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日莲》安昭

5、第三章（上）小魔女

　　人世间的事，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它有太多的峰回路转。你本以为要一片坦途，其不知已陷阱深埋；你本以为应经身处绝境，到头却是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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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的天气实在不敢太过恭维，昨天还阳光明媚仿佛春天般和煦，今天，秋风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寂寞，要登场和大家见面。校园中的树叶开始有黄色的叛徒出现，还有的已经迫不及待的挣脱了枝干的束缚，享受和秋风的华尔兹了。随风漫舞，好不热闹。

　　星卉艺术学院最近也很热闹。风言风语传得到处都是，还有鼻子有眼的，不由得人不信。
　　首先，秦响南超逊的，在文体中心让人给干了，还是席柏冉给挡下来的。
　　其次，秦响南这个混蛋脚踩两只船，一边拉着方雯葶不放，一边还要向黄雅诗求婚。
　　接着，方雯葶棋高一招，没等秦响南卷自己面子，先给自己找好了主儿。让你秦响南装！
　　最后的流言，已经得到了说这句话的人的授权而不再是流言，而变成了通牒：“席柏冉，我他们要废了你！”当然，说这话的，就是秦响南。这个不讲义气的玩意儿！亏了席柏冉还刚救过他！

　　晚会上的事，除了让秦响南郁闷透顶，还有席柏冉和顾煦也彻夜难眠。席柏冉开始还有点迷幻的感觉，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之前方雯葶一点迹象都没有，怎么忽然要做自己的女朋友呢？但后来失眠则是因为顾煦。顾煦简直气愤到了极点，冲着席柏冉大喊，你不是说和她没关系吗？这叫没关系？你大爷的，你也太不讲究了你！席柏冉无话可说，说什么呢？说自己根本没和方雯葶表白过什么，还是说自己其实有一点点喜欢方雯葶还在心中期待过什么？说前一句谁都不会信，说后一句话，顾煦更非气炸了不可。于胖子拍了拍席柏冉，还是你小子走运。
　　于胖子这个家伙在晚会之后也没闲着，猛得给秦响南制造谣言，前面的谣言很多就是他鼓捣的。

　　于胖子没闲着，秦响南更没闲着。秦响南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看你席柏冉人模狗样的，还装腔作势来帮我一下，原来背后还有这一手！怪不得那天去偷听我和黄雅诗说话。你也太卑鄙了! 秦响南越想越气，脑中不断出现席柏冉猥琐的趴在灌木丛边偷听时的情景和席柏冉挡在自己身前假仁假义的虚伪面孔，尤其，在秦响南脑海里还不时虚构出席柏冉如何在背后搞了小动作把方雯葶骗到手的一系列无耻行径，让秦响南再也忍无可忍，放出话去：只要我秦响南在，就绝饶不了你。席柏冉，我他妈要废了你！

　　秦响南要废席柏冉的消息，席柏冉都听说了，但席柏冉没往心里去。废就废吧，看他们能怎么废了我？杀了我更好。出于对顾煦的愧疚，席柏冉都有点想死了。
　　顾煦这次倒是洒脱的很，先原谅了席柏冉。本来，顾煦对自己能追求得上方雯葶那样的美女就没抱太大希望，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这样的结局反倒是给顾煦伤害最小的一次，再者，席柏冉是自己打小一起玩大的好哥们，因为这点事就断了交情没的让人说自己有异性没人性。尤其现在秦响南放出了狠话要对席柏冉不利，顾煦也坐不住了，背后和于胖子商量：咱们不能看着席柏冉吃亏啊。

　　于胖子一笑，调侃着说：“怎么，不生气了？我还想着这次让秦响南得手一把，给你消消气呢。”

　　顾煦也笑了：“你大爷的，咱是那种人吗？赶紧想想折呀。”
　　于胖子满怀信心，说：“人我都找好了，天不下雨还不种庄稼了？瞧好吧您呐！”
　　顾煦点头说：“你这个老奸巨猾的玩意儿！”

