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非我夏》粽子加红糖

2、第 2 章

　　“这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记错。哪怕他只剩了一缕魂魄，散落在银河那亿万魂魄之中，我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他。我只怕......没有这个机会去寻找，既然有，又怎能错过。”

　　“问过山上精灵没有，有没有谁知道这孩子的来历？”
　　牡丹回道：“问过了，没人看见这孩子是从哪儿来的。刚刚那阵风来得好巧。”
　　梅低头看着牡丹怀里睡得正熟的孩子，那孩子一张洁白如玉，如凝如脂的小脸蛋靠在牡丹的胸前，一呼一吸间眉头有些微皱，那双小手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好像握着什么至高无上的宝贝，不肯松开。那孩子突然睁开了眼睛，咧着嘴笑了。
　　梅说：“今日天有异象，这孩子有来得蹊跷，不可妄动。可我们也不能让它自生自灭，我看这孩子不凡，不如就留在昆仑，与非我一起做个伴吧。”
　　众人闻言，都笑着说好。
　　石榴却突然冒了一句：“这恐怕不好。”
　　牡丹忙问：“有什么不妥？”
　　石榴一副心忧天下的模样，叹息说道：“让这孩子与非我作伴，我怕他的童年过得有些坎坷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说得有理。
　　桂知把玉笛一横，说道：“这不是还有我们吗？”
　　只听非我的声音从老远处飘来，“你们又在这里说我什么坏话？”
　　话未完，人已至。小非我已经长大了，这要是在人间，怎么也到了可以束发的年纪了。
　　非我着一身青衣，上面绣了些云纹，如墨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半绾了个发髻，一半由它任意的落在身后。手里拿了把折扇，轻飘飘地落在了众人面前。扇子一开，一个转身，周围云雾缭绕的，好一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石榴走到非我跟前，扯着非我的衣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笑道：“你这打扮，又是从玉簪的书里学来的吧？好一个俊俏公子哥啊！只是……”
　　非我扇子一收，偏头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石榴故意顿了顿，那眼珠子转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只是，你就算把皇帝老儿的龙袍穿来，也掩盖不了你身上的那股风流劲。哈哈哈哈！”说完，石榴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众人也都笑了，玉簪看着眼前这长身玉立的公子，却有些笑不出来。非我都长这么大了，人间也不知过了几百几千年，他又投胎转世了几次，有没有落在一个好人家。
　　非我见众人笑话，也不理睬，只管往牡丹身前走去，他老早就看见牡丹怀里搂着个什么东西。走近他才看清竟是一个孩子，他见这孩子一双小拳头捏到老紧，显得越发的弱小，不禁用自己的手去握了握。非我心里纳闷，这孩子的手好小好软，他生怕一用力就把它捏碎了，但又不舍得放开。
　　“这孩子哪儿来的？”非我问道。
　　“青莲上捡的。”
　　“平白无故就冒出来了？”
　　“嗯嗯。”
　　“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养着呗。”
　　非我一脸惊讶，“就这么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孩子你们就不怀疑怀疑，忖度忖度？不怕他是坏蛋？”
　　牡丹笑道：“你当年不也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吗？我看这么些年来，你虽然不能算一个天资聪颖，正义凛然的好仙，倒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我看这孩子就挺好，起码比你当年好。”
　　非我叹道：“果然是别人家的孩子啊。”话虽这么说，非我还是从牡丹怀里把孩子抱了过来，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生怕把小家伙给摔着了。
　　不知怎么的，这孩子之前都好好的，一到非我的怀里就开始嘤嘤起来，不停乱动。
　　非我道：“嘿，你小子真没眼力劲，我堂堂昆仑山主来抱你，你还有啥不满意的，再闹，再闹我就捏你小脸蛋。”
　　非我作势要去捏那孩子，手还没碰到他呢，他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那哭声真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上彻三十三重天外，下达八十八层地狱，恐怕雷神叔叔的天雷都没这么响。
　　牡丹急忙上前训斥了非我几句，要把孩子抱回来，非我转身避过了。
　　非我心里想：“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小子。”
