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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九十川在对于教授宣怀抿的大多数方面,都是非常严厉的。

      曾经因为宣怀抿默写不全英文的参考译本而将他禁食一天。

      宣怀抿身上从来没有什么公子的散漫贵气,可是却因为贪玩而难免显得有点懒惰。

      虽然九十川从来不曾指使过他做什么除读书以外的杂事,可是宣怀抿却因为这样看似无忧无虑的生活感到惴惴不安——因为他经常听到老师对自己身材的不满,另一方面,他却迟迟没有被授予剑道或者是防身术。

      尽管九十川本人看上去是精于剑道的。

      学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宣怀抿会皱着眉头,一个人默默地想着。

      除了九十川的卧房,其他房间的扫除都被宣怀抿承包了。

      九十川也从未教过他什么茶道——可是宣怀抿就是想学,只因为他觉得自己老师每每给客人泡茶的姿态优雅的就像盛开的芳菲美景,单让人看着就觉得足够沁人心脾了。

      所以,在他自己的小聪明和照葫芦画瓢下,倒也学来了一点沏茶时候的“惺惺作态”——外行人看了肯定会觉得是有模有样的。

      除了学业上的长足进步,他的个子也在不知不觉中长了许多。

      虽然和同龄人比起来并不算突出。

      九十川似乎非常迷恋写真——他常常‘负重’远足,背上画板,腰带吊着一个烟斗和一小包烟丝,甩甩衣袖带着几缕轻风,便出门了。

      九十川很擅长画风景画,素黑的木炭在他的枯瘦的手里总能焕然新生。

      宣怀抿并不会跟随老师一起出门远足写生,可他总会被老师带回来的画惊艳不已。

      无论是簌簌流淌的山涧清泉还是唧唧鸣叫的枝头小鸟。

      一笔一画在朦胧的深浅层次里烘托出来。

      “老师的画让人觉得安心”宣怀抿不知道为何自己有这样的感慨,明明没有色彩,可他能感觉到画者的用心。

      对于他这样敏锐的洞察力,九十川倒有点吃惊。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的心和其他孩子的心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宣怀抿有点困惑。

      “能很快地贴近我、跟上我”九十川微微一笑,放下了手里的茶盏。

      ***

      这一天,九十川又出门写生,宣怀抿便老实老实地坐在走廊边凝视着手上的书页失神。

      那是一本关于绘画技巧的枯燥指南。

      宣怀抿一点也看不进去,他只是在想着自己老师和那个神秘的桔先生的关系。就在前几天,那位桔先生又来拜访。也许连老师都没有发现,他的写生次数也因为这位桔先生近期更为频繁的到来而发生着同步的改变。

      桔直岛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从仆从背后的议论里似乎能略知一二——桔家作为当下势力最雄厚的执政党,真理党,背后最大的财力靠山。而桔直岛先生又恰恰是桔家唯一的继承人,一切都不用多言了吧?

      钱肯定是有钱的,而且是花不完的那一种。

      那么……他是怎么和老师产生联系的呢?上次又喊老师回家看望其父亲,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宣怀抿十分认真地思索着,忽然,书页上的光影轻轻一晃。

      他一抬头,一位身穿西服,身材高瘦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逆着光,看不清男人脸上的神情,可是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不会是什么好事。

      “九十川呢?”他问,一口的关西腔。

      “老师……出门了”宣怀抿赶紧站了起来,鞠了一躬,这才发现这个男人竟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

      忽然,一张盖了鲜红印章的纸黏住了他的视线。

      那个男人拿着那张纸,一脸冷漠地看着他“我是议员上野无间。你的老师被怀疑是通敌内奸,我们也叫做高级间谍,这是逮捕令”

      还不待宣怀抿作何反应,一帮子身穿军装,手持步\/枪的人从大门破门而入。

      那是宣怀抿第一次这般如临大敌。

      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高高地立了起来!

      ***

      煤油灯一闪,他的灵魂这才回到了他这个全是伤痕的躯壳里。

      “你的老师现在到底在哪?九十川到底在哪里?!”对面的男人眼神阴鹜,手里攥着的烙铁在火炉里呲呲作响。

      “他……还没有回来吗?”宣怀抿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他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睡醒了就会发现一切都是一场梦——他还没有离开故乡踏入这片泥泞的沼泽……不,也许是他还没有被那个十几年没见过面被叫做‘父亲’的人带到那个南临城,那个令人毫无留恋之情的宅院。

      “……你看”男人忽然笑了笑,有点残忍道“这个烙铁的形状……是蝴蝶啊”

      “你知道什么是蝴蝶吗?就是一种假装美丽的虫子而已。飞啊飞啊,他发现……眼前的花朵都会腐败,就像流着脏血的你……还有他”

      “谁?”宣怀抿有些无语地望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什么表情会比较好,因为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间谍?那是什么?

      会是九十川吗?那个清瘦如竹,潇洒不羁的男人。

      不可能的吧?

      “你以为我们查不出来你的背景吗?”男人又开始高声起来“你就是九十川从中国带来的小杂种!你不过是一个他用来寄情于他那个肮\脏下件母亲的工具!”

      原来,九十川的生母是一位中国人。

      “不要以为他背后有桔家势力我们就不敢动他了,呵”男人将滚烫的烙铁拿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次就算是真理党,也保不了他了!”

