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斑少年》鱼目不清

3、嫂子

　　“你好……”景海迟钝的回应道。
　　眼前的女人身上穿着小碎花裙，长卷发扎了个高马尾，皮肤白得像羊羔，在景深怀里懒散的靠着，语调也温柔极了。
　　“你看，连我的弟弟都被你迷的团团转。”景深说着拥抱的手收得更紧了。
　　景海才回过神，尴尬的笑了笑，又重新打了招呼。
　　“你好，我叫景海。”
　　“我知道呀，你哥哥经常跟我说起你。”明云溪眨了眨眼，洁白的八颗牙齿勾勒了她治愈的笑容。
　　景深终于舍得放开明云溪，双手放的缓慢，若不是明云溪迅速的将他的手推了一把，说不定还能在她手臂上多游走两分钟。
　　“妈妈呢？”景海问。
　　“妈去菜市场买菜了，过会儿就回来。”景深跟明云溪一起收拾行李，眼前的行李堆成了小山，东西杂七杂八的，景海甚至看到了景深小时候的相册。
　　“你们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景海问。
　　“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些东西的。”景深回答道。然后他又揽过明云溪的肩膀，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故作神秘的语气说。
　　“我们两个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很幸福，你猜是为什么？”
　　难道之前你们不是很幸福吗？景海心里调侃道。他想了想，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其实他有点懒得想。
　　“我们要同居啦！”景深笑眼细长，笑出了眼尾纹。
　　景海对这个回答感到莫名，才忽然反应过来问题的曲意。
　　明云溪拍上景深的脑袋，示意他退去。
　　“哪有这样做哥哥的，尽教坏小辈！”明云溪娇嗔道。
　　“哪有，我问的问题很正常啊！”景深厚脸皮的贴上去。
　　景海站在原地愣了许久，随后便默默退出这个幸福光圈。这样的哥哥他还是第一次见，撒娇，孩子气的哥哥。有种落寞，但又说不上是嫉妒明云溪，就好像是从小陪到大的哈士奇，忽然有一天要送给别人了。是这种感觉。

　　夕阳褪下云裳，从边际缓缓沉溺，窗外少了许多生物的喧嚣，只传来各家邻居准备晚餐的声响。白城轩站在窗下，整理着桌上零散的文具。打开抽屉，随手拿出笔记本，便看到有张相片夹在里头。白城轩看了一会儿，两个小孩在相机前摆着鬼脸，两人手上各抱着一个球，紧挨在一块。论谁看到这张相册都会惊奇吧，没想到童年的两人关系能这般好。徐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他的呢。
　　晚饭开始了，桌子四方状摆在离厨房出门不远处。白城轩与外婆坐一边，徐周单独坐在外婆隔角旁，二姨与二姨夫坐在白城轩对面。饭桌上相当沉寂，只有筷子触碰的‘叮当’声。
　　“你们快要考试了吧？”二姨忽然问道。
　　“下星期。”徐周扒着碗，闷声道。
　　“小轩你成绩一直都那么好，有空带带我家这个笨崽子。”二姨笑说。
　　“嗯。”白城轩话不多，只能微笑应道。
　　徐周在位置上坐如针灸，自从白城轩来到家里住，徐周就觉得走哪儿都尴尬。
　　“我吃饱了！”徐周将碗筷放下，迅速的往房间跑。
　　众人没理会庆幸自己吃的快的徐周，万一最后跟白城轩独处，徐周会吃不下饭。
　　白城轩默默的放下碗筷，看着徐周离开的方向，低声说：“我也吃饱了。”

　　白城轩该庆幸二姨家有很多的房间，即使自己这个‘外人’住进来，能拥有自己的房间也是绰绰有余。但，就是隔音不太好。
　　“别看那些没用的啦，好不容易小轩到我们家住，你应该多去问问人家是怎么学习的，年年第一，你什么时候才能争气一点儿……”二姨在隔壁徐周的房间说的数落话，白城轩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朵里。
　　小时候也听到过，白城轩习以为常，就连徐周渐渐地避开他，他也不会去在意了。
　　人们在夜里即将入睡，白城轩口渴起身，出了房间门就碰上徐周也在喝水。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皆是一僵。
　　“还没睡吗？”白城轩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徐周转过身，低声回了一句，“没有。”
　　白城轩无视徐周的疏远，自顾自的拿杯取水。
　　“你真的不参加篮球联赛吗？”白城轩问。
　　“你自己怎么不参加。”徐周反问。
　　“我很早之前就不打了。”白城轩轻声说道，便拿着杯子又轻轻的走回房间。
　　徐周沉默的看着白城轩的背影，又转看向自己杯里的水，倒映着他的眼睛。
　　今晚要把英语竞赛题做完。徐周想着。
　　白城轩半夜再起夜的时候，看到徐周关着的房门下，还透出微弱的光。

