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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印宋入狱那天,外面大雪纷飞,本该统帅千军万马出征的人由他变成了言无畏。

      他想起前一晚言无畏来看他,天生丽质的言无畏无论穿什么都是极养眼的,这次却更像是精心打扮过,从牢中小窗透进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竟有些配不上,就像牢中的他,属王虽没重罚他,但在牢中能有什么好待遇,一身狱服不知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被轮番穿过多少次,套在他身上还不合身……

      印宋笑了笑:“我始终都知道你为何看不上我,如今我自己都有些看不起我自己,我终究只长了一根直肠子,你却是有着七窍玲珑心,但是无畏,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属王就算知道你冒充你妹妹也只会当是胡闹罢了,这个关头,他根本不会定你的罪,我只是希望这次出征的人是我,你知道我不图什么大将军的名头的,我的心,你应是比谁都懂。”

      言无畏知道他想为父报仇,也想护他周全,但……:“印宋,保重。”

      印宋没想到他不嘲讽他的处境,不笑他的痴傻,临走前只有一句保重,明明该保重的人是他自己才对!

      “无畏!别去好吗……我知道现在还不晚,你有办法不去的……无畏!”

      言无畏已经走远了,他没有嘱托印宋遵从婚约照顾好言采篱,也没有对印宋多说一字半语。印宋后来回想,哪怕是一句责骂也好,一声冷笑也罢,也好过日后自己夜夜梦回,都是他今晚离去的背影,清冷孤寂沉重决绝到令人心疼。

      言无畏班师回朝的那一天,依旧大雪纷飞,言无畏的副将言尽将原本黑底红字的言家战旗变成了白底黑字,走时的一身黑色战甲换成了一身白衣,带领着言家军在大雪中默默前行,像是在举行着什么仪式。

      巫国求和,欲成为属国的附属国,与属国签订和平协议,免贡十年,永不相犯。

      原本应有的犒赏三军庆功仪式变成了言无畏的追封大典,印宋本以为待言无畏风光回来后,自己还可以用苦心思索后默背下来的说辞再同他争论不休,却不想那个一直锱铢必较争权夺势的人如今却不争不抢无欲无求的将一切都让给他了。

      他握着手中梦寐以求,同言无畏互相争抢过虎符,凄凉一笑:“言无畏,你终究……还是没有争得过我。”

      身后的文子曰听完他低语,同样含笑上前,用那双骨节分明,常年握笔题字的修长玉手拍了拍他肩:“印将军,你终究……还是没有懂过他。”

      印宋觉得由他口中念出的“将军”二字很是嘲讽,他的话让他不懂,他轻轻拍下的手,似有千斤重。

      待言无畏的丧事处理的差不多了,这日言采篱来到了白挽苓的房间,她见白挽苓一身白衣,面色憔悴,却仍是强撑起嘴角含笑着安慰她,言采篱知道,白挽苓一直都是心地极善、最爱替他人着想的,即便她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言无畏的妻子、自己的嫂子,但言无畏走后,白挽苓仍是同她一起料理着大小事,将她和言无畏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

      言采篱试图掩住悲伤,将手中的书信递过去:“嫂子,哥哥他……终是他负了你,趁现在为时不晚,你莫要在言家蹉跎年华了。”

      白挽苓取过书信,竟是一封休书,她心疼的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哥哥呀……是这世上最心狠无情之人,却也是最让人心疼之人,他自诩才智过人,却一直都是在自作聪明,认为我多少是掺了些爱慕,才愿意嫁他。”

      显然言采篱没明白,因为她也是认为白挽苓是深爱着言无畏的:“嫂子……哥哥他……若你不爱慕于他,就更不必留在这里了,哥哥临走前说过,他这一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他连一儿半女都不愿留给你……不过这样也好,你今后若是改嫁,也能无牵挂。”

      白挽苓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眼角含泪情绪混杂:“他不是不愿给,是不能给!”

