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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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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今日显得有些不太安分,在昆仑山上鸣个不停,声音嘹亮,显得有些急切又有些无奈,像一个等不到孩子归家的母亲。
“梅姐姐,青鸟今日好奇怪啊?”小十二抬头看着在云圃上盘旋不去的青鸟道。
梅姐姐正在整理近日来的花令时谱,闻言抬头瞧了一眼,缓缓说道:“不用管它,许是它今日吃得多了些。”
小十二:“……哦,好的。”
梅姐姐是这昆仑山事实上的管理者,为什么说是事实上的呢?因为昆仑另有主人——夏非我。
夏非我也感到很委屈,他出生在昆仑,一出世就被人告知:“你就是昆仑山的主人,从今往后,昆仑就是你的家。”懵懂无知的小非我从小就被灌输这种理念——昆仑在,你在;昆仑亡,你亡;你亡,昆仑仍在。
这世上的精灵妖怪,大都有个原形,可小非我没有,他出生时就是个球,然后膨地一声,炸出了他。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兄弟,不知道自己来自何方。但他知道,昆仑是他的家,各位花大姐们是他的家人。他自小就没心没肺,整天瞎乐呵,很少去思考那些很难想出问题的答案,一是因为他怕麻烦,二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很少。
曾经他也问过各位花大姐们,当初为什么要留下他,为什么要养他长大,又凭什么说他就是昆仑山主的?而他得到的答案……
杏儿瞪着她那双圆杏似的眼睛,用一种一听就知道这仙有点傻的声音说道:“我们看你那小脸粉雕玉琢的,一团小肉只知道傻笑,甚是可爱,这样好的孩子怎么舍得流落在外呢?”
我不是从球里炸出来的嘛,你从哪儿看出我可爱的。
自诩并公认的上天入地,四海八荒第一美仙的桃鸢扯了扯嘴角冷笑道:“这昆仑山外有结界护体,内有姐姐护你,山可比拟云霄海雾,水可甚似琼浆玉露,百鸟明翔,百花齐放,可谓是八极九野内最最好的地方了。你说,这些年来,我们可曾亏待过你,你在这世间最最好的地方长大,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今日竟问出如此糊涂的话来?”说着又是一声冷笑,直把非我的一腔热血都给凝固成白玉池里那终年不化的寒冰。
桃鸢他可惹不起,桃鸢除了美貌是大家公认的第一,还有一样是大家默认举世无双的东西,就是她那双怼天怼地狠起来连自己都怼的嘴了。
当然,除了嘴上讨不了好之外,身体上的摧残也是必不可少的。
平日里最是爱热闹的石榴姐一把扯住非我的小耳朵,吼道:“你小子是不是几日没被收拾了,皮有点痒痒了。要不要姐姐今日教教你怎么做仙,啊?”
非我一边护着自己的耳朵,一边大声讨饶:“我错了我错了。”
“你错哪了?”
非我一脸难受痛苦的表情,直疼得说不出话来,却还是忍着痛说道:“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
石榴听了这话,那火气是越发的大了,正准备下狠手,谁知半路杀出个山茶来。
山茶平日里最是温柔体贴,见了非我这副样子,那还能让石榴再动手。她一把将非我抱了过去,对石榴说道:“好了,石榴,不要欺负他了。”又低头看着怀里的非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柔声道:“还痛不痛?”
非我一副小可怜的样子,故作坚强道:“不痛了。”转头就在山茶看不到的地方对石榴吐了吐舌头。石榴作势又要去打非我,非我只顾往山茶怀里钻。
山茶柔声对非我说道:“非我,你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啊,许是听了谁的胡言乱语,怎么今日想起问这些了呢?”
非我低着头,小声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委屈的事。”
石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非我,默默地垂下了眼睫,心里一阵黯然神伤,“哎,看来这孩子的演技进步很大,终有一日会超过我的,到时候我还咋欺负他啊。”
山茶用她它篆在骨子里的温柔看着非我,微笑道:“好孩子,不要着急,终有一日,你会找到你想得到的答案的。现在,我们也没法告诉你这些。”
非我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这话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
这最靠谱的还是梅姐姐,梅姐姐掌管天下花事,又是昆仑山上除了非我之外最大的官,说起话做起事来都是那么有板有眼的。只听她一声长长的叹息过后,说道:“这,都是缘啊。”
从那次过后,非我再也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了。他养成了自己的问题就自己解决的好习惯,如果实在解决不了的话,就……昆仑山上的博兽园里有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兽,不知道它们都是从哪里巴巴的跑来昆仑的,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来到昆仑的,反正非我在的时候它们就已经在了。还有那些路边的野花,青池的流水,这些都是非我解决问题的好途径。那些有些灵力,修炼成精的飞禽走兽,花木树石也就罢了,连那路边随随便便的一颗石头,刚刚冒出芽来的小草,非我也可以和它们无障碍交流,这让非我一度怀疑他的出身,没准我是盘古大帝投胎转世来的。
昆仑山上终年百花不败,流水不息,除了白玉池那雷打不动的寒冰,精灵神仙数不胜数。非我常常为自己生于昆仑感到庆幸。
这日,梅姐姐正在云圃里整理那些弄错了时令的花,水仙芳主安静地坐在她旁边。水仙芳主就是小十二,她看着隔了一层结界的天,呆呆地不知在想些什么。昆仑山虽说精怪众多,可此地却不闻一丝嘈杂。周围好大一片花圃,似是将整个半山腰都给占了,百蝶千峰在其中穿来穿去,好不自在。世人都说这昆仑山是离上天最近的地方,小十二伸出了手,向天空抓了抓,连一片云也没抓到。她黯然地垂下了眸,想到:就算最亲近最亲近的两个人,也总有那么一段距离是不可逾越的,更何况他呢?