      ***

      樱花的花语是一期一会。

      人这一辈子会遇见很多人,可是同样,他们也会错过很多人。

      好好珍惜每一次的遇见,就当作是最后一次来爱你、怜你的情形,和你第一次相遇。

      “你这样……我看不见阳光”九十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蜷缩在被窝里。

      手腕上钝痛的感觉来不及掩盖心脏刺痛的感受,泪水早已经被酸楚的纠结淹没。

      他一动,铁链哗啦啦的响着。

      桔直岛抬手摸了摸他被汗水润湿的头发,有点不舍地起身离去“玉骨百合子……她一定活不过三年。今夜我会代表家族迎娶她,可是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唯一纯洁的花嫁(日语单词:花嫁,译为新娘、新媳妇)”

      他想再一次低下头亲吻他的嘴角,却被九十川无声地拒绝了。

      “人这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九十川的声音很细小,却很坚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桔直岛笑了一下,眼里渐渐带了一丝寒意。

      那是因为,我们曾经约定过的。

      谁如果破坏了这个约定,是要吞针呢还是要被逼着跳火坑呢?

      桔直岛走了,穿着香气扑鼻的华丽礼服,拿起沾满汗水的玉扇,眉眼间是别人看不出来的忍耐和思量。

      “解开”九十川的声音冷的就像窗外化不开的夜色。

      “是”一位梳着别样发髻的少女恭敬地推开门,迈着细密的碎布进来,跪了下身。

      如果桔直岛看到眼前的场景,会不会气的想吐血呢?

      樱——桔家排名第一的杀手,竟然会这样恭顺地听从九十川先生的话语。

      “哥哥,你这是要去救鸣吗?”樱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哥哥你明明知道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现在在野党都疯了,满京都地要抓你……为了那样一个孩子,值得吗?”

      “樱”九十川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毙命于今夜,请把我的骨灰扬在大海里,我想回家,对岸的家”

      “哥哥……”少女总是以冷面孔示人,眼下却像个小妇人默默流下眼泪。

      “别哭”九十川扯了扯自己的睡衣领口,挡住了那些可怖的纵横交错在他胸口的旧日伤疤。

      “哭了就难看了”

      樱是九十川一手带大的孩子,整个桔家人都不知道,她才是九十川安插在桔家的那一根钉子!

      “那个孩子……会帮我完成愿望,我相信他会的”

      ***

      “木村!你这个混蛋!你是不是收了他们桔家什么好处?!”上野狂怒着把他的上司撞到在地上,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审讯室,他指着木村复的鼻尖骂到“我绝对不会放过九十川这个卖国贼的,绝对不会!!”

      “老师……”坐在晃动的马车里,尽管宣怀抿已经被仔细地包扎了伤口,也在周身垫了厚实又松软的垫子,他还是疼痛地睁开眼,朝着九十川努力挤出一点笑意“我的腰上……多了一只蝴蝶”

      九十川似是不忍心,把视线从那可怕的地方移了开去。似乎那个场景激发了他记忆深处某个令人不悦的片段。

      “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学生了。我要把你送回家,大洋的对岸,那里才是真正需要你的地方”

      “老师……”宣怀抿想了好半天才理解了他的意思“你是不想要教我了吗?”

      九十川没有吭声,他似乎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然后把眼镜摘了下来,仔仔细细地擦了擦“我听说,在中国有一种很好吃的食物叫东坡肉,如果有机会……我想再吃一次”

      “樱,把鸣送到佐藤医师那里,等他的伤好了,让佐藤带他去码头,拿着这封信去找黄老板”

      “哥哥!”少女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忍住高声喊道。

      九十川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他在地上翻滚了一圈,重新爬了起来拍拍衣袖,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

      那是宣怀抿最后一次清楚地看见自己老师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

      宣怀抿同时也清楚地看见他的袖子里似乎还藏着什么!

      ****

      朱雀桥边野草花

      “桔酒石……你就叫酒石?为什么家族里的人都要打你骂你?你以后应该听谁的?是我的还是父亲?还是那个在女人堆里得了病的大哥的?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只有我有资格扇你耳光,只有我有资格让你做我的刀,我的剑,我的弓。还有……我的玩物”

      乌衣巷口夕阳斜

      “我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过父亲……就算他是强/抱了我的母亲才生下的我,就算他让家里人喊你少爷喊我杂种一样……我只恨他为什么不让我从这个家里出去!让我死在外面的冰雪里也比在这个家里的暖炉旁干净!他唾弃我的血液,却又一次次让我弄脏了他的手”

      旧时王谢堂前燕

      “大哥是你杀的吧?!是你吧?!怎么了?不敢直视我了吗?有胆做没胆子承认吗?!是!我也天天巴不得大哥下地狱,可我再怎么恨他也不可能像你一样这么不留余地!下一步你想怎么做?是要把父亲也杀了你才甘心吗?!酒石,你以为你仗着我喜欢你,就不敢在今晚强/抱了你吗?!”

      飞入寻常百姓家

      “哈哈哈哈哈!他死了……终于死了!我的灵魂已经安宁一半了!上天!终究还是想起来要可怜我这个早该死的人,没给他下毒他便死了!哈哈哈哈!桔直岛,从今往后,我不会踏进这个家门半步,除了我提着嗜血的尖刀回来,拜托各位,都给我记住好吗?哈哈哈哈哈哈”

      桔家,今夜灯火通明,今夜,不醉不归。

      桔家第三十五代目迎来了一场世人瞩目的大婚,而这场大婚,因为一个男人的到来,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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