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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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四更天，霍成谨和燕丹准时候在积玉家的后墙下。
梆子一响，墙头上便窜出一个头来。积玉踩着叠加的两个木凳，背着个小包裹，胳膊把着墙头才勉强稳住，她看向下面，朝霍成谨和燕丹挥手打个招呼：“就你俩呀？好歹是个郡王，出行都没有人护送的吗？”
霍成谨摇摇头：“轻装简行，掩人耳目。”
积玉赔笑道：“那你不介意我再多带一人吧？”
她看霍成谨面色一滞赶紧解释：“我第一次出远门我爹不放心，非要买个婢女跟着，我实在没办法，要不你进来跟我爹说说？”
霍成谨想了想，抬头温和道：“‘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如此，便带上吧。”
积玉听完便把包裹朝燕丹扔过去，然后跳下了木凳，扶着小满踩了上去，小满虽然比积玉高出半个头，却身若扶柳，积玉扶着她的腰都在暗暗感叹好细，待人爬上了墙头，刚把包裹放在车上回来的燕丹更是小声嘀咕着：“这么弱，谁照顾谁啊。”
燕丹虽然口上这样说，还是飞身上去将人稳稳当当的抱了下来。积玉听见外面安全踩上凳子要走，身后的房门突然开了，瘦高的积行简抱着一大包行李摇摇晃晃着走出来，喃喃喊着：“小玉，小玉……”
积玉惊得捂住了嘴，跳下去跑几步扶住他的胳膊：“爹？我不是给你下了迷药吗！”
积行简脑子迷迷糊糊的反应不过来：“啥？”
积玉叹口气：“算了算了，爹你赶紧回去吧，天气冷可别着凉。”
“钱……你带上……所有……钱……”积行简药效还没过，脚步虚浮，手上也没什么力气，但还是把包裹往积玉怀里塞去，积玉揽着他的肩膀，小声哄着：“爹，我跟着贵人呢，花不着钱的，你平时大手大脚惯了，还是自己留着吧，昂。”
“不行，不行。”平日里好说话的积行简固执起来连亲生女儿都拗不过，积玉便先假装答应了：“好好好，我拿着好吧，你看，我拿走啦。”
积玉接过包裹背在身上，扶着摇摇晃晃的积行简回屋去，她一边走一边絮絮地交代：“爹，季节到了千万别忘记减衣服，你的胃不行生水不要喝，还有邻居家的王婆子，她笑话我就笑吧，你别去跟她理论啊，你那么瘦，根本打不过。”
积玉扶着积行简躺下，给他掖好了被角又轻轻说：“等女儿回来了，官和钱就都有了，爹爹，你等等我。”
月光越过窗子照在积行简的床榻上，积玉有预感，未来几个月怕是再没有这样安静祥和的日子了。她拍拍积行简的脸，泪水盈眶却还故作轻松地说：“爹，我走啦。”
积行简的眼皮越来越重，积玉给他下了足量的迷药，能清醒这么一会儿都是奇迹了。他把胳膊从被子里扯出来，握住积玉的手，头转向她的方向，对着眼中模糊的人影说：“小玉，你……狡黠有余，聪慧不足，要……听……贵人的……话，保命要紧，别……别不回来了。”
积玉被他一番话逗笑了：“我不回来去哪儿啊？”
积行简摇摇头，喃喃道：“你不会回来了，别回来了，我怕……自己……。”
积行简话没说完就偏头睡着了，积玉眉头一皱，心下疑惑，积行简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梆子都敲过两遍了，不能再耽误。积玉重新给积行简把被角掖好，把装着钱的包裹放回他床边，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父亲，便起身关上门，重新踩着木凳往墙头爬去。
积玉刚探出个头就见燕丹施展轻功站在了自己手边，积玉笑嘻嘻地跟他打个招呼：“燕丹大人好！”
燕丹轻睨她一眼：“一刻钟都过去了。”
“我爹追出来了，我得安抚安抚他才能走。燕丹大人见谅哈！”
燕丹转过头不想再理她，揪住积玉的衣领就把人提了起来，积玉还来不及尖叫就已经被燕丹“扔”到了地上，小满见状冲上去扶了积玉一把才没让积玉直接摔倒。积玉站稳了对着闷头走在前面的燕丹发牢骚：“你吃火药了！”
燕丹回头还想再说什么，被积玉身后的霍成谨一个眼刀制止了，积玉一路对着燕丹絮絮叨叨的上了马车，霍成谨和小满紧跟在后面上去，燕丹戴上个斗笠装作车夫，一挥鞭驱车向外驶去。
