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拨云见月（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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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山之行，仙界不过须臾光景，虽人间已过去了半月。
润玉和敖丙腾云至罗浮山地界，毒瘴迷途，只能沿蜿蜒山路缓慢前行。
“你这般出来，天界怎么办？”二人向上行着，敖丙突然问道，不待润玉回答，又接着道：“血池之事终归因我而起，敖丙自会还东海一个太平，你不必……”
“我既为天帝，自该心系苍生。”润玉回过头，直直盯着敖丙，道：“天界已绝非当年天界！”
敖丙对着夜空轻轻笑了一下，不去看润玉，兀自道：“我只是不懂，父王当初为何甘心在海底囚禁万年。”
“以前我一直以为是禁制困住了他，所以我韬光养晦，让自己强大到足以和天界抗衡。后来才知道，父王可以轻易地出去，这世间原本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
敖丙看着昏暗的夜空，自顾自地说着这些，神情有一丝失落和迷茫。好像一个孩子努力了几千年，只为了完成心中的一个愿望，后来发现那个愿望的达成和这些努力是没有关系的。不知道怎么去完成那个愿望，直到愿望也彻底消失了。
润玉看着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中，看不分明。他恍然忆起在蚩刃山麓的时候，当乱矢袭来，一个月白的身影为他挡住了那些灭灵之火，护住重伤的他，那人的侧脸也是这般昏暗不明，却清晰地刻在润玉的记忆里。
“敖丙哥哥……”润玉不自觉地用手触了触敖丙的肩膀，轻唤了一声。
敖丙愣了一下，回过身，看着润玉，温柔道：“这些到底与你无关，我希望你成为一位贤明的天帝，让这世间不再有生灵惨死，不再有怨恨冤诿。”
润玉连忙缩回了手，回了回神，道：“这是润玉理想。”
二人对视笑了笑，又向前走着，寻找草舍的位置，没有再说话。
山路极难行，迷瘴重重，灵力也施展不出，兜兜转转不知寻觅了多久，也未曾遇到那晚的灯笼小路，像是陷进了某个迷阵里。
他们似乎一直在绕路，昏暗的迷雾，让人分不清人间是白天还是晚上，头顶昏沉沉的，纵横的枝桠交错着，将天色遮挡。
也不知过了多久，润玉腕上的人鱼泪忽然发出了幽暗的光芒，像是某种指引。
二人循着光芒前行，不多久，就来到了一片静谧的草地上，地势由上向下略倾斜，像是一个平缓的山坡，草地的颜色是昏暗的，看不真切，上面似乎漫长着不知名的野花。
草地一旁是一棵高大的枯树，上面悬着一架破败的秋千，似是很久不曾有人来访。
周遭静谧，没有一丝风，秋千却兀自空荡着。
人鱼泪似有所感，幽蓝的光芒一闪一闪的，与秋千像是某种呼应。
润玉和敖丙对视一眼，戒备着向秋千走去，秋千荡游地更高了，耳畔似乎传来女子清泠的笑声。二人往前走着，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们始料未及。
草地的尽头是千尺断崖，断崖之中是万里平川，平川之内竟是灯火通明、人间繁华。
“怎会如此？这荒山之中何来闹市？”润玉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眉间诧异。
忽然腕上的人鱼泪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力量，忽然聚集强大灵力，拖拽着润玉跌落崖底。
“玉儿小心！”敖丙伸手去抓住润玉，最终一起被人鱼泪的强大力量拽入崖底。
二人再醒来时，周围已是画舫渔船，万家灯火。
这地方极热闹，小河穿城而过，河畔花灯绵延不绝。不知时辰，虽是夜晚，路旁商铺云集，街上行人往来，人声乐声交织，很是繁华。
人鱼泪又开始闪烁，指向的是对岸正在看花灯的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似乎拿起一盏鱼灯在欣赏着。二人正欲过去一探究竟，忽然摊位旁边窜出个墨衣少年，带着一个可爱面具，出现在女子面前，捏着声音道：“阿音，猜猜我是谁！”
“无聊，下次记得把衣服换一换。”女子虽如此说，但语气里明显藏着欢喜。她伸手把少年面具摘下，又道，“好可爱的面具啊！”
面具下的那张脸，纯真稚气，眉目带笑，最是少年张扬。
“莫非是苍杳？”敖丙轻道。
这时，摊子前又来了两个少年，一个是锦衣华服，眉宇清峻，一个是白衣皓服，眉眼温润。
“苍杳，你倒是跟得紧！”锦衣少年瞧了一眼墨衣少年，淡淡道。
“听闻淮提上神前日收伏蚩尤，小仙景仰，特来祝贺！”苍杳笑容灿烂道。
白衣少年听了暗笑，拂袖走在前面：“走吧，时风阁的位置已经订下了，他家的金风玉露可真是胜却人间无数。”
“是父王！”敖丙惊诧道。
淮提走在敖广旁边，一起向前面的酒楼走去。
苍杳和女子跟在后面，只听得苍杳手舞足蹈道：“阿音，你喜欢花灯啊，我把这些都买回去，在大荒山和九幽山之间铺出一条灯火通明的小路，你说好不好？”
“你要是在两座仙山连通这些花灯，看你家那位师尊不打死你。”敖音嗔怪道，“你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没有，没有，我师尊特许我过来祝贺淮提的。”苍杳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我才不信呢，大荒山和九幽山一直不相往来。”
“哎呀，那都是他们老头的事了。”苍杳摸了摸头，调皮道。
“小声点，你竟敢说师尊是老头。”敖音连忙止住了他。
润玉和敖丙一直跟在这四人的后面，现在他们确定，面前呈现的是上一代人年纪时的记忆，至于这些画面为何会出现在崖底，他们不得而知，他们能做的，便是重回这些记忆，将迷雾一层层掀开。
跟着四人进入了时风阁，润玉和敖丙发现，这里面的人，竟然都看不到他们，也感受不到他们的存在。甚至他们不受这里面的空间限制，可以以□□随意地穿墙过窗。
“所以，这是幻境。”润玉看着自己插入扶梯木头里面的手臂，道。
“而且是已经消散的幻境，由于某些力量的指示，暂时地重聚了起来，所以不太稳定。”敖丙道，又看了看润玉腕上发光的人鱼泪，若有所思，“很可能是因为这串灵宝。”
“这是娘亲送给我的，自幼戴在身上。”润玉抚着人鱼泪道，“的确出现的两次异象，都和罗浮山有关。”
二人继续行着，时风阁临河而建，最高可达七层，苍杳四人此时正坐在七层的临窗雅座上饮酒。俯眼望去，整个城镇夜色尽收眼底，九天溶溶月，长河万里灯。
润玉和敖丙坐在一旁，等着他们说些什么，但他们只是淡然饮酒，没有说话。许久之后，敖广突然正色道：“苍杳，池凤山一役后，你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拨云见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