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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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上传来消息，代号青竹的眼线已经叛变，希望宣特派员此去不仅能为我挡带来一手的情报，还可以顺手将叛徒的嘴永远堵住”
宣怀抿皱着眉头，端起茶杯递到唇边，却不肯喝一口。他在悠悠地出神，连续奋战了一周，此刻他已经感觉自己神经有些许的恍惚，脑子里全都是下船前他的导师同他说教的话语。
叛徒……青竹真的会叛变吗？
一瞬间，这样不曾也不敢出现过的质疑闪现在宣怀抿的脑海里。
青竹可是组织上布局在东部最优秀的电报员、情报官、译码人员。他曾经参加了多项艰难的在常人看来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他都全部按照组织要求完成，还曾经被授予二级档章……
会不会是被冤枉了……
宣怀抿赶紧闭上眼摇了摇头，因为导师也曾同他说过，如果不是组织掌握了确凿的证据，也不可能去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同志。
“宣翻译官好生辛苦”
宣怀抿赶忙睁开眼，手里快要滑脱的钢笔被他再一次攥紧在手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展露昭已经走进了这个狭小的房间，明亮的灯管正好悬在他的发顶之上，在他的面颊上投下一片看得不真切的阴影。
宣怀抿眨巴眨巴一双无辜的大眼，仿佛在确认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之后，赶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展露昭行了个标准军礼。
果真是正规军校里出来的优秀毕业生，展露昭有几分欣赏地扫视着他的身姿，自己都没意识到一般地将目光停在宣怀抿的腰侧。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那只翩翩起舞似的蝴蝶来了兴趣。
“展军长，这是我这周截获破译的电报，我把信息做了分类处理，请军长过目”宣怀抿并没有意识到展露昭那深深的目光，他只是感觉有点头重脚轻地将桌上的文件夹递过去，然后身子晃了一下。
展露昭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下意识要去扶他，只是等他的手有力地托住他的腰的时候，宣怀抿就像被开水烫到一样，赶紧拉开了距离。
“抱歉，失态了”
宣怀抿微微笑了一下，似乎也没有感觉多么羞怯旖旎，他的神态亦如那天在车上脱下军装时候的一样——若近若远，若即若离。
展露昭挑了一下眉毛，接过文件走到他桌子的对面坐下，然后也示意他坐下来谈。
“日军几位高层近日会以日本富商的面孔出席晚宴，那个晚宴上会邀请你同白总理等上层人士前去，虽然我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可是足以猜测是没安什么好心……”
“等等”展露昭有点好笑似的制止了他的话头，宣怀抿有点不解地看着他。
“上层人士……？你的意思应该是重点邀请我们这些在南临的军阀么？还是说考虑邀请所有南临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确定所有驻军代表都会被邀请，而商人也会邀请个把，但是……”宣怀抿沉思了片刻，小心地斟酌道“但是南临的商会会长是站在反日前线的大人物，恐怕商人有一大半都不会去参加这个晚宴，而日军也似乎是料定了这一点，他们并不在意商界到底有多少代表会前去参加……”
“哦？你的意思是？”展露昭轻轻地笑了一下，有点好奇地将身子前倾了一点，似乎想鼓励他说下去。
宣怀抿双手交叉撑在下巴上，眼下的淤青足以说明他确实缺乏睡眠，可是他的眼珠是那么明亮，就像展露昭多年前所看见的那束光芒一样，看的他愈发心生欢喜。
“如果我推测的不错，他们此次晚宴的目的是在南临的军界制造混乱，至于制造混乱的目的肯定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军事战略目的；而怎么制造这场混乱，是否以刺杀还是恐吓为手段，我认为有必要持续跟进破译”宣怀抿歇了一口气，喝了口水接着道“他们在电报中多次提到‘荆棘行动’，想必是要见血的意思”
“你做的很好”展露昭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亲自起身为宣怀抿的白瓷杯添了热水“明天开始，我会派十个人来协助你的工作，从明天起你也不要在这里工作了，去我办公室边上，这样更有利于汇报工作，而且……”他顿了一下，饶有兴致地拿起他的钢笔换成自己胸口的钢笔“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副官”
那是一只镶金的，一看就是找大师定做的私人钢笔。
宣怀抿从未用过如此价值不菲的钢笔，虽然心里有点不安，可是用起来丝滑无比，实在是人间享受。
活在当下是宣怀抿的信条，干他们这一行的，脑袋从此就和安全说再见了，再有不安也能在顷刻之间被自己消化干净。
