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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两人来到店内,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几张桌椅板凳稀稀拉拉的放着,柜台后边摆满了酒坛子。酒香冲破尘封的红泥飘到了非我的心里。
      非我想:“这天上的酒我已吃过不少,不知这人间的酒又味道如何,今日就试他一试。”
      非我正准备喊老板,正在慢慢咀嚼着包子的君临幽幽飘出一句:“不准。”

      非我谄媚的笑道:“小家伙,要不你也喝一点,不知这人间的酒与采菊姐姐的相比,谁更胜一筹。如果这儿的酒更好喝,我们回去可要好好嘲笑嘲笑采菊。哈哈哈……”
      在昆仑时,在非我的引诱之下,君临也曾喝过几次酒,但每次都适可而止。这一点和采菊非常像,采菊虽然爱酒,爱喝酒,爱酿酒,却从不醉酒。她说,酒,怡情养性而已。

      非我知道,君临是喜欢酒的,他曾偷偷看到君临跟采菊学习酿酒之道。也不知道他学来干什么。
      君临仍道:“不准。”
      非我不死心,继续死皮烂脸的道:“我就喝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尝个味道就好了。”
      君临岿然不动,继续细细磨着嘴里那一点包子皮肉,道:“没得商量。”

      非我终于明白今日是喝不成了,一边大口大口咬着包子,一边又在店里瞟来瞟去。他发现这个包子老板还有点情趣。每瓶酒坛上都贴了一张大红色的贴纸,上面用墨水写了一些字,应该是这些酒的名字。有什么将归,猗兰,越裳,拘幽……全然不像一个包子铺老板应该取的名字。室内座椅虽然简陋,但全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柜台上账本下面还压着一本什么,露了一角书页出来,非我笑道:“小家伙,那不是你常读的那本书吗?”
      君临也抬头看了看,一言不发。
      非我正准备跟他说说其他有趣的事,见那老板向他们走了过来,连忙噤声。

      老头笑问道:“二位公子是远道而来吧?”
      非我一惊,这老头是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他也是上面下来的人?
      只听老头又继续道:“二位别多想,只是在我们这种地方,从未见过像二位这样穿着风度的人。是以老头才有此一问。”
      非我问道:“你们这样的地方?你们这是什么地方?”

      老头像是听了一个莫大的笑话,问道:“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那你们来干什么?”
      非我道:“我们自小在家中长大,从未出过远门。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嗯……,我们家……比较有钱。前段日子家中的长辈们才肯放我们出来游历游历,我们兄弟二人对外面的世界不太了解,只知道胡乱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

      老头看看二人的穿着,再看看二人的年龄,似乎的确像世家大族出来的子弟。看他们之前的言行,倒不像是坏人。开口说道:“两位小公子不知道此处是何处,但总知道天下八大姓氏吧?”
      非我和君临乖巧的点了点头。

      老头接着说道:“祝融死后,他的后代分为八姓,驻守八方。八姓之间,互为依靠,互相帮助,共同保障天下安定。而八姓之外的人不免就要低人一等,有等级之分,或为八大家族的家臣,或为平民百姓,或为奴隶仆从。所幸的是,八大家族都不是仗势欺人之辈,几千年来倒也过得安稳。可再兴盛繁荣的盛世也有结束的时候,慢慢的,有几个家族里出现了一些败类。他们欺压百姓,打杀奴仆,还挑起战争,向其他几个家族征战。一些实在不能忍受欺压的人就联合起来反抗,但细沙如何击倒大海,反抗者死的死,伤的伤。战场里血流成河,哀嚎遍野,失败的反抗者和不愿意参战的人就开始逃跑,一心只想逃得远远的,逃到没有八大家族,没有等级之分,没有白骨蔽野的战争的地方去。这里是都广之野,离大地最远,离大海最近的地方。不少人逃到了这儿来,许是因为此地实在太过偏僻,或是传言中此地有神兽出没,没有人追过来。大家慢慢在此地安居了下来。这里的人都是叛逃者,或者叛逃者的后代,虽然大家已经在此地生活了多年,但骨子里却总是带着一丝胆怯与卑微。我从未在这里见过像二位这样的人,这样明亮,这样自然。”
      听罢,三人久久都没有言语。

      半日,非我才叹道:“如果祝融知道他的后代里有这些败类,恐怕棺材板都要压不住了。”
      老头道:“进了都广之野的人就没有出去过,不想也不敢。就这样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天高海阔,管它外面征战杀伐,铁戈金枪,与我何干?”