马车里坐在左边的积玉问霍成谨：“你家燕丹吃错药了？”
霍成谨和煦笑道：“燕丹出身武将世家，曾在洪成十六年的武试拔得头筹。”
“所以呢？”
“你在他手底下跑了，这对他是奇耻大辱。”
积玉耸耸肩，掀开车帘只露出个头笑嘻嘻地对着燕丹说：“燕丹你别气馁哦，这些年衙门都抓不到我，你看不住我是很正常的。”
燕丹翻了个白眼，抢过车帘盖住她的头：“快到城门了，躲回去！”
积玉看他一脸抑郁便不再逗他，安生地躲回车里闭目养神，只剩下小满和霍成谨两人大眼瞪小眼。小满坐在积玉对面，一直不自在的往车门处缩着身子，霍成谨本来端正地坐着，目视前方，眼神一点都不落在两个姑娘身上，余光看到小满不自在他转头温和道：“虽然男女不能同乘，但不知积玉姑娘跟你说过没有，城内本王不能露脸，出了城才可以骑马随行，请小满姑娘稍稍忍耐。”
小满晚上被积玉叫出去过，一是要她在积行简的饭中下迷药，二就是给她解释了要同行的贵人是谁。小满哪里见过这样的大人物，看他还笑着跟自己说话更是吓破了胆，支吾着应了几声更往门口缩了几分。
霍成谨不愿再让她难堪，和积玉一样合眼养神。马车轻轻颠簸着，不一会儿便到了城门口，守门的兵卫早就被安排上了自己人，象征性地看了一下文牒便挥手放行。车上一开始只打算养神的积玉头一歪已经睡了过去，小满在马车门口缩着，霍成谨虽然也闭着眼，但右手一直在抚摸腰上挂着的一块白玉佩饰。
马车向城外走了三里路便到了上京城有名的送行之处——杯亭，天刚蒙蒙亮，杯亭还没有往日白天的热闹，只有一匹通体乌黑的马拴在杯亭旁悠闲地吃着草。车内的霍成谨估计着距离，在燕丹刚刚收紧缰绳的时候从车中跳出来，那马一见到霍成谨便嘶叫一声，霍成谨笑着走过抚摸几下他的鬃毛，唤了他的名字：“房星。”
霍成谨解下拴马的绳子便跃上马，对着驾车的燕丹点点头，马车走在前面，霍成谨骑马跟在后面，一行人在清晨的清冷寒光中上了路。
……
在路上走了不过七天，积玉便受不了了。
马车颠簸地她时时都想吐，积玉窜出车厢跑到车板上坐着，抢过燕丹手里的缰绳自己赶马车玩。她总算找到点乐趣，边赶马边抱怨道：“都七天了还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路，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样走两个月，到了澧州我连跟魏崇之打架的力气都没有了！”
燕丹没好气地说：“官路费时又容易把澧州州牧打草惊蛇了，小路才是又快又安全。”
“不是！”积玉气得叉着腰，“咱们这趟明面上的目的不就是去澧州把那俩完蛋玩意抓回来吗，我作为苦主去澧州理直气壮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我不想跟你说话！”燕丹双手抱臂拧过身子不想再看她，积玉一乐，刚要乘胜追击就听骑马在她身侧的霍成谨说道：
“虽然对外此行的目的是去澧州抓人，但我一个郡王，纵然用化名，地方官员很多都上京谒见过，万一认出怕是会坏事。为了不让交际应酬耽误时间，只能在小路上行走，委屈姑娘了。”
“你知道我委屈就好！”积玉撇撇嘴，“算了算了，我身为齐缙子民，为国锄奸理所应当。不过，这报酬是不是能再加点？”
燕丹冷哼一声。
霍成谨却不恼，依旧温和着问：“姑娘想加多少？”
积玉把一只手的五根手指伸得直直的：“不多，五十两！”
“可以。”
“郡王真是好说话！”积玉喜滋滋地赶着马，丝毫不理会旁边燕丹嘲讽的目光。
此时小满打开车帘蹲着走出来，手里捧着一碗汤对积玉说道，柔声道：“小姐，这是我用车上的小炉煨的绿豆汤，天气热了，你多喝一点。”
也不怪燕丹刚才冷声嘲她，这七天积玉被小满照顾的好好，虽然一直在车内颠簸，但小满见缝插针地一直往积玉嘴里塞东西，积玉坐着车身上虽累，身量却胖了几分。这碗汤一送过来积玉便眼中带光、大呼小叫地喊着自己怎么有这么好的一个小满。小满害羞地不等她喝完便钻回了车里，积玉看燕丹还生气的瞥着自己，特地对这车内喊道：
“小满，快给燕丹大人盛碗汤，他的火气都要冲上天灵盖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