　　这两天发生了太过的事情，在席柏冉平静生活中从未有过的波澜。如果把前面的事比喻成一片片树叶落到平静的水面的小水纹，那么剧场的一幕，方雯葶炽热的表白则像是一块石头投进了水里，不但溅起了巨大的浪花，水波还激烈荡漾，很难平复。

　　经过昨天的晚会风波，校园里看到席柏冉的人都会窃窃私语，或笑着走开，或指指点点。席柏冉以前从没受过如此礼遇，浑身上下不舒服。他这时选择了离开，躲到了画室。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席柏冉能够处理的范围，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如何面对顾煦，又如何面对方雯葶，和这份突如其来的爱情。可到了画室，看到了画架上是那张让自己魂牵梦绕的脸，那张让自己左右为难的脸。

　　席柏冉在画室呆了整整一个下午。他真的是整整发呆了一个下午。

　　等席柏冉回到宿舍，于胖子和顾煦正在表情兴奋的白活着什么，见席柏冉回来了，顾煦站起来，掐住了席柏冉的脖子，笑着说：“这次大爷放过你，再有下次，阉了你个狗日的。”

　　席柏冉不明白怎么回事，疑惑的看着顾煦跟于胖子。

　　于胖子过来说：“顾煦不计较了，咱们还是好兄弟。”眼神看向顾煦，很有深意的但总给人感觉坏坏的，“顾煦还托我帮你想折呢，我就勉为其难……”

　　“损架吧。是我让的吗，不你自己找的吗？这时候装好人。”顾煦乐着说，“哥们，咱们这次没跌份儿，我们今个下午把秦响南那孙子给废了。哈哈。”

　　“他他妈不是放话吗，还要废了你，切，他也得能啊！”于胖子倒显出了仗义的表情，“我就说你别帮他，看他那忘恩负义的德行，再打他一顿我都不解恨。”
　　席柏冉刚还有点宽心，顾煦的感受终究是席柏冉最在乎的。但听他们这么一说，心又一沉。席柏冉皱着眉问：“打成什么样啊？”

　　于胖子这次很英气的说：“嗯，我和路展怀说了，他妈的秦响南这个不要脸的，我们家席柏冉刚救过他，他他妈就翻脸不认人。还放话要废了谁。你说我这哥们能忍得下这口气吗？晌午你一走，路展怀他们就来了。我也没告诉你，别你一发善心，再不识好人心。救谁都行，就是不能救要害你的人啊。”

　　顾煦好像怕丢了很重要的情节一样，赶紧把话头接过来：“席柏冉，你别可怜那孙子。”脸上洋溢着很快乐的表情，“路展怀那哥们我挺喜欢的，他和你俩风格。你总要当好人，但好人吃亏啊。他不一样，就要当个混混，但混混也讲义气，还不吃亏。别看他打了你一下，你别记恨他，下午我们找秦响南的路上，路展怀还说呢，上次那个叫什么冉的，也挺仗义的，我这次好好收拾收拾那个秦响南，算是跟席柏冉赔不是了。”

　　于胖子接过来说；“对对对，下次我给你们引见引见，路展怀其实人不错。”

　　“引荐就不用了吧。”席柏冉头有点疼，自己怎么好像做错了事一样，“那个秦响南……”

　　“哈哈，路展怀真是没得说，厉害！”顾煦满心崇拜的说：“我们去找秦响南的时候，没想到那孙子还真有准备，找了三十几号正要去找你呢。我们这边也就十几人，我当时心有点虚，这敌众我寡，还不得吃亏啊？但是人家路展怀，根本没来那些个虚的，抄起一个棒子就冲上去了，秦响南那边的人都傻了，没见过这么猛的，对面三十几号人他都敢往上冲。秦响南还在那骂骂咧咧的说你小子别挡路什么的，下面还没说出来，脑袋就挨了一下，血一下就趟下来了，满脸都是啊，当时就躺那了。后面的人都看木了，那帮都是咱们学校的学生，很多都是学生会的，凑数还行，要他们真上手估计俩顶不了一个。路展怀拿着那个带血的棒子喊，你们谁还想再来一下子，吱声！我们这边就都抄起棒子上了。”

