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师》敲着铁皮鼓的小奥斯卡

4、中国式应酬

　　兴许是吃了过多的栗子，郑钰在半夜被胃绞痛恼地睡不着觉，她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烧了一壶热水，泡了胃药冲剂，又灌上一个热水袋敷在肚子上方，身体这才舒缓了下来。灌热水袋的方式是母亲教自己的良方，即使现在暖宝宝这样的方便发热的东西很多，郑钰却觉得还是热水袋那一瞬间刺骨的滚烫让自己更有踏实感。就这样郑钰昏沉沉的睡去，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迟到。郑钰匆忙的收拾了一番，随便拿出一套白底黑色条纹西装，然后换上一双乐福鞋便出了门。等到律所的时候，郑钰意外的发现，律所的年轻女律师甚至于包括谢姐都不约而同的穿了套裙配上了黑丝袜，精心花了妆。她悄悄的侧过身，问了高琳，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高琳打量了郑钰一眼，有些幸灾乐祸的说：“今天所里不是有迎新的会么，还有一个来头不小的新人呢，据说是高富帅哦。“
　　郑钰这才想起今天所里聚会这件事，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副完全男性化的打扮，不禁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在一众女性面前独特只会受到攻击。但好在今天自己不是主角，所里的女律师都已经开始讨论起今天酒局上会出现的主角，时而露出一种花痴的表情。郑钰也兴致勃勃的听着她们瞎起哄，过了一个相对空闲的上午。等到下午四时左右，郑钰一众人在总群里收到了李主任发的聚餐地点以及包厢号，便结束了手头的工作，有说有笑的打车去与他们碰头。
　　等进了包厢，郑钰还是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理解了纸醉金迷这个词到底是怎样的景象。郑钰和高琳两人挑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局促地喝了几口并不甘甜的依云。过了几分钟，律所里的几个主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边上跟着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神情淡然，身边自带梳理。
　　“沈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刚回国应该还没这么快适应吧。”李主任没等青年入座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寒暄。
　　“还行，毕竟本科在U大，美国LLM的学制短，倒也没有很难适应。”
　　等所有人入座，大家开始开动以后，郑钰已经在边吃菜的空挡了解了这个叫沈传禹的背景。沈传禹的父亲是U大经贸学院的办公室主任，目前在省仲裁委挂职。他的母亲是H市X区民二庭的庭长，而他的外公是省人民检察院退休下来的副检察长。沈传禹回国后并未急着工作，在考完CPA的所有科目后，才决定来律所。
　　郑钰心里有些不可理解，觉得这样的人才实在不应该选择她所在的律所，毕竟以沈传禹的条件，进入H市任何一个红圈所都绰绰有余。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理由影响了他的决定，果然李主任夹起了一片雪花牛肉放在沈传禹的骨瓷碗碟里，向所有的人说到：“传禹是我的干儿子，能力很强，我很欣赏他。只可惜我女儿已经成家，当岳父是没机会了。”大家哄堂大笑，心照不宣的说了几句迎合的话。郑钰在吃完最后一口话梅小排后，神色涣散，她现在只想躺在自己铺着天竺棉床单的小床上，但扭头看到高琳目不转睛的盯着沈传禹，戏谑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别看了，眼睛要掉出来了。”高琳瞬间神色慌张，推了推郑钰，不说话。
　　一众人在吃的差不多以后，李主任才想起来介绍郑钰他们。郑钰倒没有表现的很慌乱，只是简单地站起来做了一个自我介绍。郑钰留意到沈传禹在每个人介绍的时候并没有显示出漠不关心的样子，相反在所有人介绍完以后，按照座位的顺序准确的叫出了每个年轻律师的名字。这让郑钰对沈传禹的印象加分不少，心里想着至少他不算纨绔子弟。坐在边上的高琳不知是酒精上头还是春心荡漾，在沈传禹说出她的名字时，脸红的就像是蜜饯番茄。周围的年轻律师似乎嗅到了之中异常的气氛，孙昭起哄到：“传禹兄现在单身吗？我们所里可是有不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贤淑女子呢，就像高琳这样的。”
　　沈传禹听到这句试探性的调侃，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笑着说，：“我单身，高琳我有些印象，本科也是U大的吧。”高琳点了点头，拨弄了自己褐色的头发，盯着桌上的残羹轻声说：是的，你也是U大的风云人物，可惜我刚进U大你已经毕业啦。”谢姐听完插嘴到：“真巧了，我丈夫也是U大的，看来U大和我们所缘分不浅呀。来，我们来碰一个。庆祝一下。”大家顺势站起，互相又说了一些场面话，在碰完杯后默契地各自划分好谁坐谁的车，走出包厢外等待电梯。
　　郑钰今天喝了两杯红酒，有些微醺的状态，在等待电梯的时候，她翻了翻包，拿出一个轻巧的小盒子，从里面挑出一颗桃子味的硬糖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在咀嚼地时候，一只手伸了过来，郑钰没多想，又拿出一颗，正正的放在掌心。
　　“多谢。本想抽一只，但不巧在公共场合。”有些沙哑但是中气的声音从边上传来，郑钰一楞，才意识到手的主人是沈传禹。郑钰转了转身，尴尬地说：”不用谢。”高琳在不远处也看到了这一幕，走了过来，挽住郑钰的胳膊肘，说：”你今天带的是什么味的糖啊，给我一颗呗。“郑钰笑眯眯的对高琳说：”桃子味的，比葡萄味的好吃，“之后两个人围绕着糖的话题聊了一路，直到走到停车场才分开。
　　坐在谢姐车上的郑钰将身体靠在皮质的后位上，听着孙昭和谢姐聊着沈传禹的种种，默不作声。坐在副驾的孙昭突然转过了脑袋，戏谑地问郑钰，沈传禹是不是她们这些女青年幻想的样子。郑钰点点头，思索了一会，说：“沈传禹就是典型精英家庭的子，这样的人要不混的很，要不就是过于优秀，都是极与极。别人不知道，我是食人间烟火的，就没那心思了。”谢姐听完爽朗地笑了起来，说“钰儿，还是你实诚。今天他表现的也是挺傲的，不吃应酬这套。”孙昭接话说：“要是我有这样的背景，我肯定比他过分。” 三个人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