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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掂量了两下手里的木剑，薄云看向十步之外的安星杰，眯了眯眼睛。
“既是切磋比试，便不用顾及太多。”“···是！”
安星杰闻言，执剑抱拳一礼。
剩下的人散落地围了个圆圈，个个儿都紧盯着场内。有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低声嘲讽：“论大梁有谁不知储君殿下剑术精妙？那小子在武试对剑时就没显出什么亮点，现在怕不是要自取其辱。”“你可别说，指不定人家是隐藏实力，想在殿下面前一鸣惊人呢。”“哼，谅他也没有多大本事。”
施令锣响，场地内外霎时一片寂静。薄云手腕一甩，剑尖指向地面，带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她不紧不慢地踱起步来，安星杰见状，随即与她展开周旋。
二人目光相接，皆是专注。只是薄云那双似乎含着笑意的眸子，让安星杰心中一跳。
说时迟那时快，薄云足尖一点，眨眼便欺近安星杰身前，剑锋直取他咽喉而来！后者面露惊诧，只来得及抬剑格挡。木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竟是震得虎口发麻。
没想到薄云出手如此之快，少年脸上瞬间笼上一层杀气。见他被挑起斗志，薄云勾唇一笑，毫不留情地又向他下一处破绽刺出。安星杰也不甘示弱，身形一晃已封住薄云剑路，手腕接力一推，转被动为主动。
场边马原武眼中闪现惊艳之色，口中喃喃：“折梅剑法···！”
薄云剑风凌厉，安星杰身法敏捷，二人一刚一柔，动作皆是干脆利落，如红蓝两道闪电，攻守间衣袂翻飞青丝飘扬，煞是好看。
“哦···！！”随着场外人不约而同的惊叹，定睛再看场内，胜负已分。
薄云身体直立，安星杰弓步前倾，剑尖距薄云咽喉仅两寸。
“竟是那小子···？！不对！”
当众人都瞠目于安星杰的胜利时，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三千青丝如瀑，尽数披散于肩，顿时让清瘦的少年有了些阴柔的美感。
薄云最后那剑，竟是挑落了安星杰束发的带子。
安星杰瞬息之间只觉得四经八脉的气血一股脑地往头顶冲，逃避般阖上了双眼。
“···臣失仪，还请殿下恕罪。”
薄红自眼角缓缓晕在素白的双颊，几缕发丝随着动作滑落至耳侧，竟是说不出的动人风华。就连场边观战的那些纨绔子弟都看呆了眼，等反应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嘴巴子。
薄云收回剑，欣赏了一会儿，觉得甚是有趣。薄唇轻启，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狡黠。
“无妨。再说，安卿的发带乃是余亲手挑落，安卿又何罪之有？”她上前虚扶一把，语气平淡，“安卿的折梅剑法已十分精进，余领教了。这场，你我就算打了个平手。”
安星杰听了薄云的话，面上有些踌躇，最后还是又向薄云行了一礼，回身去捡自己的发带。可当他把沾了校场沙石的发带拿在手里时，心里又犯了难。
薄云看他脸色变换，心下了然，抬抬手让小陶子上前来。
“看安卿那条发带已经污了，怕是不好再用，不如换上这条。”薄云拿起小陶子呈上的东西，递到安星杰面前。
围观的人里有几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仅不怪罪，还要赐他发带？！安家小子入选近侍怕不是已经十拿九稳了！
安星杰看着薄云手里的发带——石青底儿上用月白色丝线绣了竹叶的图案，尾端还坠了小巧的流苏，清新雅致。虽然本身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但由储君赐下，这意义就大不同了，让他是既欣喜，又惶恐。
“这条本就是侍女为余应急准备的，此时能派上用场也算是物尽其用了，安卿大可放心收下。”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薄云温和地说道。
“臣、多谢殿下赏赐，不慎惶恐。”安星杰小心翼翼地弓身双手接过发带，又道了声失礼，退开半步快速地将自己的头发束起来。
看着他有些慌张的动作，薄云眼中兴味更浓。
当剩下的候选人都以为她接下来该来到自己面前时，薄云的声音又在场中响起了。
“既然安卿已经整理好仪容了，那么我们来比下一项吧。机会难得，不如来玩儿点特别的。”
“除去朱卿做监督，剩下的九位骑马射箭。”