还有什么比他这条小命挂在刀尖上更让他不安的呢？
他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好像从来都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上个星期他是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累了就趴在桌子上迷糊一会，今晚居然有幸睡在公馆高档的沙发上——尽管展露昭坚持让他睡在公馆的客房里，但是重要电报都是深夜发出的，他不可能安心在楼下的客房里呼呼大睡。
正在他似睡非睡之间，他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一股压都压不住的胭脂水粉味，那人的气息并不熟悉，他是谁……他想来做什么……
还不待宣怀抿反应过来，他就听见保险栓解锁的声音。
那声音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战——他又一次看见了死神在向他招手！
***
【我命不该绝于此地】
宣怀抿不甘心地想着，但是为了事业，为了国家而牺牲，这也是他这个职业迟早都要接受的事情。
只是他任务还没完成，不知道自己的导师会急得怎么样呢；不知道日军的刺杀目标到底是谁？难道是白总理，还是……展军长？
忽然想起来儿时的初恋，也不知道那野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被白雪岚欺负，还是说遭遇了饥荒……
太多不舍的瞬间换来的是胸口的一阵刺痛。
他中弹了。
血液流逝的声音、叫喊声、打斗声……还有展露昭的怒吼。
“你们务必把人给我救回来，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展露昭把腰间的枪砸在手术室门口，声音大到宣怀抿以为医院的所有人都知道他中弹了……但是有救。
***
他被展露昭命令在床上静养两周，但是不待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火急火燎地冲回了公馆投身于工作。
等他回到公馆，他才惊讶的发现原来展露昭手下的电报员并不少，而且比他还要拼命地进行破译工作。
只是他们的专业素养还不充分，宣怀抿便抓紧时间将自己以前的手稿和现在眼下的资料按顺序整理好，教给各个人员。
展露昭看见他回来工作，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高兴，相反，对于他火急火燎的回归显得十分不满，甚至有些怒气冲冲。
“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医院里”展露昭给他盛了满满一碗排骨汤，示意他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
宣怀抿也不客气，只是他对腥荤油腻实在有些抵触，勉强喝了几口汤，便不再动了。
展露昭脸色沉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叹了口气“我今天收到了请柬，晚宴……就在明天晚上”
宣怀抿微微吃惊，但是很快恢复常态道“不管他们的目标是谁，他们要见谁的血……我希望展军长可以带我一同前去”
“不行，你的伤还没好”
“行，必须行！”宣怀抿一把握住男人的手，他想起导师和他说过，想让一个人认同你，就要先和他靠得近一点。
“白总理还有白雪岚他们保护，可是你呢？”他着急又飞快的说道，展露昭有点惊讶地看着他沉默半晌，随后紧紧有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有点狡黠地笑着“这么紧张我？放心，我的外号是‘铁牛’，刀枪不入”
宣怀抿咬了咬下唇，有点犹豫地回答道“把我带着……我，我才能……保护你”
男人忍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笑，抬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发梢。
于老板作为军统的间谍已经被展露昭当场击毙，此事在公馆已经是人尽皆知，沸沸扬扬，宣怀抿感觉自己是个大笨蛋，他是在去参加晚宴的路上才知道的。
他在车里等着展露昭在二楼打完电话下来，这时候却看见张副官和边上一位军官说话时一脸闪烁其词的表情。
他有几分奇怪，忍不住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问道“什么东西那么好玩？”
“宣副官你的伤好的这么快呀”张副官陪着笑，颇有几分讨好的味道在里面。
“听军长说你的思想教育考核不错，这个子弹是最好的证明”
“？？？”
“公馆里出了个叛徒你还不知道吧？就是那个南临城戏台上最红的那位于老板……哎，可惜，可叹啊，以前虽说和我们军长有那么点露水情缘，但是谁能想到他是个军统的特务……”
“咳咳”旁边的人赶紧示意张副官，只见展露昭已经穿戴整齐，默默地站在他们不远处已久。
宣怀抿定了定心，心里却奇怪的很。
他的心好像在说，他不想听关于展露昭的任何八卦的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