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我夏》粽子加红糖

8、第 8 章

　　非我顺着向山下看去，只见有两个人趁着夜色进了小镇，径直进入了老包的包子铺。
　　非我道：“走，看看去。”
　　君临早料到非我要去凑热闹，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个包子铺究竟有什么秘密，两人一前一后迅速地来到了包子铺外，隐了身形。
　　只见进入包子铺的两人一个是身着黑衣的男子，低着头一脸刚硬，双眉浓黑，眼色深沉，手里握着一把剑。他身前站着一个身着红色衣裳的姑娘，这姑娘不过十七八的模样，头发全部束了起来，薄唇紧抿，一双大眼睛，眼角比常人的更开一些，一脸的英气。红衣外面还披着一件同样深红的披风，一看就不便宜。

　　那姑娘将披风解下，这才露出了她心口一个用金丝绣成的“妘”字。
　　老包在一旁侍立，问道：“姑娘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家主知不知道？”
　　那姑娘哼了一声道：“我爹死活都不让我上战场，我就不明白了，比起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们，我的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凭什么不让我上战场啊？整天说什么姑娘家就应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才是正道，还给我安排什么鬼相亲。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让我修灵？”
　　老包温言道：“姑娘，家主都是为了你好。战场上刀剑无眼，杀人如砍菜，人人都是魔鬼，不让你上战场是为了保护你。”

　　那姑娘听了后，更怒道：“才不是，他就是瞧不起我。我既然生在了这样的家庭，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来。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尚且可以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家园奋力拼杀，我又有何不可。总有一日，我要将那些败类、祝融家的耻辱杀个干净。”
　　“哼，他不让我去，我就不能去了吗？我到时候偷偷地溜进阵营，看他能奈我何？”

　　老包知道，这姑娘从小就是个烈性子，此刻正在气头上更是万万不听人劝的，只好说道：“姑娘赶了这么远的路，想必也很累了，我去给你收拾一下房间，早些休息吧。”
　　那姑娘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略略平静下来，道：“包先生不用麻烦，我又不是千金大小姐，给我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老包笑道：“知道了。”

　　那姑娘突然走到老包身前，拦腰问道：“包先生，你不会把我的行踪告诉我爹吧？我可是会让妘恒一直盯着你的哦。”
　　老包闻言，往后面那个一身黑衣，一声不吭的男子看去。笑道：“我要是想传消息，你觉得他拦得住吗？”
　　这句话的挑衅意味十分明显，可那姑娘还是笑道：“所以你到底会不会告诉我爹嘛？”
　　老包笑道：“你放心吧，大小姐，我要是想说的话还会等到现在？”
　　那姑娘闻言，一把挽住老包的手臂，十分亲昵地笑道：“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疼舞儿了。”
　　老包无奈地笑道：“你呀！你呀！”说罢，就出去给姑娘收拾房间了。

　　非我和君临隐在窗外，非我道：“这老包果然不是一般人！今天早上我就看出来了！”
　　君临本想说：“我们是偷跑出来的，还是不要多生事端，涉世太深终究不好。”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只要非我高兴就好，如果到时候真有什么事，还有他。
　　只见老包不一会儿就出来了，招呼那位姑娘去歇息。等那姑娘进了为她收拾好的房间，老包才扯了扯那名黑衣人，让他坐下。

　　老包有些愠怒，问道：“怎么你也跟着她胡闹？”
　　那名黑衣人低着头，道：“我的使命就是保护她，无论她决定做什么，我只负责护住她。”
　　老包无奈道：“你呀，真糊涂！她是个急脾气，你是个慢脾气，还以为你俩在一起能互补呢，结果负负更负了。”

　　老包生了好一阵闷气，才叹道：“算了，想来她要做什么，你也是拦不住的。”
　　那黑衣人这才抬起头来，道：“师父，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老包透过窗户，看向天空，一轮圆月散着幽莹的光，照亮了周围浅墨般的云层，月亮就像站在一大群夜行者后面的灯。这一眼恰好从非我二人中穿过，非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包看不见他们。
　　老包道：“等天下安定了，我自然就出去了。不过，等天下安定，离不离开又有何区别？”
　　“恒儿，你一定要保护好舞儿。”
　　“我知道，师父。”
　　“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