　　于胖子满脸不屑的打断顾煦，说：“你别吹了，就你怂。看人家人多就往后退。你还拿帮子上去？”

　　顾煦有点脸红，说：“当时我腿软啊，不听使唤了。再说我个矮啊，主要我是输在了气势上。嘿嘿。气势上。”

　　“秦响南伤得重不重？”席柏冉满是愧疚的问。

　　“看看，看看。又同情心大泛滥了不是。你他奶奶的就活该吃亏。”于胖子无奈的说，“死不了。不过住院了，一时半会好不了，估计想找你麻烦也力不从心喽！”

　　“哪家医院？”席柏冉问。

　　于胖子看看顾煦，有点茫然，说：“他妈的，光顾打着爽了，还真忘了问去的哪家医院。”

　　病床上，一个本来帅气硬朗的男孩头上却包了一层厚厚的纱布。护士和医生有一次进来给他检查。医生的表情很轻松，告诉他，都是皮外伤。等脑CT一出来，就可以确认脑内部的情况了，从X光片来看，没有大的问题。但你失血过多，要在这里静养几天。你爸爸已经来给你交过了住院费了。

　　秦响南现在不怎么恨席柏冉了。或者，从开始就没恨过席柏冉。因为，冷静下来的秦响南明白，这件事可能就没有席柏冉什么事，他只不过是一个替身，他可以不是席柏冉，可以是任何别的什么人。从路展怀那一棒子打下来，秦响南眼前被鲜血覆盖的那一刻，秦响南还在想，要是我为方雯葶死了，她会哭吗？

　　这时有人敲门，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大堆的水果和零食，关切的看着秦响南，却好像不敢说话。

　　“黄雅诗，你还来干什么，想看看我是怎么被踹了，还要窝窝囊囊的被人打吗？”秦响南恶毒的看着短头发女孩，“你现在是不是很过瘾。”

　　黄雅诗低头，说：“我心疼你。”

　　“少来这套！你不就想我和方雯葶分手吗？好了。我们现在完了，彻底的完了。你满意了？”秦响南气的呼吸都不匀了。

　　“响南，别这样。方雯葶不就是这种人吗？她都可以随便找个男人，你还没看清楚她吗？”黄雅诗目光含泪。

　　“滚出去。”秦响南说了这句话，就不再做声了。

　　秦响南生气不是席柏冉，不是于胖子，也不是打到他头破血流的路展怀，他最气的是他住院几天了，方雯葶却没来看过她，一次都没有，哪怕给送束花也好啊。她就这么绝情吗？亏得自己还那么爱她。他们的爱情就被他父亲安排的一次相亲和一点流言就打败了吗？
　　黄雅诗放下手里的东西，又把一束鲜花插到了秦响南床边的花瓶里，默默走出去。在她来到楼道的一瞬，她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在昨天，方雯葶来的时候，是自己把她档在了医院的门口。黄雅诗现在还很为自己的巧遇得意。黄雅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和方雯葶单独见面的机会，而那个过程，现在黄雅诗还在享受着……

　　“你不是一直想找我吗？就是我。秦响南爱上了我，黄雅诗。”

　　“他爱上了谁现在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只是想进去看看他。”

　　“没这个必要了。秦响南让我在门口等你。他说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是他的未婚妻。”

　　“……”

　　“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你的确配不上我们响南，他老爸现在在仕途上很不顺利，响南的情绪也很受影响。我不想看到他这样。可我家可以帮他，你可以吗？

　　“……”

　　“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你，为了不让自己死的难看，临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看着方雯葶颓然泄气却还要故作坚强的样子，黄雅诗就觉得好过瘾，对，我的响南说的对，我是很过瘾。

　　“小诗，你也来看响南了。”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慈祥长者站着黄雅诗跟前。
　　黄雅诗抬头，见是秦响南的父亲，说：“秦叔叔好。我刚来，响南说不想见我……”

