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可期》三耳儿氏

6、第六章

　　淮国屡犯边境，印宋主动上请前去驻守，印大将军虽然不同意，但此时巫国也不安生，言辞书传信回来，说巫国竟然用巫术毒害属国边境百姓，巫国虽然以巫术闻名，但却从不用在战场上，如今却用在了无辜的百姓身上，属王动了大怒，派印守疆前去支援，两大将军联合出征，这还是第一次，可见这次战况之严重。

　　淮国的事自然就落到了印宋的肩上，言无畏得知此事后也请求前往战场，但以刚刚大婚且属国需要人留守为由被拒。

　　言无畏总觉得这次的事不简单，巫国和淮国同时发难？

　　言无畏不好的预感被印证时，他正在城墙上巡逻，他已有几夜没合眼，属王怕巫、淮两国合谋使了一出调虎离山，命言无畏时刻加强警戒，此时已是三更，城外突有战马奔来，言无畏定睛看了许久：这不是印宋的手下！那人一路走近大喊着“急报！”

　　言无畏并没有打开城门，而是命人去请属王，又派言尽顺了墙梯下去细问。

　　过一会儿言尽得了情报上来，属王也到了，言尽慌张道出：“那人说印少将带领的大队人马中了淮国的埋伏，成了敌军的俘虏……印少将……不知所踪！”

　　兵被俘、将下落不明说明了什么！不是成了叛徒就是当了逃兵！印宋自小随父出征，也算是身经百战，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中了埋伏，且此次前去是他自己请求的……属王大怒：“速派二王子带领人马前去淮国接应，定要救出我属国的战俘，并搜寻印宋下落，若是他真有不臣之心……格杀勿论！”

　　言无畏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属王不会派二王子出马，毕竟二王子是他精心栽培的大王子的左右手，是未来属王的至亲心腹，但他没有派自己前去，而是让二王子冒险，显然真的是对印宋起了杀心。印守疆还在为他卖命，他却要杀他的儿子？这说明了什么……他知道印守疆这次凶多吉少？

　　二王子连夜调遣了人马出发，言无畏派言尽加派人手，遇到什么事今夜都不得开城门！他匆匆退下，换上了衣服混进了二王子的军队，跟着行进了一段路程就偷了一匹战马私逃，他必须赶在二王子之前抵达淮国，不然印宋无论是否叛逃，都必死无疑！二王子不似属王一样深谋远虑，早就看他们这些武官不顺眼了，两枚虎符他觊觎了很久了！

　　言无畏潜入了淮国军营，拖了一巡逻的将士到草丛，用匕首抵住他喉咙：“说！属国的印宋在哪？”

　　“东……东面的营……”还没说完就被抹了脖子。

　　言无畏躲避着守卫的视线，很快就找到了印宋，怪不得对他的看守如此松懈，他似中了迷药，胸口插着半只断剑，并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如此保险，醒了也跑不了。

　　言无畏并不着急救他，自己带着个伤患怎么可能全身而退，他分析着淮军营帐的布局，确定了什么事后就向西溜去，走到一处后，见淮军的粮草果然被藏在这儿，一把火下去，很快这里热闹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赶过来救火。

　　被囚禁的印家军只留下几人看守，言无畏趁机将他们放出，却并不命他们返回属国，现在回去肯定会遇上二王子的人马，没了印宋相护，他们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而淮国粮草被毁，肯定会撤兵偃旗息鼓一阵子，二王子来了也没用了，与其这样，这批印家军不如去投奔印守疆，他那边的情形怕是更严重。

　　言无畏处理好这边，又返回东边的营地，背上印宋偷了一匹战马离去。

　　言无畏向属王请擅离职守和自作主张之罪的时候属王还没发现，但为了解释印宋的事，言无畏不得不如此。

　　他烧了淮军粮草，救了印宋，放出了印家军，都是功；但他擅离职守，未请王命，自作主张，都是过！

　　属王明显不想让他功过相抵：“此事传出并不好听，我会对外宣称人是二王子救出，你领个一百大板，抵了你的罪过，此事就当没发生过。”