所爱隔山海,心可越山海。所爱在眼前,心却隔山海。
小十二呆呆地望着天空,也不知道是不是眼酸了,眼眶里竟有了些水影。梅姐姐从繁杂的事务中抬起头来,久久地看了一眼小十二,又低下了头。这个小十二最是乖巧羞涩,平日里有了什么心事也不愿意说,就自己一个人闷闷的。也不知道她心里装了个什么妖魔。
结界外面的云分了又合,合了又分。小十二有些无聊,便想了个法子,将那些四处游荡的只云片影聚在一起,变成了一个梅姐姐模样的美人。
小十二回头招呼梅姐姐来看这新鲜的玩意,只见梅姐姐看向天空中那与自己一般无二的云中仙子,浅笑了一下。又看着小十二那笑意盈盈的脸蛋,不禁笑出了声,“你呀,你呀!”
梅姐姐笑着笑着就有些笑不出来了,她看着天空中那还在往一处聚拢并慢慢转黑的云,微微皱了下眉头。小十二见有些不对头,也回头看,哪里还有什么云中仙子,只见一大团黑云迅速膨胀鼓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忙说:“这不是我干的。”
梅死死地盯着那团地狱鬼脸似的黑云,说道:“我知道,你还没这么大的能耐。”
梅话音未落,一阵妖风吹来,直吹得二人睁不开眼睛,吹得昆仑山上那几万年的老槐树跳起了舞来,吹得那万年寒冰白玉池裂开了一条缝。
梅心下奇道:“昆仑山外有结界,按理说,不论是那部野那部极发生了什么怪事,哪怕是天又破了一个洞,都沾染不到这里来的,今日这妖风有些奇怪。看来应该好好检视一下昆仑的结界了,再找个时间去问问风神,他哪个傻儿子又出来作妖了。”
这阵妖风来得措不及防,去得也干脆利落,将昆仑从上到下,从东到西卷了一遍就拍拍屁股滚了。梅等妖风去后,忙四处寻找小十二的身影。这妖风甚是奇怪,可别出什么意外。梅到处望了一眼,没见到小十二的身影,心中正思量踌躇,低头一看一株淡红清丽,绿意盈盈的水仙花开在自己的脚边。她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事,眼里无物,一脚就踩了上去。小十二连忙变成了人身,堪堪躲过了这一脚之悲。梅正欲教训小十二什么,却听到从青池那边传来了喊声,只好携了小十二的手赶去。
梅赶到青池时只见各位芳主们都围在青池旁絮絮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青池在妖风过后安然无恙,一湖碧水静若铜镜,点点青莲在微风中处于微醺状态,好不惬意。整个湖面比妖风扫荡前还要岁月静好。众人见梅姐姐来了,忙停止了讨论,牡丹从众人中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个什么东西。待牡丹走近,梅才看清了,牡丹怀里竟抱着个婴孩。
梅看着这个吃着小手手安静的睡觉的婴儿,一丝冷汗滑过,“这是什么?”
牡丹:“这是一个孩子啊,梅姐姐,你怎么了?”
“我知道这是个孩子,我问他从哪儿来的”
牡丹正欲回话,石榴姐大笑道:“这是牡丹的孩子啊,我们的辈分又升高了,哎,老了老了......”
牡丹也不生气,将那孩子抱得更紧了些,“刚刚我们在这青池旁玩耍,谁知突然一阵妖风刮来,刮得我们都睁不开眼睛。等这妖风去后,我们四处看了看,结果就在一朵青莲上发现了这孩子。”
梅往那满池青莲看去,只见那望不到边际的青池里数万朵青莲亭亭玉立,有微低着头的,有挺直腰杆作莲的,每株莲上都有些圆滚滚的水珠,在闪着光。众人默然不语,连着四周的风都静了下来。
桂知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平静:“梅姐姐,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你看走了眼,非我那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