听到这里，原本还紧张兮兮的众人都不禁露出了放松的神情。骑马射箭武时都比过了，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来？
然而站在场中的薄云突然对着人群张开了双臂，发尾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笑容灿烂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靶子是余。”
校场这头，九人各骑骏马排成一列，手持朱弓，背负利箭；另一头，少女一人负手而立，身边既无护卫，也无兵器，只有场边的小陶子急得直打转。
九个少年看着远处的薄云，冷汗几乎要浸透贴身的单衣。储君这下可真是给他们出了道大难题：将弓箭对准储君？那可是妥妥的弑主大不敬，虽然薄云说了不会怪罪，但如若真伤了她，估计谁都不会好过；不对准或根本不把箭射出？那不仅是违抗君令，更令这场比试毫无意义。
薄云没有给他们太长的思考时间，抬手示意朱原武敲响发号锣。
可一时间谁都没有动。见这情形，薄云不禁低头笑了一声。
安星杰此时也犯了难，脸色又恢复了苍白。他摸不清储君的真正意图，也不知道自己想出的办法会不会让方才的努力前功尽弃。
但他一定要成为近侍。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崭露头角。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双脚一夹马肚竟是率先冲了出去！他人见状不甘落后，只能硬着头皮赶上。一时马蹄声震耳欲聋，扬起一片尘烟。
薄云眸色深了几分，左脚向后撤了半步。
校场虽大，但骏马脚程更快。转眼已到了半程，众人更加心急，握弓的手渗出层层汗水。
“不管了！！”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搭箭拉弓，还没等旁边的人惊呼出口剑已离弦！
薄云眯了眯眼睛，身形丝毫未动。只见那支箭破空而来，直直地插进了离薄云脚尖三尺的地面。
场边的小陶子早已吓得魂不守舍，马上的少年们见此松了一口气，却依然不敢放松。离薄云已经越来越近，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有几个决定慢下速度的，也有几个搭上了箭但迟迟不敢拉弓的。还有一个人，从出发开始就没有举起过弓，直直地向薄云奔去。
只能放手一搏了！
在距离薄云还有十数步时，安星杰突然勒马，把其他人吓了一跳，也都纷纷停下。只见他翻身下马，紧跑几步到了薄云面前，自身后箭筒抽出一支箭来，单膝跪地，双手将箭向薄云呈上。
薄云眯着眼俯视他，嘴角扬起微笑。
“怎么回事？他在干嘛？”有人在小声嘀咕，也有脑袋稍微灵光些的已经明白了，后悔的直想抓自己头发。
薄云说自己当靶子，却没说非得是让用箭“射”中自己。安星杰来这么一出，薄云要是收下那支箭，那他就能算是“中靶”；要是不收，那他顺势就能请罪。这咬文嚼字的诡辩把戏，就看储君一心独裁，但按这情形走势来看，安星杰十拿九稳。
所有人的眼睛这下都盯着薄云的手看了。只看她抬起手臂，握住箭柄，却没有拿起来。
“那么各位都看到了，这次骑射比试，安卿头一个中靶获胜，各位没意见吧。”说完这句，薄云没拿起箭也没放手，而是稍借着力，缓缓弯下了腰。
“···？！”安星杰本来还为自己的胜利感到欣喜，可当他疑惑于薄云异常的动作想抬头一探究竟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的气息笼罩，动弹不得。
不远处又传来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很聪明，不过···”薄云凑在他耳边轻语，张合的薄唇几乎都要触碰到那精致白润的耳垂，语间吐息浅浅扑在耳周敏感的肌肤。安星杰此刻觉得耳朵丝丝酥麻，心中的恐惧却更胜旖旎，仿佛毒蛇自颈后缠绕，冷意森森。
“这种伎俩，以后不许再用在余身上。”
说完，薄云直起身子，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拿起箭丢回了他背后的箭筒，拍了拍他的肩膀，步似流星地向场边走去。
安星杰硬撑着僵硬的身体站起来，回身看向薄云挺拔的背影。余下八人对他侧目而视，目光中不乏厌恶鄙夷，但他已不在意。
自己以后就要侍奉这样一位主君了。
少年摸了摸脑后的发带，苍白脖颈上喉结艰涩地翻滚了一下，那双眼睛里却散发出前所未见的光芒来。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