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媛柒

8、自甘 seventh

　　夏季的天空在这座城市湛蓝空灵，柔风拂过会卷起一片云，阳光懒洋洋地照在路人的身上，留下了些许光斑，却驱散不了每个人内心的阴霾。
　　原本宁静安好的午休时间，在重案组中确实一番忙碌景象。案件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人们的想象，无论是尸体的可怕程度，还是证据链的支离破碎，都让经验丰富的他们一头雾水。内情都沉寂在悲哀之中，这无字悲书，谁为它书写真相。
　　“池队，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一名警员快步走进办公室，将资料发给各人。
　　池昀目光凝视着有关隋葛的资料，点头示意。
　　“老大，从女死者家中找到的那把刀确认为用来处理两个尸体的那把砍头的刀，但是没找到凶器。沙发等有被移动的痕迹，我想应该是凶手处理现场的留下的。除了客厅，洗手间还有厨房，其他的地方没有发现血迹反应。我们在厨房发现了一个烟蒂，不过已经无法检测。”夏萧山走进门道，手里拿着刚刚出炉的报告。
　　“砍头的刀在案发现场？这也太不符合······”不符合普通人犯案了，顾槿不禁出声，心中暗暗想到：难道这不是普通的案子？
　　厉墨华停下了手上工作，手指有节奏的轻敲键盘，“凶手看来不是一般人啊。”眼睛变得深邃。
　　“其实，我挺想知道···是怎么找到的？”先不说刀出现在案发现场的不合逻辑，毕竟正常情况下，凶手杀人后对于能留下线索的东西，尤其是凶器一类的都丢弃或是隐藏。虽然这把刀不是致命凶器，但也是不应该留下的，扔掉是他们下意识的动作。就是相同的刀也有不少，就算是法医也不一定这么快就发现。夏萧山若有所思地看着低头不语的亓媛。
　　池昀没有作声，似乎也是在等待一个答案，手指摩擦着记录本。
　　顾槿和厉墨华不解的相视，感受着寂静的空气，有些纳闷。
　　“刀放反了。”亓媛扫了一眼池昀，淡淡道。
　　这个答案让一些人一愣，不明所以。
　　池昀摸着下巴，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说道：“死者家中很整洁，凶手将客厅处理后，就算有时间也不可能为了配合一个地方，将其他的屋子都打扫一遍，所以莫言心生前应该是一个很爱干净的女孩。厨房里的东西都摆放整齐，除了那把刀被放反了，再加上那个烟蒂，所以那把刀就不可能是她放的，应该就是凶手放的。”凶手放的，那就不是一般的刀了。
　　几个人似乎是恍然大悟，纷纷感叹这洞察力。
　　顾槿靠近亓媛，小声赞叹道：“你真厉害。”温文尔雅地笑着。
　　亓媛冷若冰霜，把顾槿整理的询问记录交还。
　　这时，陶桃和程澄晟回来了，两人一脸疲惫，但步伐很快。
　　“我们调查了莫言心家附近的店铺，由于那里比较贫瘠，人际关系也不是很复杂，所以大部分的店铺都没有安装摄像头，那些安装摄像头的录像带我们拷贝了回来，等着排查。街道的摄像头拍不到那里，我们找了可以通向太湖公园和月亭小区的道路摄像录影带。”陶桃接过厉墨华递过来的水杯。
　　程澄晟被夏萧山拉到座位上，接受着他的体贴按摩，“太湖公园的监控录影带我看过了，没有什么有用信息，那些工作人员我也问了问，没有什么可疑的。嘶，你轻点！”她抬头嗔怪了一下下手有些重的夏萧山。后者点头，笑了笑。
　　“那个贺薛城你问过了吗？”陶桃问道。
　　“没有，他一直没去上班，我也没来得及去问。”程澄晟回道。
　　“那一会我去吧。”陶桃点了点头，接着又说，“莫言心家附近的店铺的人说案发当天下午下大雨，没几个开门的，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邻居说莫言心在出事之前有阵子心情很低落，身体也不太舒服，时常有男生来找她，看男生衣着应该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他们举止亲密，但在案发前几天他们的来往就少了。居住在莫言心楼上的老人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他说在案发当天夜里，他听到隔壁也有碰撞声和喊叫声，但当时雷声风声混杂，而且他也正在看夜间京剧他自己也不能十分确定，但是他当时也出门看过，对面的们是开着的，灯也亮着，但是老人也没多想就回去了。之后我又问了楼上和楼下的住户，楼上是一个小职员，当天值夜班；楼下是一个中年妇女，她说当天晚上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当时他们九点来钟就睡觉了，没过多久，差不多十五分钟，小孩就被吓起来了，她一直哄着小孩，一晚上没怎么睡。所以我认为案发时间应该在夜里。”
　　池昀垂眸思考，“墨华，查一下。”
　　厉墨华视线从电脑上撤下，看着众人，“刚才查过了，案发当天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四十五一直在下雨，雨势一直都不小。而夜间的京剧播放时间是九点到十一点。”他在陶桃说的时候就开始查询有关信息，配合得十分有默契。