　　就像一个收藏家看着自己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到的一件藏品，非我心无旁骛地盯着孩子。只见这孩子整张脸涨得通红，一双眼睛水盈盈的，那小嘴张得大大的，哭一会歇一会。孩子终于哭累了，非我见孩子那张小嘴嗫喏嗫喏的，还没他手指尖大的小舌头一会儿就往外吐一下，突然邪念陡生。他将食指放在孩子的唇边，一逗一逗 ，要伸进去不伸进去的。这孩子还以为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送到了自己的嘴边，突然张嘴将非我的指尖含了进去，舌尖在指尖打转儿。非我一个激灵窜上脊背。
　　孩子一下就安静了，非我顿悟，原来他是饿了呀！
　　“牡丹，我小时候你们喂我吃的什么？我看这孩子饿得不行了，给他点吃的吧。”非我道。
　　牡丹答道：“你小时候还算好养活，什么花蜜花蕊，凝露清泉都吃，有时候喂你两颗仙丹也不妨事。没想到就这样你还长得挺健康。”
　　非我默默地为自己的坚强鼓了下掌，自己居然能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中存活下来，看来天不绝我。他低头看了看怀里吃手正吃得起劲的小家伙，道：“那他怎么办啊？”
　　石榴笑道：“既然你不舍得放手，那你喂他呗。”
　　非我大声答道：“我要是可以喂，还喊你们干什么？”
　　牡丹走到孩子身边说：“先喂他点花蜜吧，也不知道这孩子挑不挑食。”
　　非我只觉得一阵心酸，你们当初也没关心我挑不挑食这个问题。当下说道：“喂吧喂吧，小家伙没得选择，再不喂他可要饿死了。”
　　牡丹笑道：“哪有这么容易饿死的，你先把手抽出来。”
　　非我试着轻轻地抽了一下自己的手，好家伙，牙都没一颗，咋含得这么紧啊。非我又不敢用力太大，只能慢慢的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挪出来。好不容易把手抽出来了，非我回头只见一群人用一种神色莫测的表情看着他。小家伙又哇地一声哭了。牡丹忙把花蜜用玉露化了一些喂进孩子的嘴里，甜甜的花蜜入口，小家伙渐渐止住了哭声，往非我胸口一靠，睡着了。
　　趁着小家伙睡着了，梅姐姐说道：“我们商量一下孩子的事吧。”
　　“首先，得给这小家伙起个名字。你们觉得起个什么名好？”
　　石榴道：“我听凡尘中人都说名字贱好养活，起个贱名吧。”
　　非我道：“不行，怎么说也是我昆仑山的人，得起个霸气点的。”
　　石榴：“哦，你想怎么个霸气法？”
　　非我不搭理她，抱着孩子往前走了走，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风云刚过，天地一片祥和，好一派河清海晏的景象。站在这昆仑山上，上眇浩瀚苍穹，下瞰毓秀山河，不自觉地就给人一种高处不胜寒的感受。
　　“就叫君临吧。”
　　石榴道：“怎么个说法？”
　　“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君临天下，万道同归。”
　　“这名字不错，挺霸气的。”梅姐姐给予了首肯，其他人也觉得好。
　　“那这孩子以后就跟着你住了，非我。”梅姐姐看着非我，十分陈恳地说道。
　　“啊，为什么啊？”非我撇着嘴角道。
　　梅姐姐淡定从容地说道：“非我啊，你已经不是个小孩子，应该学会照顾人了。”
　　非我：我平时也没少照顾大家啊。前天我还偷藏了采菊一坛菊花酿，生怕她给喝完了，以后大家就没得喝了。
　　“而且我看你一个人住在那玄宸殿，不免有些孤独寂寥。如今有个人陪着你，也要好些。”
　　非我：那您真是想多了，我有青鸟陪着，还有那许多时常来串门的麒麟螭兽，孤独这事不存在的。
　　“另外，你也可以体验体验我们当年带你长大的辛苦，让你明白这养育之恩的不易，知恩图报的难得。不过，我看这孩子甚是乖巧，应该会减少你许多麻烦。”
　　非我：扪心自问，您从哪儿看出来他乖巧的
　　非我惨兮兮地求道：“梅姐姐，你饶了我吧。我要是和小家伙待在一起，准会被他吵死的。”
　　梅姐姐雍容大度地看着非我道：“放心，不会死的。去吧。”
　　非我：“我……，好吧，我就当以后多了个跟班的。”
　　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家伙，突然就有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涌上了非我的心头，他义正言辞地说道：“小家伙，你放心，今后你就是我的小跟班了，我罩着你。在这昆仑山上，除了我没人敢欺负你。如果是在外面被人欺负了，你放心，我也绝对会护着你。总之，天上地下，除了我，谁也欺你不得。”
　　这孩子似乎听懂了，一只小胖手抓住了非我的一根手指，在睡梦中也开心地笑了。
　　于是，非我就在各位花大姐们慈母般的注目中带着君临回到了玄宸殿。
　　非我把君临慢慢地放在了床上，用被子小心地盖好。然后甩了甩那双早已麻木的双手。
　　“青鸟，快给我回来。”
　　只听非我一声呼唤，从远方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鸟鸣，倏忽间一只通体雪白只有那张嘴和两只脚是血红色的大鸟落在了玄宸殿里，转瞬间变成了一个丰神俊朗，眉目如画的小伙子，干净利落，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只是那双清澈的眼睛太过无辜单纯了，总让人以为他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非我至今都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叫青鸟而不叫白鸟。
