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阳光》氿岑

11、第 11 章

　　“你为什么天天跑图书馆，图书馆真的那么有魅力吗？”孙清问道。
　　“没有，我就是觉得安静适合看书而已。”
　　“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我就陪你去一下。”
　　“打住。陆遥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如果你为了好玩，千万不要去。”陆遥心中警铃大作。
　　“知道了，我可是去学习的，行了吧。”孙清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抽出一本中级会计。
　　陆遥虽然不赞成，却也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
　　二人在食堂吃完早餐，便一起向图书馆走去。
　　居然遇到凌峰和他的朋友，陆遥打了招呼。她听到身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你好，我是陆遥的朋友，孙清。”陆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方才确信这声音的确来自身边的人。见到陆遥正看着她，孙清回她一抹羞涩的笑。陆遥顿时一副被雷劈到的神情。
　　“那天运动会下雨，你后来身体怎么样，感冒了吗？”凌峰问道。
　　“只是点小雨，没关系。”
　　孙清插嘴道：“原来那天你去看运动会了，我说你怎么不回去。你看运动会都不带我。”
　　“我怎么知道你也要看。”陆遥有点尴尬，连忙说道。
　　凌峰笑着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晔学长你好，我看过你的辩论赛，舌灿莲花、精彩纷呈，傲人风采迷倒一大片妹子，我就是其中之一。”
　　“哦，你的朋友见了两次还是没认出我。”
　　“她脸盲，不算。”
　　“我们要去二楼的阶梯教室上课，你们呢？”凌峰问道。
　　“我们去自习室看会儿书。”孙清扬了扬手中的书答道。
　　“那再见。”
　　陆遥到了自习室正准备坐下，发现孙清拔腿正往外走。
　　陆遥拉住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去哪儿？”
　　“去隔壁的电脑室。”
　　“你不是来看书的吗？”
　　“看小说，小说书不是书啊？”陆遥无语。
　　说是看小说，孙清其实一直在发呆。她陷入回忆中。
　　直到今天，孙清还是会梦到高二会考时的场景。那时她选择的理科，但是会考前期，要背诵一大断历史政治的知识。她向来最烦这些背诵这些知识点，那段时间背的头都大了。不只她，面对自己不熟悉、不擅长的学科，很多人都感到烦恼。
　　记得历史老师在班上提问:“红军长征是多长距离？”
　　有个男生顺口答道:“十万八千里。”
　　老师被气得抓起一本书丢过去:“你说的是孙悟空翻跟头的距离吧。虽然你们是理科生，不要求你们学习多么艰深的历史知识。但是最基础的总要知道吧。人们说忘记过去意味着背叛，你连老祖宗都快忘光了。你说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老师，前几天刚下过雨。”全班轰堂大笑。
　　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每天政治历史轮番轰炸，伴随而来的还有严重的心理压力，她总是会想完蛋了完蛋了，如果不及格，她连高考都参加不了，那她十几年的学生生涯就结束了。她的人生就全毁了。
　　这样的压力在考试到来时达到顶点。那天她的头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只感觉一个男生走了过来，男生的脚步很快，带起一阵风，像是在炎热的夏季推开窗户，从窗外涌入凉爽的空气，瞬间拯救快要窒息的孙清。当他坐下时，她甚至能闻到衣服传来的洗衣粉的味道，是她从未闻过的但清爽舒适的味道。她感觉清醒很多。
　　试卷一发下来孙清就开始答题。大部分题已答完，只剩小部分。她答得心头烦躁，不断叹息。这时前排的男生突然重重靠坐在后面，将试卷竖着捧在手心，并用手肘轻敲她的桌子，她猛然明白他的用意。身子前倾，瞄了几个选择题，堪堪将试卷填满，心才安定了。过了一会儿，那男生提前交了卷。孙清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改了几个错别字，也交了卷。
　　孙清出去时，男生已汇入人海中，找不到任何踪迹。孙清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只依稀记得他的侧脸。但那清爽的味道却刻在心间，挥之不去。
　　会考过了，孙清终于放下心，安心学习理科。就像暂时落到岸边的鱼儿又回到了水里，终于如水得水，来去自如。每月半天的假，孙清没有回家，留在学校里刷题。在做了两套试卷后，她起身出了教室。走出门才发现天下雨了。只是蒙蒙细雨，雨丝像无形的网将一切轻轻笼罩。有一个男生在操场打球，来回奔跑跳跃。当他回头时，孙清仿佛闻到风吹来的青草香，恰如记忆中的味道。
　　球落到孙清的脚边。
　　男生转过头，向她走来。
　　孙清觉得落在脸上原本轻飘飘的雨丝有了重量，打得她生疼生疼，提醒她这不是一个梦。她的心里甜丝丝的。男生越走越近，她只是呆立在原地，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他还记得她，会不会已经忘了她。如果和她说话，她应该说什么？
　　许烨终于站到他眼前，孙清甚至能看到他脸上摇摇欲坠的汗珠。她微微张开嘴唇，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孙清觉得原本连绵落下的雨瞬间停滞，她的心快要跳出来。
　　然而男生只是看了她一眼，低头捡起球，便转身走远了。
　　雨纷纷落下，孙清的心渐渐沉入谷底。雨中草色绿堪染，雨越下越大，孙清眼前一片模糊。她终于想起来，他一直背对着她，也许他从来没有看见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