      非我不言,闷声将手里的包子吃了个干净。软糯却又带着点劲道的包子皮被捏成了一个可爱的形象,里面的馅不知放了什么秘制的配料,一口咬下去,汁香立刻灌满口腔。不知道做出如此可爱又好吃的包子的到底是一双什么样的手,想必定是尝尽了酸甜苦辣,五味杂陈。

      吃毕,非我问道:“还没请教老板名讳?”
      老头那张松弛的脸笑得皱纹毕露,道:“什么名讳啊,你就叫我老包吧。”
      非我道:“……老包,真、真是好名字。”
      等君临慢吞吞吃完手里的包子,非我才站起身道:“老包,你家包子真好吃。谢谢了啊。”
      说罢就准备出门,君临起身跟上。
      老包拦在两人跟前,一副欲说不说的模样。

      非我道:“老包,你想说什么呀?不要吞吞吐吐的,我这人最怕别人这样了,有话就说。”
      老包道:“公子,你们就穿成这样出去,好像……不太好。”
      非我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心里感激。
      老包又道:“老头子我有几件旧衣服,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就请换上吧。”
      非我正准备说:“不用不用。”就听君临先开口道:“不嫌弃,多谢老伯了。”
      老包兴致高高地进屋去拿了两套旧衣物出来,递给两人。给两人指了换衣物的房间,就又去包子摊前守着。

      两人拿了衣物进来,非我问道:“何必要他的衣物”
      君临答道:“人家一片好意,何必推拒。”
      只见君临把老伯的衣物放在架子上,摇身一变,一袭华丽的白袍已变成了粗布短衣。
      非我也照样变了一套衣物,穿着一套粗褐布衣的非我挤眉弄眼,活脱脱一个贩夫走卒的样子,看起来更机灵狡猾了些。
      君临道:“很合适。”
      非我道:“那是,我底子好,穿什么都好看。”
      再反观君临,琉璃似的眸子淡淡散着光,偏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薄唇似勾非勾,如墨的长发披散身后。即使穿着最破烂不堪的衣物,君临依然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儒雅与威势。
      非我想:“果然是他的君临啊。”
      二人走到门前,向老包道了谢后就离开了。

      此时日光熹微,许多临街的店铺都开了门。老板或者伙计们在店内除尘打扫,收拾物品。些少的灰尘在透过窗柩的阳光里飘飘然。街上行人很少,很安静但不死气。金色的阳光照在那些窗牖飞甍上,照在蹦蹦跳跳的孩子脸上,照在正在窗前梳妆的姑娘的胭脂上,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生活着的地方。

      非我有些庆幸自己到的是这里。二人走进了一家糖果铺,非我七七八八地买了一大堆糖果,都塞在君临的怀里。之后又进了一家玩意店,里面都是些手工做的小玩意,有用竹篾编的花草动物,有用木头做的小人。非我买了一大堆在他看来稀奇古怪的东西,通通塞进自己的怀里。正准备出门,眼角扫到一个东西,突然笑了。

      “老板,这多少钱?”
      老板道:“嘿,看在你买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这就送你了。”
      非我笑道:“那敢情好,多谢老板了。”
      两人出店后,那老板站在柜台前发呆,想:“这两人从没见过,话还挺多,钱也挺多。”

      非我手里拿着那东西,咯吱咯吱地笑个不停。
      君临沉脸道:“有这么好笑吗?”
      非我道:“当然有,这小人简直和你一模一样啊?”原来非我临出店门时,见架子边缘摆了一个小人,乍看之下简直就是照着君临的模样刻的。
      君临伸手道:“给我。”
      非我道:“我不,这是我买的。”
      君临道:“钱是我付的。”
      “那我还给你好了。”说着非我就洒了一大把银子在君临的怀里,然后突地向前跑了,边跑边笑。

      君临转手就将银子化了,紧紧跟在非我身后。
      两人打打闹闹地来到了一家店铺外,非我倏地站住了,转身向店里走去。
      这是一家书店,非我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有一家书店。君临也甚感好奇。两人进店,只见一位双鬓皆白,一把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子老头坐在柜后看书,见有人进来了也不去招呼。非我乐得自己逛,他翻翻这本,又拿拿那本,发现有好多都曾经在玉簪那儿看到过。
      两人发现这里的书全都是手写的,笔墨浓重,字迹隽雅。纸张都很破旧,边缘蜷曲,微微泛着黄,但也正因如此,更显得这些书有了一股深沉的味道。

      君临拿着一本书走到白胡子老头跟前,问道:“老先生,请问这些书都是你写的吗?”
      白胡子老头真的太老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君临的问话,从书中抬起头来答道:“是啊,一笔一划,写了好多年。”
      君临又问道:“老先生为什么想着在这里开一家书铺呢?”
      白胡子老头答道:“闲来无事,想着自己生平所学,不忍就这么让他们在我脑中化为灰烬,就一一抄录了下来。这儿的人很少读过书,所以也没什么人进来看。到是那些鸿蒙未开的孩子喜欢到这里来玩耍,听我讲那些书上的故事。我喜欢孩子们到这里来,教他们多识几个字,心中多一丝不肯轻易放弃的念头罢了。”