　　言无畏领命：“谢王恩！”

　　天蒙蒙亮，空中的板子许是沾了晨雾，被浸的更重，打在言无畏的身上竟不似平时的闷，而是啪啪作响。

　　言无畏没有沉浸于身上的疼痛，而是忆着过去的种种，冬山的事、王宫学院的事，明明和印宋并没什么太大的交情，自己也看不起他的愚笨，他自诩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不可一世到极致，却不想竟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之前的几十大板痛的人清醒，中间的几十大板痛的人发晕，最后的几十大板想是宫人也累了，又痛的言无畏醒来。

　　随着两位宫人手臂发酸的拖着染血的廷杖在地上带出轰隆隆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王宫上空，言无畏像听了催眠曲一样快被哄睡着了，他真的很困……他不想醒来……

　　可有人偏偏不如他愿：“哎……你这是何苦，被人欠了人情也收不回来，这么亏本的买卖你都做了？”

　　言无畏咬了咬被鲜血浸泡着的牙齿，强抬起头，眼前身材修长，一袭白衣，如仙子一般说着风凉话的文子曰与一身血污的他形成鲜明的对比，言无畏见不得别人比他好，一口鲜血喷出，眼前的一身白衣被毁，他终于心满意足的晕了过去。

　　印宋和言无畏都修养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俩人如今的处境都有些尴尬，只能回学院继续上学，经历了如此种种，只有文子曰还能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谈笑风生。

　　言辞书和印守疆的尸首被从边外带回来的第二天，言家和印家被漫天的白帆和白雪覆盖的犹如两块过了期的桂花糕，圣旨宣布着它们的最后价值，可以被碾碎后揉在一起重新发酵，但最后只能保留住其中一块的余味。言采篱因父亲的功勋被许配给了同样无依无靠了的印宋，而印宋和言无畏中需有一人前去完成两家父亲的生前未完之事，再战巫国！得胜而归者可胜任独一无二的属国大将军一职，另一人今后需尽心辅佐。

　　一直在属王身旁伺候的为君不明白：“这言印两大将军都对付不了巫国，现在您只让言无畏和印宋其中一人出征，怕是谁也不敢去吧。”

　　属王勾唇一笑：“我不仅会让他们二人自愿出征，还会让他们争抢着去赴死，这二将同朝的时代终将过去，言无畏呀言无畏，你可千万别浪费了你的聪明才智，让本王失望呀。”

　　言无畏果然没有让属王失望，他在印宋背信弃义拆穿他男扮女装，冒充言采篱身份来学堂听学时，自信满满的让属王传来老麽麽验明正身，自己确实不是冒充了妹妹身份，男扮女装欺君罔上的言无畏。

　　印宋不敢相信：言无畏难道已经料事如神到了如此地步，自己只是突然想到拆穿他身份，他是何时和言采篱将身份换回的！

　　属王很是满意：“言采篱，既然印宋他如此污蔑你，那就由你来想个法子惩治他好了。”

　　言采篱一脸单纯，以德报怨：“印宋想来也是一时被复仇之心冲昏了头，不如让他去天牢里冷静几日，这出征之事，还是交给我哥哥吧。”

　　言采篱终于等到了从王宫回来，一身女装的言无畏时，忙上前唤他：哥哥……

　　见言无畏并不理她，一脸冷色的打算直接回房，言采篱一脸决绝：“无畏！让我去吧！属王只是想让一人去送死！与其是你，不如是我！我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能为言家做这一件事了！”

　　言无畏突然转身冷冷的看向她：“你错了！属王不是想让一人去送死，而只是想让我去送死！想让真真正正的言无畏，再也不会留在这世上，你以为你替我死了，他就会留我这个毒瘤继续威胁着他，将来再威胁他的儿子吗？收起你的天真！”