　　原来这一身红衣的姑娘乃是八大家族之一的妘氏家的大小姐，因为不满父亲不让她上战场就偷偷跑到了都广之野。妘氏是靠都广之野最近的一个家族，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隔壁躲了一群什么人。妘氏家主为人忠厚善良，有勇有谋，他知道这些都是苦命的人，所以非但不揭开，也不派人进来驻守，反而派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暗中保护着都广。这个人就是老包。

　　两人离开包子铺，非我道：“老包这个人真有意思。早上还说什么征战杀伐都与他无关，结果却是个隐藏的高手。”
　　君临看着远方，并不答话。
　　非我又道：“老包这个人还挺好的，要不我们帮帮他吧。而且听他说，打仗会家破人亡，会尸骨成山，听起来怪让人难受的。我们就帮帮那什么八大家族，让他们不要打仗，不要欺负人了。”
　　君临默默地听着，“不可！我们不可随意插手人间的事，这不仅有损自我修为，更违反了天道伦常。由人挑起的战争，只能由人来结束。我们插手不仅毫无帮助，反而贻害苍生。”

　　非我惊了：“你到底是从哪儿学的这些大道理啊？别告诉我又是从书上看到的，我不信。”
　　君临道：“这的确不是从书上看到的，只能说，是……天赋吧。”
　　非我：“……。”

　　非我叹道：“那听你的吧。我想，如果有人伤害了我的家人，我也一定会拼命的。各位花大姐、青鸟、钦原、老头子……还有你，我都想好好守护着。因为我想来想去，我好像就只有你们，只有昆仑了。”
　　君临似是被他难得的正经吓住了，好半天才缓缓道：“我会保护你，和你的一切。”

　　非我笑道，忍不住捏了捏君临的脸蛋，道：“小家伙真好，你怎么这么好呢？”
　　两人踩着月色，脚底沾满了白霜，眼里心里却都是化不开的温暖。
　　非我：“折腾了这么一夜，我肯定是睡不着了。”
　　君临：“那我们一起等太阳出来。”
　　非我喜道：“我还从来没见过太阳升起的样子，算算时间应该没多久了，不知道常曦那家伙会不会偷懒。”
　　君临道：“你认识常曦？”
　　非我：“不认识。不过我听说他和他兄弟曦和并称为天界双美，一个脾气火爆，见人就炸；一个性格冷清，寒气逼人。还有个外号，叫日月双璧，盛名远传。但我想也不过如此，小家伙你肯定比他们好看十倍，不，百倍，嗯……千倍吧。”

　　非我边说边走，走得又快，以至于没有听到身后君临那声极轻极轻的笑意。
　　两人飞到山巅，找了棵最高的树坐了下来，静静等着日出。
　　经过一夜，枝叶上聚了不少的露珠，两人没轻没重的坐上去，露珠儿噼里啪啦的落个不停，打在两人的身上和发梢。
　　非我惊了一声，但立刻就若无其事的保持着望日的姿势，两只脚晃来晃去，还是君临出手把他湿了的衣服弄干。

　　月白色的天地一片安静。
　　夜幕渐渐退下，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不远处的小雏菊和含羞草叶上凝成的水珠清澈纯净。小镇的模样也一点点的显露了出来，屋顶，窗扉，小道。但山中还是有一层云雾，让目之所见都蒙上了薄薄的纱，带着清晨的潮湿。

　　“怎么还不出来啊？”非我不耐烦的说道，换了一个姿势，衣裳与树皮摩擦，发出了些微的声响。
　　君临依然是那个正襟危坐的姿势，道：“别急，再等等。”
　　非我一片一片的数着天边的流云，数到三千的时候，终于等来了第一丝曙光。非我激动得拉着君临就在树枝上站了起来，指着那片辉煌，喊道：“小家伙，你快看！你快看！”