      言采篱一怔:“嫂子!你!……”

      白挽苓伸出食指抵在唇前,眉心微皱,摇了摇头:“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走的。哪还会改嫁,我愿嫁的人……都走了……”她想起了尹默礼,想起了他那双清冷的眼,又看了看言采篱那双与尹默礼极其相似的眼,只是比言无畏少了一丝清冷……

      她第一次见到言无畏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他望过来的双眸极冷,似能将一般人冻住,但她却不觉得,她只觉得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艰辛,让她的心软成一片,曾经,她也是被这样的眼神望过,那时的一颗心便遗落了,再也没回来,随着那双眼的主人走了,她的心也被带走了。再次看到一双一模一样的眼,她那空落落的心口像犯了旧伤般疼痛。

      她知道,言无畏不能像平常的男子一般娶妻生子,他背负着太多,将来的路也会愈加难走,而自己呢,早就无路可走了,不如趁自己还有一丝价值,帮他一把,让他将来的路,能好走那么几步。是因为心疼吧,也许也是身为女子的无奈,她对他,终是同情又钦佩的。

      她对言采篱道:“过几天便对外宣布吧,我怀了身孕,要静心养胎。”

      言采篱大惊:“嫂子,万万不可。”

      白挽苓态度坚决:“你放心吧,属王愧对言家,就算怀疑,也不会来辨真假,给言家留一丝血脉,他还是不畏的,言家只有有了后,将来才不会太过没落,你和我的路,才能更好走。”

      言采篱心疼她现在还在为言家筹谋:“可是嫂子,有了孩子后,你怕是……”

      白挽苓摇了摇头:“我说过了,比起外面,这里更像是我的家。”

      几日后言家对外宣称白挽苓已有孕三月,闭门谢客,要让白挽苓安心养胎,属王听闻,也只是派人道喜并送了许多补品,并未太过于关怀。

      次年,言家传出喜讯,白挽苓喜得男丁,言家大摆宴席,邀请各大家族前来庆贺。

      与言家的欢喜氛围不同,朝堂上这半年多来一直剑拔弩张,文左丘退位后,文子曰继承父亲之职,担任属国大文官,与印宋开启了属国一文一武的新格局,但他自继任以来,屡次上奏,道巫国不诚之过,劝诱属王再战。

      属王怒不可遏,呵斥他一介文官,不为百姓苍生着想,不图国泰民安,却几次三番的欲挑起战事,实在是愧对文家的教导和国民的信任!

      每每情况不可控制,文子曰便提起言无畏的牺牲,以及有意无意透漏出他死因的疑点重重,属王没想到言无畏都死了这么久了,却还是被文子曰缠着这事不放,他如今最讨厌别人提起的就是关于言无畏的事,本就不可控制的情况变得更加失控,众朝臣纷纷劝阻,最后还是以属王甩袖愤懑离去不欢而散。

      属王一走,文子曰也收了气势,手握成拳,放在唇边重重咳了起来,他感觉嗓子一阵腥甜,忙掏出帕子来捂住,这时身后一位大臣上前搭话,他收了帕子,只听那人一副语重心长:“文大人,你这日日与属王作对,在下也明白一二,可是言大人他已经走了,你也得为自己多着想啊,属王看在您父亲的面子上已算是再三忍让了,但若是你将他逼的太急了……你也要为自己的身子多考虑考虑啊,咳的这样严重,还是请宫里的太医瞧瞧吧……哎……”

      这位大臣是文左丘的老部下,对文子曰也是忠心耿耿,像他的亲叔叔一般,文子曰自然知道他是好意,可是……自己如果随波逐流的顺着属王的意,那么他这个位置坐的,真是没什么意思!

  • 作者有话要说:  文子曰:我终于熬成了病美男~
    言采篱:别人那才叫病美男,你这叫病秧子!
    文子曰: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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