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不可能死的》苏絮苏

60、第 60 章

　　这栋建筑和一般的孤儿院没有任何差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多了些岁月的痕迹，墙体的漆掉了不少，可内里朴素而干净，她行走在这里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羔羊。

　　所有人长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都在机械般重复着她们该有的动作。

　　玩耍，读书，做作业，看夕阳……

　　但哪怕是这样，她们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她，盯着她地一举一动，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目光汇聚之地。

　　小和尚越来越紧张，哪怕身边有左乐的渲染，他也受不了这般密集可怖的目光。

　　小六和老年版左乐陪着她行走在这座孤儿院中，孤儿院总共有三楼，到处都是斑驳的墙面与昏暗到摇摇欲坠的灯，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座正常的孤儿院。身边两个“人”的表情越发诡异，仿佛到了他们领地般，终于撕开了伪善的面具，露出狰狞的本体。

　　左乐毫无异样，正准备踏入一间教室的时候，院长忽然伸手拦住了她，“这里前两天还没打扫完，你还是别进去了吧。”

　　教室号是201。教室的内微阖，才推开来一条缝，透过缝有一股陈旧发霉的气味以及浓郁作呕的血腥味。

　　的确，还没打扫完……

　　左乐眯着眼睛，就这么破破的孤儿院居然还有间教室，真是了不起。她转身，握着笔的右手摊开，笔和一只皮球从门缝悄无声息地滚落进去。“我听说是小镜出事了，她到底怎么了？”

　　小镜可是个关键人物，毕竟名字就包含了“镜”字。

　　“她自杀了。”院长像是这座贪婪孤儿院中唯一一个稍微存在理智的人，望着她咽了咽口水缓缓地道，“她遇到了一些想不开的事情，所以就自杀了。”

　　“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少女站在不远处含笑问道，背对着教室门，教室缝隙中不知何时一只青白细长的手慢慢伸了出来，外面一男一女的表情登时无比幸灾乐祸，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食欲，院长连口水都差点下来了。

　　阳光少女毫无所觉，但不知为何，那只形容可怖，枯树般的手指又沿着门缝往回缩，两人满眼遗憾——

　　教室里面，皮球和笔正摆在青白鬼影的面前，骇地它一动不动，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眼前两个人变脸实在很有意思，拙劣的演技下是可怖的欲|望。院长的手又想要摸上来，左乐这才注意到老年自己容貌的院长这双手简直堪称畸形宛若鸭掌，手指与手指间被薄薄的蹼连接着。

　　左乐下意识地看向其余开着门的房间，所见之处，所有年龄的“左乐”都有着某处异于常人，有的是白色双眸，有的脸上有着鳞片，有的双腿残疾，有的兔唇……

　　简直就像是……没有完全进化好的“她”。

　　“没什么……”院长口水都含糊在唇齿间，“她只是太想见你了。”

　　就在那双手将要触碰她的瞬间，左乐忽然不经意般地往后退了一步，笑盈盈地道，“那院长，我是不是应该去祭奠一下她，不知道小镜的灵堂在哪里？”

　　“哪有什么灵堂啊。我们只是把她放在了她以前住的地方而已。”院长收回手，总算有点“正常人”的模样了，“要不你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是她的葬礼了，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说着说着，她紧盯着少女的脖颈，那玉石般白皙充满活力的脖颈，血管分明，流淌的是热腾腾的血液，院长再一次咽了一口口水。

　　旁边的男“人”倒是比院长出息多了，他忽然用手捅了捅院长，笑道，“要不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

　　“好啊，那麻烦你了，小六。”

　　她手指微微一动，一只小皮球慢慢从门内滚回了她的影子里，一支笔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回到了她的手上。左乐这才满意地跟上了小六的步伐。

　　他们给她安排的房间除了破点旧点没有任何问题，床上的棉被都透着一股霉馊味，旁边矮小的桌子上更是放着一瓶早已过了保质期的水。

　　小六将她安排好忽然开口说道，“这里晚上不太安生，你可别随便乱跑。”明明说着警告的话语，可男人的嘴角已经扬起了得意嘲弄的弧度，似乎笃定了她一定会乱跑，然后死在这里一样。