　　君临差点就被非我摇下树去，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可第二轮摇晃接踵而来。
　　非我大叫道：“出来了！出来了！”

　　越过高山，越过小镇，越过大海，只见天的尽头变成了温暖的彤色。阳光洒在海上，每一圈涟漪都是金灿灿的。云也分成了白金两色，显得离蓝天好远。可太阳始终不见踪影，留下那几缕光让树上的两人激动不已。

　　非我叹道：“真好看，可惜在昆仑看不到。”
　　君临也低声道：“真好看。”
　　渐渐地，日光移到了两人所在的大树上，给二人洒上了一层微光。

　　看完日出，两人慢悠悠地来到了老包的包子铺前。
　　君临吼道：“老板，一样来十个！”
　　老包见是他们，又惊又喜，道：“两位公子还没走啊？”边说边给他们抓包子，一点不耽误活。
　　非我笑道：“这小镇虽然小，还挺有意思的，我们昨日逛了一整日都没逛够，准备今天接着逛呢。”
　　老包道：“不知二位公子昨日在何处歇息的？”
　　非我顺口就想答道：“随便找了家客栈。”
　　君临却抢先答道：“我们找一位人家借住了一晚。”
　　然后又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告诉非我：“这小镇上没客栈。”

　　老包笑道：“既然如此何不来我这儿住？”
　　非我也笑道：“当时走得远了些，天也快黑了，就就近找了户人家，不然我还想来喝老包你家的酒呢，想了我一天！”
　　老包笑道：“既然如此，此刻就喝两杯如何？”

　　非我瞅了瞅君临的神色，道：“算了算了，我这个人爱喝酒，偏偏酒量又不好，喝醉了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呢？为了你这包子铺着想，还是不喝了。”
　　老包将捡好的包子递给二人，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里面吃包子吧。”
　　非我笑吟吟地接下了，往里面走去。
　　两人刚刚落座，就听一个娇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师父，今天吃什么味的包子啊？”然后就见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从楼梯上蹦蹦跳跳而来。妘舞也看到了屋内的俩人，以为这就是小镇上来吃早饭的人，除了长得好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来，径直走到包子铺前，伸手就往里抓了两个包子出来。
　　老包忙抢过来，道：“小心烫手！”又用油纸好好地包了才递给她。然后又包了两个递给后面下来的妘恒。

　　老包笑着给非我他们介绍道：“两位公子，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真是的。”
　　非我和君临向二人打了个招呼，那二人也向非我他们点了点头，一脸不想搭理他们的模样。
　　非我对老包笑道：“姑娘和公子天赋异禀，想必有些异于常人之处，将来会有大作为的。”
　　老包只是笑着说：“哪里哪里。”

　　非我本想跟他们聊一会，却看到君临一脸严肃的盯着他，只能乖乖地吃包子。非我边吃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对君临说：“这小镇也逛得差不多了，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君临道：“你想去哪儿？”
　　非我想了一会儿，道：“人间玩得怪没意思的，要不……我们今晚去幽都吧。”
　　君临：“好。”

　　两人吃完了包子，向老包告了辞，出门时看到那妘舞撇着个嘴巴坐在凳子上，妘恒低着头坐在她侧面，两人似乎产生了一些小小的争执。

　　两人向幽都飞去，一路上又参观了不少的景点。最终，非我总结出一个道理——还是昆仑最好，集天地之精华，聚万物之灵秀。而自己作为昆仑山主，更是精华中的精华，灵秀中的灵秀了，不免自我感叹起来。

　　幽都不比人间，乃万鬼聚居之地，容不得两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两人在幽都大门不周外徘徊来徘徊去，老半天都没想出一个混进幽都的法子。非我正抓耳挠腮，幽都之门——不周却突然打开了，一大群疯疯癫癫的鬼魂秩序井然的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