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可期》三耳儿氏

8、第八章

　　印大将军要出征淮国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这日夜里，属王连夜召来印宋，却并不是为了出征一事，他似千万般纠结心痛，又似拿印宋为知己心腹：“本王夜不能寐，终是只能派你前去，替本王解决此事了。”

　　文子曰已卧病在床了数日，没有了他每日在朝堂上与属王针锋相对，属王的情绪并没有好多少，百姓对于言无畏的死莫名开始高频率的猜忌，对于文子曰卧病在床一事也是对属王心怀不满。连即将出征的印宋也被卷入了这场舆论风波。

　　文子曰看着一身墨色，趁夜潜入他房中的印宋，并没有表现出多少吃惊。

　　倒是印宋没想到，短短数日，文子曰竟被病痛折磨成了这副模样，明明前几日他还在朝堂上底气十足的与属王争论不休。

　　印宋与文子曰虽然同言无畏一样相识了十几年，但俩人却并没有多好的感情，言无畏一走，俩人除了公事也没了多少往来，文子曰虽表面上温润知礼，但他其实和言无畏一样的不可一世，不同的是，言无畏的傲慢显而易见，文子曰却让印宋觉得虚伪的有些反感，且文子曰对言无畏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这种与众不同让他自我感觉高人一等，却总是让印宋感到莫名的挫败。

　　就如他此时又是一副料事如神的模样：“我就知道你会来。”

　　印宋并不想和他多言：“你既是知道我要来，也应该能猜到我此行的目的，我并不想为难于你，你且走吧，我就当你死了，回去复命。”

　　文子曰并不在乎，反而说着无关的话：“也许无畏说的对，你这副蠢样子确实是难得，就算最后被人当作棋子冤死了，估计也会骄傲于自己的一腔忠烈。”

　　印宋最讨厌他这副样子，像是他与言无畏多么无话不谈，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们当作局外人：“我蠢与不蠢都是我的事，言无畏已经走了，以后休要再提他！”

　　文子曰凄然的大笑出声：“哈哈哈……无畏啊无畏……我真的是替你感到不值啊，这样一个傻子，哪里值得你对他半点好了！”

　　印宋气极：“我说了！不要再提他！”

　　文子曰冷冷看他：“怎么？觉得心中有愧，提到他，你良心不安了？”

　　印宋冷哼一声：“我有愧？分明是他用计，偏要出风头，最后落得个惨死的下场，我又为何良心不安！”

　　文子曰听闻笑得更是癫狂，竟止不住的挤出泪来，他笑得差了口气，最后咳嗽了起来，拿起一条帕子竟吐出口鲜血在上面，他停住了笑，又摇了摇头：“无畏……按理说我应是替你护着这人的，可我见他这样，实在是恨到吐血，不能就这么便宜他如此理直气壮的活着，等我同样成了孤魂野鬼，再去挨你一顿揍吧。”

　　他恨恨的瞪向印宋，像是有仇要算：“你说他用计，我且问你，是谁背信弃义在先，要拆穿他男扮女装之事，他就算再料事如神，又怎么就那么恰巧能让言采篱与他互换身份！你说他要出风头，可他向来机关算尽，怎么可能风头没出成反而让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你为何良心能安？你父亲和言将军征战沙场多年，属国更是多次与巫国交战，并不曾吃过大亏，可上次为何你父亲与言将军强强联手却惨败到失了性命，属王为何将言采篱许配给你，又为何不再维持之前两将并存的局面，下旨道今后的大将军只有一人！”

　　“他念着当年冬山的兄弟情谊，更念着王宫学院的同窗之情，他一路走来，背负着太多，人人道他狠辣无情，但他何时害过你！他知道你大智若愚且心中信念不可动摇，他凭借自己的才智护你周全，让你尽量平安顺遂，少受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你被诬告通敌叛国时，是谁以一己之力与属王抗衡，又是谁舍命救你脱离敌军魔掌。如果他只是为了上位，他又为何要做到如此种种，你不仅对不起他的人，不配承他的情，更是在他死后践踏了他一颗真心！”

　　“你以为言无畏死后属王对你会如何看重，大王子已被定为储君，二王子现在的位置仅次于你，此次淮国之战，你若赢了，是为二王子铺路，你若输了，他便顺理成章接过虎符，成为属王和他王兄身边最得力的武将，先朝留下的两将一文，属王已欲除之多年，先是言印两家，又是我父亲，老一辈解决了，他最忧心的就是不受控制的言无畏，可他也知他傻！会白白的去送死！下一个便是我了，你我二人自相残杀，再将你往淮国一扔，这属国再无他碍眼的东西。哈哈哈……知道你为什么会被留到最后吗……因为你到死都不会知道，你效忠的王！是什么王！你的忠！始终是愚忠！”

　　文子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又气血上涌，待解了恨，就大吐了一口鲜血，软软的头朝下，倒在了床边，他一头墨发垂下，嘴角鲜血直流，竟像是断了气一般，印宋见了并不去扶他，也不去探他死活，他只是如来时那般，仿若什么也没听过，趁着夜色，一身墨衣，又从文府的墙头翻出走了。

　　印宋远赴淮国的那一战是最简短的一战，本是打算征战个三年五载的，却不想半月后就有人回报，印将军身首异处，淮国国主却命淮军退兵，欲与属国谈和，像巫国一样，欲成为属国的附属国，免贡十年，签立条约，永不互犯。

　　属王虽表面上哀痛于印将军的惨死，但很快就任命二王子接任大将军一职，出使淮国，带领大军班师回朝。

　　之前的三国鼎立最终变成了一国统一，属国的朝堂上也由曾经的两将一文，变成了由二王子和赵文家各顶半边天的局势。

　　自古朝代更迭，局势变换，人人感恩于属国的新政策，享受着安定的新生活，那些曾经战死沙场或叱咤朝堂已成了枯骨的人，只能成为说书人编传闻的素材，和老人用来哄小孩子的故事了。人们茶余饭后偶尔提及，多半也是就着瓜子茶水模糊的道出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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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印宋：你还记得本文标签是“轻松”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