　　“你的房间号是1号，隔壁的2号是以前镜的房间，除了这两个房间，其他后面十个房间你千万别去，她们会扑上来咬死你的。”

　　左乐刚才也注意到了。小六把她带上了三楼，偌大的三楼房间其实并不多，满打满算只有北侧的十二间房，和南侧的一间巨大的房间。

　　说是房间，可一路走过来，连门都没有。左乐之所以还能笃定南侧存在一个房间，也是因为在上来这栋楼之前仔仔细细观察过了。

　　这是一栋很简单的扁平建筑，一条走廊隔开了南北两侧的房间，按照这样的布置，三楼没理由只有这十二间房。

　　“那其他小孩呢？”

　　“其他小孩？”小六的目光诡异，“你又在开玩笑了，那些都是‘食物’啊。”他的嘴角挂着夸张弧度的笑意，“你应该还没吃饭吧？要不我给你弄点过来？”

　　吓坏了吧？！一定会被吓坏了的！

　　食物，都是食物！

　　少女欣然答应，“是，我这个人比较挑食，一般只吃素。”她舔了舔嘴唇，微笑，“以前孤儿院的糖醋藕片最好吃了，不如你帮我弄点来？”

　　糖醋藕片？

　　那是什么玩意？

　　他来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小六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但很快注意到太阳西沉的他勾起嘴角，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小和尚看着门关上了，这才猛地喘了一口气，拉着她的手，“施主，我们要在这里待几天啊？”

　　左乐没有说话，她低头定定地看着门下的那条缝。

　　黑压压的两只脚还在那里。

　　小和尚也跟着她的视线，登时毛骨悚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左乐却忽然笑了笑，“也就待今天和明天两天吧？”

　　“参加完葬礼再走。”

　　这句话一说完，也不知道外面的男人得到了什么讯息，黑压压的脚慢慢挪动，传来厚重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奇特，僵直有规律，毫无起伏。

　　左乐这才掏出手上的笔，粗制滥造的塑料红笔飞快地在地上勾勒出一幅场景——教室内的桌椅凌乱地摆放着，中央一片血迹，一个长得跟左乐一模一样的人惨死在血泊中央。

　　左乐毫无恐惧之色，甚至还夸了一句笔仙画的好。

　　笔仙继续在地上作画，天花板上并不是风扇或台灯，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里却没有任何倒影。左乐问了一句，皮球小鬼也在旁边摇摇头，示意并没有倒影出尸体。

　　很好，又出现了关键词，镜子。

　　她想了想，这次的主线任务不仅是要探索孤儿院，更是要探索这个西杨村。左乐站到了窗口朝下看——之前空无一人，只有热闹声音的街道慢慢出现了各式各样的人，每个人面色正常，有人卖小吃，有人逛街，有人遛狗，一派祥和的村庄画面。

　　这个村庄早已不是山间小村的模样，反而有些城镇的规模，这显然是西杨村最繁华的地方。可这样繁华的地方却有着一幢破破烂烂的孤儿院。

　　随着人类的出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仿佛夜晚才是主场。

　　外面的街道热闹非凡，可孤儿院的房间内却陡然冷了下来，那寒冷的气息像是沉睡已久苏醒的鬼魅般，穿梭在走廊，渗透到房间内。

　　刺激得小和尚都打了个寒颤。

　　笔仙似乎察觉到了危险，钻回了她牛仔裤屁股后面的口袋里，仿佛时刻准备在幻境中戳下她屁股……

　　忽然觉得屁股有点凉飕飕。

　　左乐还没说话，门却被轻轻敲响了，“是左乐回来了吗？”是很轻柔的女声，很平常温柔的语调。

　　可左乐身体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无比的冷。

　　那种遇见大鬼的感觉登时就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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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错了，明后天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