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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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玉听完霍成谨一番话，脸色不自觉地柔和几分，她起身将霍成谨从地上扶起来，说道：“你这个说法还算可信，早说了我也不会坑你。”
“毕竟涉及军机大事，若非姑娘步步紧逼，成谨死都不会说。”
“行吧，”积玉耸耸肩，“我可以跟你走这一趟。”
霍成谨不禁面露喜色。
“你别高兴太早，我是齐缙人，帮忙抓朝中内奸是理所应当，但是，好处也不能少。事成之后，你得给我爹安排个有品级的官职，外加，”积玉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两。”
“怎么样，价格还算公道吧？”
霍成谨点点头：“国事当前，积玉姑娘的出价也不算狮子大开口。”
“那是自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有来有往，路上你靠谱一点，我附赠个劝说安懿回家与你成亲也不是不行。”
霍成谨握拳掩饰着轻咳一声，正要说些什么时楼下官兵的盘问声已经传上了楼，燕丹腰间佩的一把长刀已然出鞘，他立在门口转身对霍成谨说：“郡王，你们先走，我拦住他们。”
霍成谨眼神一冷，抬手间露出他绑在腕上的六筒式梅花袖箭，道：“不成，一起走。”
“郡王！”
积玉看着这两个跟一队长戟都拿不稳的官兵摆出一副拼命样子的人，无奈地扶额：“我说，别一副你死我活的样子好吧！你俩都会轻功对不对？”
二人点点头，燕丹道：“可是你也不能露面。”
“我自己有办法跑，你俩先从窗户走吧。”
积玉说着就去打开了侧面的一扇窗户，对着窗外的方向歪了歪头，霍成谨看向外面，窗下便是上京城最宽的慧通渠，相隔不远处是与澄楼隔水相对的酒家，他目测了下距离，凭自己的轻功，借着几棵大树飞身过去不是问题。他转头看向积玉：“你要如何走？不如我想个办法请刑部的人来——”
“州牧通敌是小事吗？”积玉打断他，“你既然决心要查，就别还没出京城就露了马脚。”
她转头看向燕丹：“带你主子赶紧走！”
霍成谨拗他们二人不过，只能翻身越出窗子，站在房檐上他回头看向积玉：“姑娘若真被什么人看到了盘问，供出我就好。”
正凝神听外面动静的积玉被他说得一愣，呆了一瞬才笑笑回道：“放心吧，上京城我比你们这些公子哥熟，明日四更，我家后墙的巷子那边接我。”
霍成谨点点头，转身便和燕丹一起飞身而去，树间几个轻跃便消失在上京城鳞次栉比的瓦檐间。积玉见他们走了才松口气，自己探身向窗外看看，确定楼下无人了才站上窗户长吸一口气，一跃便跳进了慧通渠的河水中。
远处霍成谨站在高处，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燕丹问道：“郡王，要派人保护一下吗？”
霍成谨摇了摇头：“还记得调查她的人说的话吗，家事所累多行不法之事，但生性狡黠，刑部衙门和大理寺的存档都干干净净。这样的人，逃过几个官兵不是问题，你看。”
燕丹看向澄楼的方向，几个官兵听见落水声冲出来察看，见水面上无人便拿出弓箭向水底射去，然而箭头破水而入却没有丝毫动静，为首的吆喝着立刻派人下水察看，也没有什么发现后才垂头丧气的无功而返。
霍成谨拍拍燕丹的肩：“走吧。”
……
是夜，霍成谨担心府中有他人耳目，命燕丹去安排一辆马车后，便向宫城的方向飞身而去。已经入夜，皇宫中一片肃穆寂静，只有巡夜士兵在来回走动。春日夜里还有些凉，霍成谨靠着记忆躲进皇帝寝宫右旁的偏殿，在书房里找个椅子，腰背挺直了坐下。
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脚步声，霍成谨凝神听着。
“皇上口谕，孝道自有年幼的皇子来守，如今齐缙内忧外患，诸位年长皇子各司其职就好，不必日日守夜了。”
一个声音低沉的男子回道：“父皇有疾，本王还是守着更放心些，还请徐公公帮忙传话，请父皇保重身体。”
“如此……也好，老奴告退。”
那男子说罢便转身推开房门，脚刚迈过门槛便顿了一顿，随即挥退了下人，自己一人进房后关上了门。
他借着月光点亮了烛火，看到正襟危坐书房的霍成谨也不吃惊，皱眉直言道：“夜里无召入宫，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霍成谨不在意的笑：“自从皇兄将殿前太尉拉下了马，这皇宫中的守卫便如纸糊的一般，不足为惧。”
房中终于有了亮光，霍成谨看向自己手旁的茶杯，打开盖一看，空的，男子自觉地拿起煨在炉上的茶壶给他续了水：“今日出城不顺利？”
“姑娘太狡猾，实在骗不过。不过明日出城，倒也不耽误事，只是欺瞒太多，心中总是愧疚。”
“你本立志做个君子，如今为了我和母妃却要违背本心，三弟，委屈你了。”
男人的手按在霍成谨肩上，霍成谨脸色变了变，声音喑哑着说道：”我走后，母妃就拜托王兄了。“
“还用你说？”男子反问道，“要陪葬也是要那妖妇下地宫！母妃还要留在这世上，做万人之上的皇太后呢！”
兄弟俩一时间都沉默了，最后霍成谨饮罢杯中的茶，道了声告别才从房后翻处，隐匿在黑压压的宫墙之后。
……
积玉是天刚黑时从自家井里钻出来的。
上京城的水道、暗渠四通八达，她从前利用水道帮人走运来路不正的金银时练得好水性，闭着眼都能摸回自己家。她从井里钻出来后赶紧回房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后正好碰见积行简回家。