　　“这孩子！我一定好好说他。你别介意。我工作也比较忙，这段时间，你就多帮我来看看响南吧。”秦响南的父亲眉头一皱，说，“这个世界怎么还有这么野蛮的人，把响南打成这样，太不像话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黄雅诗低头，小声说：“好像……，叫席柏冉。”

　　星卉艺术学院最近出的热闹事实在太多了，而今天传出来的，更是爆炸性的，对席柏冉来说，更具有毁灭性：据说，秦响南的财政局长老爸来找了学院的校长商量开除席柏冉的事。
　　这个消息可让一直以“仗义的化身”自居的于胖子坐不住了，这件事纯属因他而起，要是真把席柏冉退学了，他还仗义个屁了？同样，顾煦也感觉头痛，这秦响南是不怎么样，但人家老爸可是市里的财政局长啊，大官啊，自己和于胖子怎么说都是小孩，哪斗得过人家啊？顾煦隐隐有点后悔让于胖子出馊主意了，但事已至此，顶着雷也得上，想什么办法也不能让席柏冉退学啊。顾煦就跟于胖子说：“你的点子不是多吗？想想折啊倒是！”

　　于胖子也满不顺心的说：“我这不想着呢吗，这次老子要栽了。人家直接就找校长啊。除非我也去找我老爸。但我老爸根本不待见我，除了要钱就给以外，什么事都不管。以前觉得是好事，现在看就太他妈的不好了。”

　　“这个事和人家席柏冉没关系，纯是咱们几个干的呀。不能让人家被黑锅啊。”顾煦有点着急，席柏冉要是因为打架被退了学，他妈妈不得气的上了吊？他妈妈就他这点精神支柱了。
　　从外面刚回来的席柏冉听到了屋里的对话，进到屋里说：“都不用了，我明天就去找校长把事情说。咱们把秦响南打的住了院，总得有人为这件事负责。这个人就是我。”

　　“哥们，仗义不是这么个仗义法。”于胖子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说，“我去找我老爸。跪下求他也得让他帮你这回。要不哥们白仗义这二十年了。”

　　席柏冉感动，真的感动。为有这么俩好兄弟感动，不管是为了要保护自己给自己出气还是什么把秦响南打了，还是现在为了自己的事要去下跪，席柏冉都感觉心满意足。就是退学了，还有这俩兄弟，值了。因为这件事，席柏冉彻底成了名人。一个就要被开除的名人。

　　因为这件事，方雯葶还特地来找过席柏冉，说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对不起席柏冉。但席柏冉知道，这跟方雯葶又有什么关系呢？人家爱自己爱错了？人家向自己表白有罪？还是人家让你打秦响南了？都不是。这不怪方雯葶。席柏冉想，自己退学了，就谁都不怪，就怪秋天，怪这个秋天认识了方雯葶。

　　还是上次席柏冉和方雯葶见过面的咖啡厅里，方雯葶独自坐在角落的一张桌旁。方雯葶眼前还能看到黄雅诗那副得意嘴脸，气愤归气愤，改变不了自己输了的事实。方雯葶输给了这个既有手段又有家世，样貌还毫不逊于自己的黄雅诗。

