动声色的走向徐管家,烛灯的光芒小范围的照亮了徐管家所在的地方,伴风跳动的烛火中,徐管家低垂着头,苍白着面容,瞳仁涣散。
沈信内心悚然,他直觉想退出这个房间,他一步一步向后退,紧紧盯着低垂着头的徐管家,门此时却从外锁上了,沈信顿觉危险,有人在故意设计他,面前这个管家实在诡异,他硬着头皮道:“徐管家,请问有什么事吗?”
沈信边说边走到铜镜前,据说是人是鬼,铜镜会有答案,果然铜镜里没有徐管家的身影,虽早已猜到,但亲眼看见却悚然无比,他面前这个管家已经死了,根本不是人。
他头皮发麻的盯着铜镜,只见铜镜里有一团黑影,纸窗外涌入一阵冷风,铜镜里的黑影亦随风而动,他借着烛灯细看,才看清根本不是什么黑影,而是人的一双脚正在虚空中摇动。
沈信面上血色尽褪,面前的鬼混依旧低垂着头,沉在黑夜里,看不清神情,他缓缓顺着铜镜黑影的方向抬头,首先入眼的是管家的靴子,再往上看,沈信惊骇无比,只见徐管家的尸体悬在房梁上,可却没了头颅,血液顺着无头尸体流淌而下,场面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你,看,见,我,的,头,了,吗?”徐管家赫然在此时抬头,只见那张死人面容上,诡异的笑容以及淌出鲜血的眼睛,听到动静,他便消散了。
“快,刺客就在里面!”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沈信看了眼无头尸体,抿了抿唇,既来之,则安之,不到片刻,门便被撞开了,锁坏了,仆从们争相邀功欲活擒刺客却只见苏府二公子好整以暇的凝视着他们,他的身后赫然是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从衣着不难猜到,这即是苏府管家,徐仁。
“苏二公子?那不是徐管家……”仆从韩月说不下去了,苏以鹤从人群后慢慢走上石阶,他伫立在沈信的面前,半响沉沉的凝视着他,“玉决,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能理解,你是为了将来能继承苏家的产业而意图除掉我这个长子,但你也不该害了徐管家,他有什么错?”
沈信怔了怔,半响才回神道:“兄长,你在说什么?我,我没有。”他虽猜到这具无头尸是朝着他来的,却预料不到会是他敬爱的兄长来定他的罪。
“玉决,你行刺我,又害了徐管家,你到底隐瞒了什么秘密?”苏以鹤冷着面容,循循诱导道:“你现在认罪,还来得及。”
沈信听着相似的话语,唇角动了动,不羁的笑了笑道:“兄长,你认定我是凶手,单凭刺客入了我屋?可我在房内并未见到有何人潜入,而且徐管家的死因尚未查出,怎能因尸体在我房内便断定是我所害?”
苏以鹤冰凉的眼眸凝视着沈信道:“玉决,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他顿了顿,耐人寻味道:“你信我,在牢狱里,你会很安宁。最好,你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地方。”
沈信似哭似笑道:“兄长便这样讨厌我?”他如今不得不怀疑,之前苏以鹤的兄友弟恭全然是佯装给沈某看的,他扯了扯唇角道:“谁能证明刺客是我?”
“我,我能证明,我亲眼看见刺客卸下伪装,进了苏二公子的屋子,虽看不清容貌,但背影却像极了苏二公子。”仆从韩月微微抬眸觑了一眼沈信,自顾自的说着。
“哦?”沈信气极反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又缘何要害徐管家?”身后的无头尸体早被涌上来的家仆抬上担架,由于没有头颅,上部凹陷了下去,显得尤为让人悚然。
韩月见沈信在气势上压制了他,便掂量着话语道:“徐管家为人忠厚,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苏二公子才惨遭毒手,主人心思难测,做下人的当然不清楚个中的缘由。”
沈信恨不得上去狠狠朝着韩月的那张搬弄是非的嘴踹上去,但面上维持风度对苏以鹤道:“多说无益,既然兄长认定了,玉决便只好认了。”
沈信低头沉思了须臾,分析了下事件,韩月幕后必有主使,他可能便是之前上门锁的人,目的是防止沈信移动尸体,销毁证据,之后再扮成刺客行刺苏以鹤,引他们到苏玉决的房间。
底下的家仆见沈信垂头神游天外,生了不满,平常主子使唤他们惯了,难得有翻身之日,其中一人道:“苏公子,二公子,不,这个罪人该如何处置?”
苏以鹤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他屈指顶了顶下颌道:“家丑不可外扬,只声称苏二公子错手伤了徐管家,害了他的性命。”
他顿了顿,又嘱咐道:“徐家有五旬夫人,七岁孩童,从府中支出一笔银子赔偿给徐管家。”
此时衙门的官兵到了,身穿玄黑服饰的他们神情严肃,为首的蔡元捕头道:“何人犯法?”
苏以鹤厌倦的指了指沈信,兴许是方才沈信站在尸体下,落了几滴鲜血,此时黑色的血顺着额头一直淌到眼睛上,沈信竟然一时睁不开眼睛,视线模糊。
沈信抬手抹了抹眼睛,手上铜锈似的血味,衣服上也落了些,他不禁自嘲,仿似他真夺了人性命,官兵见状纷纷戒备,只见有人从官兵们身后走出,沈信内心一震,上官雀对他莞尔一笑道:“束手就擒吧,苏二公子。”仿似当初,临灭崖上,沈信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