      君临将书放在一旁,整了整衣裳袖角,恭恭敬敬地对白胡子老头作了一个揖。非我不解,但有样学样,也跟着君临的样子对老头作了个揖。

      两人走出书铺,又在其他铺子里逛了逛。走着走着,两人就走到了一条小溪旁,这条小溪从小镇中间流过,清澈见底,游鱼细石。两人顺着小溪的流向看去,只见巍巍一座大山矗立在小镇的尽头。远远看去,那山像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背后是一整片霞色的余晖。

      非我:“听说这山里有神兽,不知长什么样子,我们去看看。”
      君临:“好。”
      两人顺着小溪来到了山脚,此时花移树影,太阳渐渐落下去了。两人缘山而上,山脚有一些断落的树枝,想必是樵夫砍去做柴火的。再往上,人迹罕至,古树枝繁叶茂,华盖亭亭,将天空遮得严丝合缝,一丝月光都透不过来。非我正准备拿出玉横,只见几点淡黄色的光在前方若隐若现。
      非我想到:“这莫不就是神兽?”不敢随意唤出玉横,怕惊扰了前面那越来越近的两粒黄光,下意识的抓紧了君临的袖子。
      君临感觉到下身传来的重力,略一低头,隔着衣袖握住了非我的手。

      眼前的黄色光点猛地增多,两粒,三粒,四粒……好多好多粒,将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有一点光飘到了非我的眼前,他凑近一看,发现这光是从一只小虫子身上发出来的。只见周围成千上万只小虫子在森林中飞来飞去,无数点光在枝叶花丛中轻灵的飞舞回旋。山下的小溪上也有数点,像星星落在了水里。

      非我觉得这‘神兽’一点也不威猛吓人,大失所望。不过这些小虫子带着光飞来飞去的模样还挺可爱的,他这才松开了君临的袖子,慢慢将手伸出去。一只小飞虫似是感受到了他的召唤,飞至非我的指尖。非我笑道:“这神兽真好玩。”
      君临在一旁轻笑:“这不是神兽,这是萤火虫。”
      非我道:“萤火虫?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怎么知道的?”
      君临道:“昆仑没有这东西,我偶然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它的描述,就记下来了,想必不错。”
      非我:“你记忆咋这么好呢?”
      君临:“我记忆一向很好。”

      非我叹道:“看来这山上是没什么神兽了,哎,白高兴一场。”
      君临:“博兽园里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还没看够吗?”
      非我:“人的好奇心总是永无止境的,怎么可能看够呢?就连你,我也是看不够的。”说罢还捏了捏君临白皙的脸蛋,笑道:“不过,这可不是因为好奇,是你太好看了,怎么都看不够啊!”
      说罢非我就继续去和手中的萤火虫玩了,留下君临一个人心中凌乱。”
      片刻,非我就想通了,“遇见了这些萤火虫,也挺好的。”
      说着又伸手捉了几只在掌心,杵到君临的眼睛前,笑道:“小家伙,你看这些光是从萤火虫的屁股里冒出来的诶,真有趣……”
      “……”

      君临看着正在萤火虫堆里玩得起劲的非我,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昆仑?想必大家都很着急。”
      非我道:“出都出来了,就多玩一会儿呗。反正回去都是要挨罚的,不能白挨啊。况且我们在一起又不会出什么意外,我们可是神仙,有点自信好吗?别担心啦。”

      非我终于玩够了,躺在了一颗树枝上,头枕着树干,向同样躺在另一颗树上的君临问道:“不知道梅姐姐有没有惩罚小十二,如果小十二因为我们受罚的话……”
      君临:“梅姐姐不会罚小十二的。”
      非我双手枕在脑后,道:“那就好。”

      树林里虽然没有月光,但因为有萤火虫,所以并不显得暗淡。两人躺在树上,身边围着点点淡黄色的光,抬头就可以看到被萤火虫微微照亮的树叶。
      非我笑道:“突然有一种躺在玄宸殿外那株绛树上的感觉,小家伙你呢?”
      “嗯。”
      “小家伙,你……会永远留在昆仑吗?”
      “……”
      “睡着了啊……”非我叹道。

      半梦半醒间,非我感觉到有人在抓自己,还以为是梅姐姐派人来抓他回去了,反手一掌向身旁打去。掌势凌厉,所以当手腕被人猛地抓住的时候,非我险些摔下树去。抓住手腕那人用另一只手抱住非我的腰,两人缓缓落下地来。
      非我道:“小家伙你干嘛呀!我还以为有人来抓我们了。”
      君临放开抓着非我的手,向山下指了指,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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