　　青鸟落地后迅速察觉到了今日的玄宸殿有些不同，他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问道：“这是？”
　　非我看着君临，笑道：“新捡了个小跟班，你看看怎么样？”
　　青鸟道：“这……，是不是有些小了啊？”
　　非我在案几旁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平日里总是说你目光短浅，你还不信。一个好的跟班，要从小就开始培养，这样他才能跟你一条心，想你所想，行你所行，这才是一个优秀跟班的标准。我看这孩子颇有灵气，是个做跟班的好苗子，好东西就要先下手为强，你要是落后了一步啊，没准就被别人抢去咯。”
　　青鸟：“……”
　　君临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一个人痴痴地笑着，似是对非我这番话极为赞同。
　　也不知道青鸟听懂了没有，只见他看了君临几眼，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辛苦你了！”
　　非我摆摆手道：“好说好说。”
　　看着只知道傻乐的君临，非我发起愁来，“你知道该怎么照顾小孩吗？”
　　青鸟那张雪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生过孩子。”
　　非我看着脸通红的青鸟说道：“你啊真是没用，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我记得你跟博兽园里那两只开明兽挺好的，他们几百年前不是有了一只小开明兽吗？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带孩子，你去打听打听。”
　　青鸟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稍浅了一些，更衬得他面若春华了。
　　青鸟道：“哦。”
　　非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青鸟啊青鸟，你真是浪费了你这一副好皮囊。这些年来山上不少仙子精灵向你表达过倾慕之意，连传到我手里的情书就有好几封，你就没有一点点春心萌动？”
　　青鸟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又不是故意让她们喜欢我的。”
　　非我瞪了青鸟一眼，还是好脾气地道：“莫不是你不通男女之情，还是月老的手上没你这根红线？我这里有几本从玉簪那里拿来的书，上面写的全是些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故事，要不拿给你看看。”
　　青鸟道：“不用了。我看你整天撩拨这个撩拨那个的，山上的仙子们少有没遭你毒口的。可是我感觉你不喜欢她们啊？”
　　非我听了，搔了搔头，道：“青鸟，你胡说些什么呢？我还只是一个孩子，谁整天撩拨人了，我那是与人为善，正常交友，大家和谐相处，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谁像你，整天马着个脸给谁看。”
　　青鸟没有听见非我的话，自顾自地说道：“ 那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啊？”
　　非我见青鸟呆呆地，生怕他魔怔了，笑道：‘’过来喝酒吧，这是采菊新酿的，我偷偷地拿了一些来，在别处可喝不到。”
　　“好。”青鸟说道。
　　两人对饮片刻，山上云淡风轻，只听见引酒入杯的声音，殿中有一株海棠悄悄落了几片叶子。
　　非我道：“我最近新学了只曲子，吹给你听听。”
　　不待青鸟应答，非我就拿出了他那只饱经沧桑的竹笛。
　　回头对君临勾嘴笑道：“小家伙，第一次听我吹笛子，可要认真听着啊。将来我这些手艺都是要传给你的。”
　　青鸟笑看着非我，举杯未饮。
　　非我将竹笛放在唇边，看向远方，深吸一口气，顺着非我悠长的气息，一串独一无二，举世无双的笛音飘出。似利刃划破竹枝，又似一脚踏碎枯叶，清脆透亮，只是......这节奏有些诡谲。
　　非我眼睛微闭，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笛声当中，突然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闯了进来。
　　非我忙把竹笛放下，来到床边，君临正哭得满头大汗。
　　非我一时不知所措：“小家伙怎么哭啦，刚不是才吃过吗？没这么快就饿了吧。”
　　君临自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只知道哭个不停。非我无奈，只能把君临抱在怀里，轻言细语的哄着。
　　“青鸟，你来看看，这怎么回事啊？”
　　青鸟来到君临身边，摸了摸君临的心脏，笑道：“没什么，这孩子许是被吓着了，缓一会儿就好了。”
　　非我不解：“吓着了？刚刚也没什么奇怪的东西啊，它怎么就被吓着了？”
　　非我轻轻拍着君临的背，柔声道：“小家伙，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