　　之所以人家黄雅诗一提到家世方雯葶就没词儿了，因为她家的家境还真不怎么样。爸爸是个老实巴交的出租车司机，一天到头没日没夜的泡在自己的出租车里，就是为了负担方雯葶昂贵的学费以及家里的开销。和方雯葶的爸爸的老实性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妈妈外向活泼的性格。当年在市话剧团也是个不小的角儿，可她当时不知怎么就看上了在工厂上班的方雯葶的爸爸。用她妈妈的话说，我一辈子就让他给毁了。的确，她爸爸没给她带来富贵的生活，每天的日子实在如白水般平淡。方雯葶的妈妈每天对她的教育就是在学校找到一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子，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个富家子爱上自己，用她妈妈的话说，绝不能再找像你爸这样的了。那急迫劲不逊于《流星花园》里的杉菜妈，可生活不是偶像剧，方雯葶做不成杉菜，也没有道明寺那样的超级富豪喜欢她。现在在方雯葶心目中，她也想找到她满意的人选，这个人当然能达到妈妈的要求最好，如果达不到只要自己喜欢也勉强凑合，比如席柏冉这样单纯痴情的男人。以后的人生谁能预料呢？但，终究，秦响南还是方雯葶心目中最理想的对象，只不过秦响南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了那个狐狸精黄雅诗而已。自己无法掌控的爱情她才不要。秦响南掌控不了，席柏冉她却调查得清清楚楚。这样一个如白纸一般的男孩，方雯葶有时也很喜欢，只是，她寒酸的家世让她没法对那种没有面包的爱情全心投入，只能心向往之。

　　方雯葶现在的心情可以用沮丧来形容，就像自己已经窥视了好久的一块奶酪，眼看着自己就要拿到手里的时候，被人生生的抢走，任谁都会不爽。不过方雯葶心态调整得很好，一般人遇到别人横刀夺爱，要么极度愤怒要么极度伤感，方雯葶却只是沮丧。因为她把自己保护的很好，面儿上，她没有受伤，给人好像她有了新欢的感觉；内心，她也不想受到打击，虽然黄雅诗句句说到了她的心里。除了沮丧她不想再有其他让她郁闷的情绪困扰自己，毕竟在那场晚会，她已经给自己找到了最好的台阶。现在席柏冉面临退学，方雯葶不能不有所表示，怎么说这件事都是因自己而起。

　　方雯葶心中正胡思乱想，席柏冉应方雯葶的约来到了咖啡厅，见到方雯葶，便在她对面坐下。

　　方雯葶见席柏冉没有一点生气的情，还是那么微笑着看着自己，放下心，目光深情、满含愧疚的说：“席柏冉，秦响南这件事是我不对。如果没有我在晚会上的表白，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席柏冉表情认真的说：“这件事真的没什么，不怪你。外面的那些流言蜚语我也不听不看不想。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你在晚会上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心里的真实想法？”
　　方雯葶一愣，脸有点红，点了下头，小声的说：“那天晚会我也没想到自己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她的脑中浮现出了黄雅诗那句话：为了不让自己死的难看，临死也要抓个垫背的。

　　“不管别人说什么，”席柏冉点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平放在了方雯葶面前的桌上，“我都相信你。”

　　方雯葶把手放到了席柏冉的手里，被他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说不出的舒服。方雯葶没想到这么简单，自己准备了一大堆的理由居然一句都没用上。

　　人世间的事，之所以精彩，就是因为它有太多的峰回路转。你本以为要一片坦途，其不知已陷阱深埋；你本以为应经身处绝境，到头却是柳暗花明。

　　席柏冉的人生就是这样，他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个人，一个大师级的人物来保他。让垂头丧气的于胖子也来了兴致，看来你是有狗屎运啊，我老爸那边我请不动，这边你有更厉害的角色啊。

　　后来于胖子打听到，这个人是竹一轩。竹一轩就是大名鼎鼎的《竹美艺轩杂志社》的社长，那个前文化馆馆长。竹一轩和校长说，席柏冉是他要推荐到年度画展上展出作品的特约作者。你们不能开除。后来，秦响南的老爸也因为一个电话，再没有追究这件事。大家都看得出来，就是竹一轩的帮忙，让秦响南的老爸放过了席柏冉。从而再一次证明了，席柏冉是多么的走狗屎运。

　　席柏冉则一头雾水的没弄明白，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竹一轩？看来他还看过自己的画。虽然他内心无比的窃喜自己的画得到了竹一轩的喜欢，但自己是怎么攀上了这个高枝他就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了。