积行简一身素色的葛布麻衣，愁眉苦脸地推开了家门，积玉跳着迎上前去：“爹！”
积行简本就瘦弱，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了。他楞了一下赶紧把门关上，拉着她的胳膊问道：“你……你不是出城了吗？”
“都是骗人的。”积玉拉着积行简在院中的木凳上坐下，细声细语地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就是这样，怀王没有恶意，只是拿我做个幌子，女儿想着反正性命无忧，卖怀王个人情赚点钱给爹爹捐官也好。”
积行简的脸上浮上一抹忧虑之色，他叹口气：“唉，都是我没用，这么多年科举不成，辗转各部连个品级都没混上。你平日就做绣活攒钱帮我买官，现在也是为了我才要铤而走险去查什么通敌案！我——”
“爹！”积玉笑着打断他，“女儿知道爹满腹经纶，只是运气差了点，我对爹爹有信心！”
积玉握着拳头给积行简打气，积行简的愁眉也渐渐舒展，他突然站起，说道：“你等一下！”然后就跑出了门。
积玉现在不能在街上露面，喊了几声看实在唤不回来人也就作罢了。她坐回院中的小木凳上，闲着无事便开始思量起怀王这个人。
积玉从小混迹于市井，瞒着积行简做了不少赚钱的事。而在京中赚钱，最要紧的就是避开大人物的生意，所以这朝中势力积玉也有了解。
怀王霍成谨，淑贵妃生下他后就交给了柔贵妃抚养，而这柔贵妃，便是今日所说的安家宗室女了。怀王霍成谨自小养在柔贵妃身边，与柔贵妃亲生的二皇子祁王颇为要好，对亲大哥大皇子献王则没什么感情。积玉转念一想，现在皇帝病重举国皆知，储君之位没个下落，祁王和献王正争个你死我活的时候怀王要出京去查澧州州牧通敌案，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查案，更有可能是党派之争的排除异己。
积玉心里一凉，夜风吹来她瞬时打了个冷战。她今日一听州牧通敌便豪气万丈地要帮忙，可是细想起来，怀王如今更像是祁王的人，若真涉及党派之争，帮他们铲除了澧州州牧，祁王坐上大位自己和爹爹自然能得不少好处，但若献王上位了，自己这只碍过路的小虾米不是只有死的份！
春夜里还有阵阵寒凉，积玉拢紧了衣襟想着对策。如今骑虎难下，怀王虽然看上去温润如玉但今天一交手已经能看出来不简单，澧州之行她现在想反悔也反悔不得了。但军机大事，事后她说自己全不知情、只是被怀王骗去澧州捉魏崇之倒也有几分可信。
积玉心中下定了决心，澧州这一趟，幌子可以当，掩护也可以打，但州牧通敌一事，她最好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别掺和得好，这样无论谁上位，她最起码都能保住命。
“要是能哄霍成谨写下一份保证书就好了，哪怕献王上位，他也是亲弟弟啊不会死的，再保我一个应该也简单。”积玉正坐在小院里喃喃自语时，积行简急匆匆地推门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量苗条的素衣女子。
“小玉，过来看看！”积行简朝积玉招招手。
积玉走过去，疑惑地问道：“爹，你这是……”
积行简让开路让积玉好好打量这个女孩：“澧州路途遥远艰辛，怀王毕竟是男子，照顾不好你，我就趁着宵禁前赶紧找牙婆买了婢女。这个女孩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一定能伺候好你。”说完他朝那女孩抬抬下巴，“你，过来打个招呼。”
女孩长了副柔弱相，她恭顺的上前作揖，声音温柔的：“小姐好。”
积玉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待遇，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还是女孩自己说：“请小姐赐名。”
“啊？你没有名字吗？”
女孩回答：“奴婢到了新的主家，都要由主人赐名，以示与旧主家一刀两断再无往来。”
说着她便屈膝跪下给积玉磕了个头：“请小姐赐名！”
积玉今天被两个人跪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没什么文采，挠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今天正好是小满节气，你以后便叫小满吧。”
女孩又磕了个头，谢恩后才站起来，问过积家父女都没有吃过饭后，自己自觉地去了厨房备饭，留下积行简和积玉站在院里。
“爹，夸张了。”积玉不赞成的说道，“来回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买什么婢女啊？你又花了多少钱？”
“也就二十贯钱。”积行简不在意的回答。
“二十贯！我要走运多少……不是，做多少绣活才能赚回来啊！”
积行简没听见她刚才顺口而出的话，只是说：“穷家富路嘛，一会儿你把家里的钱都带上，以备不时之需。”
积玉对自己爹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已经无语了，这么多年还没攒够给积行简捐官的钱祸根就在这儿。积玉不愿在离家之前还跟父亲吵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暗暗记下，等从澧州回来了非得跟自己爹好好掰扯掰扯这回事。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