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只若初见》迷之玉米

39、第 39 章

　　对于芷汋来说，这段游戏剧情跳跃太快，她有些跟不上了。
　　先是魔尊归来，孤身攻打百炼宗。他在百炼宗设下只可进不可出的结界，又成功打破了护宗结界。
　　危机关头，传闻中的窝囊掌门显露实力，只身挡下所有攻击，自己却也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事情进展到这里还算正常，是严肃正经的武侠风。
　　从叶琼扔给陈掌门一枚回春丹起，画风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这两人，或者应该说是一人一魔，友好地提及当年一场不为人知的三角恋。用词之狗血，让人想要将其延伸为一本狗血小言。
　　也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转过去的，叶琼问了句“当初是谁杀了静儿”，陈掌门答了句“是我”，两人就进入了仇杀模式。
　　从投喂回春丹到仇杀，中间也不过一两分钟。待芷汋反应过来，陈掌门已经魂飞魄散，尸体也碎成齑粉。
　　被怨气遮蔽双眼的天乐魔尊没有理智，一心只想毁灭一切。好在芷汋看热闹的时候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危急关头手速突飞猛涨，成功赶在一波攻击降临之前重新竖起了新的结界。
　　乱局中无人注意是谁撑起了结界，但及时出现的结界代表着新的希望。
　　库房中运出的灵石源源不断地被添入新生的结界，偶有先前舍不得自己灵石的门人终于决定贡献出来。
　　不知是谁起的头，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向结界输送。百炼宗作为凡界两大仙宗之一自然不缺门人，无数细小的川流汇聚成浩瀚的灵力之海，竟真扛住了天乐魔尊的狂轰滥炸。
　　人群中传来一句带着哭腔的喃喃自语：“若是早些想到可以用自身灵力支撑阵法，掌门也不会......”
　　自身灵力可以作为阵法的能源，这并不是什么高深的秘密。只是因为不如灵石高效，又极其耗费精力，早就被灵石淘汰，甚少使用，自然也就不容易想起。
　　阵法平时对灵石的消耗并不大，百炼宗的护宗阵法只要每隔几百年补充少量灵石即可，毕竟不是每个入侵者都能像天乐魔尊那样对护宗结界造成持久的毁灭性打击。
　　百炼宗在众人的努力之下毫发无损，周围却遭了殃。
　　好好的山峰成了天坑，绿意盎然的山林像是被狗啃了似的露出一片片光秃秃的土壤。兽类横尸遍地，哀嚎不断，宛若人间地狱。
　　僵持得久了，众人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只好凭借元气丹一类补充灵力的药物苦苦支撑。
　　芷汋想起自己乾坤袋中还有不少圣品元气丹，于是很大方地将自己所有的圣品元气丹贡献出来，用灵力托上半空，均匀洒在人群中。
　　千百枚丹药出现在空中时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许多人下意识收入怀中，也有谨慎避开的。
　　一位善丹术的长老认出这些丹药并宣之于众，人们这才放心地服下这批来历不明的丹药。
　　也有人舍不得用的，想要度过难关之后高价出售。部分落在地上的丹药还遭到了哄抢。这些人大多是玩家。只有玩家们才不担心保留实力后可能会面对的死亡。
　　向结界输送灵力并不耽误芷汋绘制阵法。目睹护宗结界的崩塌之后，芷汋对自己的结界不再像过去那样信心十足。刚刚撑起一个防御阵法，又开始绘制第二个。
　　终于，第二个结界也像吹气球似的撑起。身处两道神阶防御阵法之内，安全感倍增，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眼中重新燃起希望。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芷汋还以为是夜晚降临。抬头一看，大惊失色。
　　一片深紫色的雾气自西方铺天盖地袭来，如墨水般将所过之处皆染成了紫色。
　　魔气。几乎凝为实质的精纯魔气。
　　这样大的量，这样浓的度，恐怕凡魔两界之间的阻碍已经彻底消失。
　　结界保护下的百炼宗没有沾染魔气，却也因此变得格外显眼。发狂的天乐魔尊先前还会撒气似的四处乱打一通，如今却将攻击全部集中在了这碍眼的半球形结界上。
　　原本充斥着灵气的陆地变成了魔族的主场，源源不断的魔气让天乐魔尊如虎添翼。百炼宗门人大多不爱出门，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纷纷吓破了胆去。
　　此消彼长之下，固若金汤的结界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
　　当天边出现魔族大军的影子时，终于有门人顶不住压力，自尽了。
　　压抑的情绪迅速在人群中传开，又有几人亲手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有女修抱作一团放声大哭。
　　“呜呜呜...... 我想回家！” 一女修泪眼婆娑，“我想母亲了。”
　　“笨蛋！” 另一女修红着眼睛吼道：“你母亲早就不在了！我们拜入百炼宗已经五百年了！”
　　被困在天乐魔尊的阵法之内，想要逃离百炼宗是不可能了。有那胆小的悄悄退离前线，想先回屋躲一躲。能拖一刻是一刻，说不定就躲过去了呢？
　　有人紧紧握住剑柄，怒视结界外那乌泱泱的魔族大军，眼中已经存了死志——既然无法逃脱，怎么也要最后拼一场，拉几个魔族到地府作伴。
　　林幽水在密集人群中成功找到金不换，想要在死前与心上人互诉衷肠，共赴黄泉，做一对苦命鸳鸯。