　　因为这件事，席柏冉还特地去找了李老师，他以为是李老师把自己的画推荐给了竹一轩，才有了后面的事。李老师笑着说，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竹一轩哪是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就能请的动的？说句实话，平时，我连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很难的。他的艺术境界高不说，为人也很随性洒脱，他帮你可不是我们求他就能求的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席柏冉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倒是在回来的路上又碰到了那个矮个的健硕老者。这次，老者没有去偷听人家情侣的情话，而是在和两个三四的小孩在理论什么。
　　席柏冉走上前去，见那老者手里拿着一幅小开张的油画，要和眼前的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女孩换她手里的棒棒糖。小女孩都已经舔了半天，老者还是很想要的样子，不停的劝说：“小姐，我和你换吧。我这幅画很值钱的哦。和你换你手里的这个棒棒糖，可以吗？”
　　那个女孩很倔强，就是不和这个老人家换，嘴里不停地舔还不停的说：“妈妈说向人家要东西不是好孩子。”

　　“我没要啊，”老人家又把画向她晃了晃，“我是和你换，你用这个可以买好多棒棒糖。”

　　旁边一个岁数差不多的小男孩拉着吃棒棒糖的小女孩说：“走吧，今天奇怪爷爷好像没拿什么好东西哦。”

　　“嗯。”

　　人家俩人手拉手走了。

　　老人家看着那走远的棒棒糖和小孩子们，一脸的不甘和叹息。

　　席柏冉忽然想到了，向着老人说：“竹爷爷，是您吗？”因为老人家的年龄，足够当席柏冉爷爷了。

　　老人家皱着眉头，转向席柏冉说：“还是让你认出来了。所以我就不喜欢现在的网络。把人与人搞的一点没有神秘感。再说，我那么老吗？还爷爷，谁是你爷爷？”

　　席柏冉不好意思的说：“那……叫您老师吧。”

　　“别臭美，别以为我帮了你就敢顺杆爬，我还没说要收你作徒弟呢。”说着，把手里的画递给席柏冉，“小女孩不要，给你了。但不能白给你。你说说这幅画画了什么。”

　　席柏冉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会。这幅画不大，只画了一株向日葵。看不出什么来。

　　竹一轩看他说不出什么，好像钱被偷了一样生气，用拳头狠狠的敲席柏冉的头，说“你个笨蛋。就你还画画呢？画是世界上最有灵性的。你这榆木脑袋怎么画画啊？”

　　席柏冉觉得冤，怎么自己就笨了，问：“竹老师，这向日葵能代表什么呢？”

　　“情感！懂吗？画里是有情感的。不管你画人，还是植物，还是景色，要有情感在里面。我们不是照相机，要画的像我们不会比照片更像。”竹一轩背过身说，“下个月你给我画一幅向日葵。要是画不好你试试。”最后留下这句话，竹一轩就走了。

　　席柏冉拿着那张向日葵的油画，看了许久。

　　星卉艺术学院终于平静了，好像头几天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现在的秋风已经更加强壮，也有更多的叛徒不得不与他为伍，和自己的枝干划清界限。越来越多光秃秃的树干在秋风中显得回天乏术。就像伤心的秦响南，实在无法回到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最后选择了出国，无奈的逃开了，和黄雅诗一起去了英国。在机场，秦响南手里还紧紧握着那枚戒指，拿出电话想向方雯葶告别，他想在离开的最后一刻告诉方雯葶，那晚自己不顾家里的百般阻挠就是想向她方雯葶求婚的。可方雯葶的手机号已经换了，秦响南不知道方雯葶现在这张SIM卡就在他身边的黄雅诗的包包里。秦响南无奈，他们的缘分真的尽了。

　　好像学校里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没改变。但经过这次事件，在席柏冉的世界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人。一个是方雯葶，一个是路展怀。

　　方雯葶的大胆告白让席柏冉这颗悸动的心没法拒绝，虽然才认识方雯葶两天时间。他们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令人羡慕的情侣。顾煦开始还很别扭，但没办法，人家看上了自己的兄弟，自己只有退一步了。没过几天顾煦就和席柏冉方雯葶两口子打达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