　　夏萧山停下手上地捶打，“我同意陶桃的看法，案发和搬运尸体都应该在夜间。搬运尸体会留下血迹，我们只在楼梯上找到了些许发黑的血迹，证实了是隋葛和莫言心的，在楼前和其他道路上都没有发现，凶手不可能在半路擦拭，所以很有可能是因为大雨冲刷掉了。”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报告。
　　顾槿摸着下巴，看了一眼亓媛，“那个孩子是谁的？”他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池昀看着尸检报告，“不是隋葛的。”法医应该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做了DNA比对和亲子鉴定。
　　孩子是谁的？一个本本分分的高中生为什么会怀孕？一个有心爱之人的女孩为什么会和别人发生？她是有什么苦衷还是隐藏之下的本来面目？隋葛扬言要杀的人是谁？他和孩子之间是否有关系？无数的疑问交织成网，透过丝丝缕缕的空袭，斩断所有的遮挡，寻找着真正指向黑暗中的那一条线。
　　所有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心怀各异。
　　“对了，顾槿，你和亓媛在学校里发现了什么？”池昀抬头看向顾槿。
　　顾槿有些诧异，“我来说？”他回头看了看亓媛，那个女孩依旧看似闭目养神，见到池昀的点头，他也就不再犹豫，把所知道的一一道来，说完，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把自己的看法大胆的说了出来，“我觉得贺薛城给这个人很可疑。看凶手的作案手法，他应该对太湖公园和月亭小区很熟悉，而贺薛城他在公园工作，应该对公园了如指掌，又在死者的学校工作，和死者会有一定的牵连，他出现的频率太大了。他会不会对月亭小区也很熟悉呢？”
　　“熟不熟，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陶桃明亮的眼睛中寒光乍起，语气低沉。
　　众人对顾槿的看法很是赞同，一旁的程澄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槿，没看出来你还有八卦的天赋，连班主任和级部主任的私情都知道，挺厉害的呀。”一句玩笑话让气氛忽然轻松了下来。
　　顾槿支支吾吾，“我，不是，那不是我问的······”转头看了看亓媛，只见她面无表情，但他却读出了罪名你担着的意思，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池昀眉角轻弯，眼中带笑，摇了摇头，“顾槿，那张请假条给我看看。”
　　顾槿递上去，亓媛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发了一条短信。
　　池昀看着假条上的字，又低头看着新来的短信，思索一会，“这个是双方亲笔签字吗？”
　　“应该是。”顾槿回道。
　　是吗？池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陶桃若有所思地看着报告，垂眸，眸中荧光流转。这是个普通人做的吗？这样完美的案件，让人无从突破。反侦察能力这么强，心理素质也不低。这样的人······
　　“这应该是熟人作案，熟人会因为什么杀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还外带着女孩的男朋友。几乎避开了所有眼线，要么是为了这次谋杀，刻意去勘察过；要么就是生活的地方，足够熟悉。”程澄晟低头思考着。
　　“程澄晟，你继续跟进录影带，注意一下贺薛城；陶桃，你再次去会一会贺薛城；墨华，你去跟进一下莫言心的身世，找他们的老师再咨询一下；萧山，你和我去隋葛租住的地方去看看。”池昀分配了一下任务，剑眉星目带着凛冽，“这个凶手不是一般的人，我们现在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单从作案手法来看，凶残度不低，你们要小心。为了防止出现下一个受害者，我希望你们，全力以赴，按图索骥。”
　　任务分布后，每个人都行动了起来，顾槿看着组织有序的人，一时有些感概，虽然自己是个实习的，但警察的使命感，让他充满了斗志。面对这个凶残的对手，顾槿心中萌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相信，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池队，我做什么？”斗志昂扬的顾槿眼睛闪闪的看着池昀。
　　“你跟着亓媛，她去哪，你去哪。”池昀拍了拍他的肩。
　　“啊，我眼都要花了。”程澄晟回到电脑旁，苦叫连连，“谁来，我们换一下。”
　　夏萧山拿了个东西，走到她身边，“给，带一会再看。”
　　“发热眼罩！你太贴心了。”程澄晟欣喜地笑着，随手拆了包装，带了起来。
　　“队长，你看这里······”厉墨华指着电脑，对池昀说着。
　　顾槿看着闭目养神的亓媛，口气有些无奈，“我们要做什么？”
　　回应他的只是一眼，看似略带嫌弃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