　　周日临去晚自习前，外婆特意给白城轩塞了小笔零花，白城轩回到宿舍打开包才知道的。
　　白城轩独自一人离开宿舍，在前往教室的路上，碰到了景海。
　　“嗨。”白城轩上前拍打景海的肩膀。
　　景海转过头，就看到白城轩穿着白衬衫，比自己矮半个头，能看到他头发上顺时针的漩涡。
　　“你也来这么早啊。”景海说。
　　“嗯，家里吃的早。”白城轩回说。
　　看到景海，白城轩就总是能想起上一回挡在自己身前的那个背影。
　　“之前宿舍那件事情，谢谢你。”白城轩看着景海的眼睛说。
　　“作为班长，理所当然啦！”景海抬起头，尽管话有谦虚，但白城轩依然觉得他的表情有着一股傲气，不免笑出了声。
　　“班长做得都像你这样的话，难道不会很辛苦吗？”白城轩笑说。
　　“唔，别的班长我是不知道啦，不过是我的话……”景海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将两手枕在后脑，说道。
　　“我只是想像我哥哥一样优秀。”
　　“你哥哥也是班长吗？”白城轩问。
　　“以前是，现在我哥哥是个医生。”
　　医生……白城轩听了顿了一下。
　　“你也会当医生吗？”白城轩问。
　　“当然了，我也要当一个好医生！”景海大声说。
　　景海抬头望着天空，想象着哥哥在医院穿着白大褂的样子。白城轩望着景海，想象着他穿着白大褂，坐在他前面替他看病的样子。

　　篮球联赛还是凑不够五个人。
　　虽然叶贯琨带着腿伤能勉勉强强，但是以防伤口裂开，景海不敢让他冒险。
　　趁着自习课开头的五分钟，景海上了讲台为篮球联赛征友。景海双手撑着课桌，白城轩即使在下方最后一排，还是眼尖的注意到景海低身下来的领口。
　　结果不如意，临考前A班的压力都是有增无减的，景海的助力没能起到作用。
　　即使到了体育课，排队解散后，大多数人还是选择回到教室复习。
　　秦凡无聊的蹲在地上转着篮球，吴奇在旁甩着单杠。
　　“啊……一群书呆子真是没救了！”秦凡不耐烦的撑着下巴说道。
　　白城轩依旧坐在大树栏下，手里转着魔方玩儿。景海就在旁边看着他扭动魔方，速度奇快，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势头。
　　“我觉得景海跟白城轩关系好的真快啊。”蒙邵阳坐在远处，看着他俩一站一坐，距离适度。
　　“趣味相投吧，我经常听到他俩聊一些不一样的话题。”叶贯琨坐在他旁边回答道。
　　“唔，我们四个人跟他一年了都没聊过的话题吗？”蒙邵阳问。
　　“当然。”叶贯琨肯定的回答。
　　“比如？”
　　“A班吊车尾的我们跟景海聊过英语吗？”
　　似有所悟，蒙邵阳赞同的点了点头。
　　“高柴和朽木的代沟就是英语啊。”蒙邵阳继续道。
　　“不，还有数学。”叶贯琨笑着说。
　　忽然一个篮球砸了过来，正好被蒙邵阳接住了。
　　“你俩叽叽歪歪什么呢，打球了。”秦凡喊说。

　　自习下课，景海作为班长收的班会费要拿到班主任办公室。
　　高中的走廊空荡荡的，刚下课铃响，只有景海一人穿过这道长廊，走到尽头的办公室。
　　景海将名单和费用交到老师桌前，班主任低头清点的时候顺便喃了一句。
　　“你作为班长，应该引导大家已学习为重，等考上了大学，想做什么不行？”
　　景海沉默不语，等班主任清点完毕示意他可以离去，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的小门。
　　放学，白城轩收拾自己的练习册，就看到景海在前面趴下了。
　　“一起吃饭？”白城轩拍拍他的肩。
　　景海侧过头，看向白城轩的眼睛。
　　“你觉得上大学了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吗？”景海问。
　　“不知道。”白城轩回答。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白城轩又问。
　　景海坐起了身子，转过他的方向站了起来。
　　“没事，只是问问，走，吃饭去。”景海说着伸了个懒腰，露出白皙的腰部。
　　白城轩眼睛盯了一会儿，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景海，原来你这么白的吗？”
　　“哈？”景海懵圈。
　　“喏，你把手放下来看看。”说着白城轩将他的手拉下与腰做对比。
　　手臂与腰部明显分成了两个颜色，手臂小麦色的肌肉适度健壮有力，白城轩摸到的血管还能感受到微弱的跳动感。
　　“简直就像披着狼皮的羊啊。”白城轩笑说。
　　“你才是羊呢！”景海反手甩开白城轩对比的手，跨上白城轩略窄的肩膀，走出教室。

　　与景海吃过晚饭，白城轩心情颇感舒适，走回宿舍想排队等着洗澡。踏着阶梯一步一步，白城轩高兴得嘴角忍不住上扬，自徐周以后，已经没有哪个朋友能让自己这般放松心情了。
　　刚踏进宿舍门口一刹那，白城轩僵住了，停在了门口，眉头一皱。
　　“哈喽。”宿舍里头有一人正坐在他床位下，伸出手与他打了个伪善的问候。
　　王阳京抠着脚丫子，正在床下大口大口的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