　　她对金不换势在必得，之所以愿意为情敌们提供机会也是知道金不换不会动心。
　　对于季天涯那个巨大的威胁，她也曾经下过死手，在金不换送给季天涯的美酒中参入剧毒。只可惜季天涯事后依旧安然无恙。
　　林幽水不知道的是，她参入酒中的剧毒最终进了卫戎的口，无意间促成了季天涯的副本首杀。
　　那毒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物，无色无味，见效极快，连卫戎那样的高手也很快没了呼吸。林幽水能够炼出那几滴也是一时运气，事后再也没能成功复制。
　　季天涯若不是一惊之下失手摔了酒杯，恐怕也不能幸免。
　　林幽水下毒实在是了无痕迹，让季天涯至今相信卫戎是一时紧张忘记了呼吸。现在倒是能当玩笑逗弄卫戎，当初却是悲痛自责许久。
　　连绵不断的爆炸声中，金不换根本没有听到林幽水的爱语。他甚至没有发现身旁站了一个娇俏的小师妹。幽深的眼眸定定望着空中那抹逐渐淡出记忆的身影，久久没有出声。
　　他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那个人，清楚地记得她的每一个小习惯。
　　但是那人太完美了，似乎什么也不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够为她做些什么。
　　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他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对他而言，她是天上的明月。而对她而言，他只是夜空中平凡暗淡的一颗星。与其他任何一颗星星一样，毫不起眼。
　　听说她要出国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高中毕业之后就会各奔东西，而他也会在时光的流逝中淡忘这一段青涩的感情。
　　然而，他们一同进入了这款惊险刺激的全息网游。
　　金不换无法眼睁睁看着心上人的角色送死，于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对方数万年。
　　这种无偿的付出已经成为了习惯，付出越多越无法放手离开。
　　掩藏的感情成为执念，记忆中鲜活的人儿不知何时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符号。
　　他记得那是自己喜欢的人，却再也想不起曾经的心动，只是顺着惯性付出着，守候着。
　　“兄弟，不要动！让我拍张照！”
　　大军压境，正是紧张的时刻，这道悦耳的女声却带着格格不入的轻松愉悦。
　　只见一名美丽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天乐魔尊身旁，举着一个类似相机的法器进行自拍，还比了一个傻乎乎的剪刀手，正是季天涯。
　　处于狂化状态下的天乐魔尊一道魔气朝她袭来，却被她轻松闪开。身法灵动飘逸，优雅极了。
　　她换了一个位置，重新摆好姿势，眼疾手快拍下一张合影，背景是密密麻麻的魔族大军与深紫色的天空。
　　百炼宗内，众人都惊呆了。
　　有人不敢置信地惊呼：“那个女人是疯了吗？”
　　也有人因为季天涯展现出的强大实力而生出一丝希望：“能够如此轻松避开天乐魔尊的一击，此人定然不简单。”
　　其实人群中也有玩家在拍照，只是没有季天涯做得那么张扬。
　　终于有人看清了空中那奇女子的样貌，不可思议地大叫：“是季天涯！那是妖女季天涯！”
　　平时私下叫“妖女”叫习惯了，混乱中也不小心脱口而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那人也吓了一跳，连忙捂住嘴，混入人群之中。
　　季天涯有化神末期修为，五感极佳，自然能听见那人说了什么，可她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又一次避开天乐魔尊的攻击，转身朝身后招手喊道：“疆——无——” 她大约是在呼唤远方的同伴，每一声都拉得极长：“在——这——边——”
　　听到“疆无”二字，芷汋浑身一个激灵，迅速向季天涯面朝的方向看去。
　　“疆无”是卫戎的字。
　　一道黑影如疾风般迅速穿过乌泱泱的魔族大军，来到季天涯身侧。所过之处无数魔族尸体坠落地面，竟是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好快。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族大军在他面前竟是像空气一般，几乎无法对他产生任何阻力，随他进出。
　　芷汋也看清了那人的容貌。的确是卫戎不错。
　　只不过，是最高流速服务器的卫戎。无人能敌的卫戎。
　　那个痴恋季天涯的卫戎。
　　这念头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重逢的激动与不知所措。
　　不是已经决定放弃了吗？还在激动个什么劲？
　　芷汋看了一会儿，心情平复下来，再看向卫戎的目光只剩下纯粹对美的欣赏，以及对游戏剧情的好奇。
　　即使心情复杂，那也是对那个几次相识又被遗忘，曾经和她拥有共同经历与回忆的卫戎。眼前这个，似是而非。

　　卫戎与季天涯并排立于空中，连续避开几道来自天乐魔尊的攻击才终于艰难地将目光从季天涯身上移开，落在天乐魔尊身上。
　　这一眼望去，卫戎心中大惊。
　　“师父？”
　　他语气犹疑，毕竟眼前之人变化太大，让从小过目不忘的卫戎都有些不太确定。
　　而他这一声“师父”，也在人群中掀起惊天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