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长安刺客某》喙熄

5、第 5 章

　　城外被官府征用停尸的破庙。

　　我捏住鼻子，手伸出来又缩回去，犹豫不决，心里暗骂易观云这个混蛋。

　　眼下还有两个案子，一个号称是李氏被歹人打的重伤不治而死，一个号称穷书生指使歹人放火，烧死了自己家里的仆役。这歹人嘛，自然指的就是长安客。

　　王五和袁姑娘的案子结了，我发现背黑锅一点也不好玩，尤其是想到给袁家夫妻那种人背黑锅，更是有损我的气质。

　　既然王五的案子已经翻了，那就把这些赖在我身上的案子都翻了，让我看看是那些混蛋吃了熊心豹子胆诬赖姑奶奶我。

　　这两个案子都涉及人命。李氏的尸体被家人抬回去，匆匆忙忙就要发丧。这种跟良民打交道的累活就交给亲切的父母官易观云吧，赵家发现的两局烧焦的尸体就要我来看了。

　　我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一具男尸，一具女尸。两具尸体都是面目全非，被火烧的程度却不很严重。我在救火队里打过杂，见到过火场里抬出来的尸体，严重的被烧的缩成一团，两手呈打拳的姿势。我本以为这样的姿势是因为躲避掉落的房梁，后来救火队的人告诉我，对于火场里烧的严重的尸体来说，这样的姿势很常见，再不然就是被烧的不成形状了。

　　那赵家奴仆的尸体呢，是救火及时没有烧焦还是另有隐情？

　　我从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从男尸脖子处竖着划开一道口子，一直开到肚子，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再看那女尸，也是如此。

　　易观云给我配过县衙衙役用的刀，我嫌不好看，没要。靴子里这把匕首是我以前打猎时候炙肉切肉用的，现在贡献给了查案，回头得找易观云要把新的、好的。

　　傍晚时候，易观云照常回了易家，吃完晚饭就来跟我讨论案情。

　　案件公文证据都留在县衙，他不能带回来，我也懒得去。他回来以后就口头叙述给我听，把证物画给我看。我是懒得去县衙，他也不开口叫我去了，大概是上回我忽悠他戴上戒指拿不下来让他有了阴影。事后他为了取那戒指可费了不少劲。

　　赵家发现的尸体面目全非，也认不出是谁。事后排查，才晓得女尸是赵家的丫鬟鸳鸯，男尸却怎么也查不到身份。发现的人说当时两具尸体在火堆里也是紧紧抱着的，赵家说男尸恐怕是鸳鸯的奸夫，这两人通奸时候被火困住，被烟呛死了，至于奸夫是谁，赵家并不了解。鸳鸯的父母从乡下过来，大家才知道鸳鸯有个订了娃娃亲的未婚夫，明年回家就能成亲，这未婚夫前些日子来找鸳鸯，现在也不知下落。这下大家才怀疑那男尸就是鸳鸯的未婚夫，似乎通奸一说更加可信了。

　　“你相信这通奸的说法？”

　　我冷笑着问易观云，这怒气并不是朝他，只是这赵家过分，还要往死人身上泼脏水。鸳鸯父母要赵家赔些银子，毕竟女儿是在赵家被烧死的，赵家却以通奸的名义拒绝了，本来他们的家业，也不是拿不出几个钱，就怕被人蹬鼻子上脸，失了面子。

　　“两人订过亲，尸体被发现时候又是死死抱着的，通奸一说倒也可以成立。”易观云表情认真的回答。

　　我从椅子上起身，一步步逼近易观云，两手围住，把他困在椅子上，暧昧地将脸凑到他跟前，几乎鼻子抵着鼻子，彼此呼出的气也能感受到。

　　我故意撩拨他：“都订过亲的人，怎么还能叫通奸这么难听呢？”

　　易观云的脸红的不行，他整个人往后缩，也不敢看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

　　哎呀，忘了自己现在是男装，易观云对男孩子肯定没那种奇怪的癖好，搞错了搞错了。

　　我大大方方朝他大腿上一坐，还是面对着面。

　　“假设我们现在这是通奸，”我捧了一把易观云的脸让他看着我听我说话，接着将手搭在他两边肩膀上，“现在外边有人喊失火，火也烧过来了，你怎么办？”

　　易观云轻咳了几声，还是不敢看我，把头扭向一边，结巴道：“我，我自然是赶快带着你跑，跑出去了。”

　　这娇羞的模样倒挺可爱，这兄弟之情可别浪费了。

　　我一把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又问：“你会这样抱着我跑吗？”

　　易观云大概是明白过来我在同他分析案情了，我感受到他将头扭正，却半天不见他其他动作。

　　“白亦乐，你压我身上我起不来了。”

　　我是标准身材，易观云他真是缺乏锻炼了，他们喜欢读书的好像都有点不爱锻炼。

　　我从他身上跳下来，插着手等他发表意见。

　　他也被我带入情景之中，想象着屋子着火，鸳鸯同她的未婚夫在里头会如何逃生。

　　“你说会不会是两人抱着睡着时候被烟呛晕烧死的？”

　　易观云对他这个思路很满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号称通奸你觉得他们就只是抱着呼呼大睡？”

　　天啊，这是什么纯洁的小羔羊啊。

　　易观云似乎懂了什么，刚刚才缓过来的脸又变红了。

　　“那，会不会是他们发现自己逃不出去了，便抱在一起等死？

　　“会不会是未婚夫想帮鸳鸯挡火结果呛着烟晕倒了反而倒在鸳鸯身上压住了她，叫她逃不出去？

　　“会不会是他们谁的衣服着火了，所以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灭火？我听说灭火有这个法子的。

　　“会不会……”

　　这傻瓜，怎么就不明白人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