　　属王已下旨将言采篱许配给印宋，这次出征，绝不能让印宋去，不然言采篱还没出嫁，就没了未婚夫，今后怎么活！而圣旨说的明白，今后这属国的将军，只能有一人，再不会像之前的左右将军并存了，比起更易掌控更忠诚的印宋，自己这颗眼中钉属王无疑除之而后快，就算这次印宋没有被关起来，想必最后属王也会用计定下出征的人是自己。

　　言采篱见他欲转身离去，不顾素来维持的端庄形象，失声痛哭喊他：“言无为！”

　　言无畏脚步一顿……

　　“或者，我该叫你一声言采篱？还是叫你一声妹妹……”

　　言采篱忆起了自己七岁的时候，那时候她还不是言无畏的妹妹，而是言家的长公子——言无为。言家夫人房淑兰入门第二年便生下一对双胞胎姐妹，但却因此身子大伤，被诊断再无孕育的可能，房淑兰得知后怕无人继成言家重任，死命相劝言辞书再娶，但两人曾是患难与共，誓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恩爱夫妻。言辞书是如何都不肯的，他对外声称言家喜得龙凤胎一对，长子言无为，小女言采篱。

　　话一出口再无转圜的余地，房淑兰再不肯也得认命，她对从小就需女扮男装的言无为明显偏爱许多，但言辞书却恰恰相反，言无为刚刚学会走路就被逼着熟读各种战书，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学的很吃力，一旁胡闹的言采篱却是过目不忘。

　　房淑兰终于因为多年恶疾缠身撒手人寰的时候，言无为和言采篱才七岁，那天也是大雪纷飞，俩人跪在母亲灵前哭的伤心欲绝，一旁的父亲倒是站的笔直，一脸冷色，面无表情……

　　大雪连下了好几日，待办完了丧事，宫里就来了圣旨，说是以集训各家子弟为由，要带言无为入宫，再由王宫出发，将他们一同送往冬山学武。属国最东，冬山，如其名，四季如冬，常年被积雪覆盖，寒风刺骨，能否活着回来都是未知。但王命不可违，言辞书命人去带言无为出来，同他一同领旨谢恩。

　　言采篱偷偷的听完了前堂父亲与宫里来人的对话，匆匆跑向言无为的房间，此时的言无为正无精打采的坐在房门的门槛上发呆，见她匆匆跑来抬头用一双纯净的大眼瞧她，言采篱为难的笑了笑：“无为，我又闯了祸惹爹爹生气了，想必一会他就派人来抓我了，我能像之前一样穿你的衣服躲一躲吗？”说完不等言无为答应便冲进了他房里。

　　言无为想了想，之前的言采篱每次犯了错，都会被爹爹训，后来她总是躲到言无为的房里换上他的男装，再大摇大摆的去外面晃悠，根本无人抓她。遂也没理睬，继续坐在门框上发呆。言采篱极迅速的换好了衣服出来，将言无为从门槛上拉起推进了房里：“哎呀，你在这坐着我就露馅了，快去里面藏起来。”言无为也没想太多，乖乖的回房里继续想娘去了。

　　很快外面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公子，老爷让我请你去大堂。”

　　言无为没听到有人回复，但明显有几人的脚步声走远了，他想应是言采篱冒充了他去了前堂，待他们走远，言无为偷偷的开了门，想悄悄的跟上，防止言采篱假扮他露馅，被爹爹发现更要重罚她了。

　　他到了前堂躲在角落里偷偷看去，一位宫人正和父亲拜别，然后带着言采篱一起离开了，他预感到了不对劲，偷偷走到父亲身后拽他的衣摆，言辞书回头见他，竟是一惊，猛地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还没待言无为问出口，言辞书已向外追去，但他到了大门口又止了步，折回身来蹲下，对着言无为郑重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妹妹，言采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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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言无畏：靠！老子屁股都被打开花了！
文子曰：该！
认怂兄：言无畏你屁股开的花也好好看～
言无畏、文子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