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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邪火 ...

  •   醒来时已是晌午,难得无梦的小王爷一边起床一边回忆着昨天夜里的事,就如一场梦,断断续续,直到瞥见桌上的枣子糕点才恍然大悟,将军早早出门了。
      司城顶着一张熊猫脸生无可恋的骑着马,眼神涣散的都快睡着了。
      旁边的邱贺看上去有什么喜事,一路上乐呵呵的。
      “您昨天和小王爷一起睡的?挤暖和了?”今辰去叫司城起床的邱贺敲了半天门没人搭理,后来对面的门居然开了,他们将军就从里面顶着两只大黑眼圈出来。
      “唉,甭提。”司城挥挥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清醒过来,“东部那边情况如何?”
      “不好,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前些日子江老将军为了打压新一波草原狼忙的都白了头,皇上又催的紧,不只是咱们边北,我看呐,他就是不累死马不罢休的主。”
      “说什么呢!”司城顺手取了马背上挂的弓弩在邱贺肩上敲了一下,“你入军营多少年了,这种话能胡乱说道吗!让旁人听了去将来有你受的。”
      邱贺:“行了,别打了。我也就和你叨叨两句,你不也觉得他太过了吗?”
      “君为人正,当力从效,君为人极,吾乃力劝,君之心吾无忌,臣有臣道,不得越界。” 司城如此郑重其事,邱贺听着耳朵也机灵起来,“为人臣者将谓其君以有心,惟君臣志,方可定国,我即化之其骨亦必不叛君。”
      邱贺听着险些要给司城跪下,这人就是这样,平日里不正经的小心思杂七杂八,喜欢和别人斗嘴,可一对上有关国家的事,哪怕是哪家哪户饿了肚子他也会第一时间掏出自己手中的粮食,对待君主更是恭敬,这人人谈之色变的鬼将军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忠臣。
      “走!去给江晖老将军助阵去!”
      “属下遵命!”
      ……
      东部十八营,江晖部下统领着汉联盟国五万大军,与东瑜国奋战十余年,不分伯仲,东瑜人生长在草原,个个豪爽善战,他们的马个个带着血性,而他们最擅长的战术就是“跑马战术”。
      联盟国的马长在黄土地,即便是从小用鲜草养大的马儿也跑不过他们东瑜的马,狡猾的东瑜人利用这一点跟他们打“马上战术”,幸得江晖老将军多年钻研“跑马战术”,始终守的住。
      司城的这匹马名叫“白鸢”,是少年时跟随父亲征战东瑜,从当年一位故世的将军手里传给他的,这马有灵性的很,能跑十万八千里只需数日,司城把它当做自己的朋友养着。
      刚落脚十八营阵地,这里和司城去年来的时候大有不同,为了迎合江老将军的战术他们军队的马都换成了皇家亲饲的汗血宝马,统一养在马院里,有专人负责。
      军营中多了些新面孔,看上去十八九岁出头,和邵温差不多年纪,见到司城毕恭毕敬,显然是他们身边的老将提醒了他的身份,司城不是特别在乎这些礼貌,但打心底觉得一个军队需得有秩序,心里自然而然对这帮年轻孩子心生欢喜。
      江晖老将军有一段时间里是以师父的身份教导过司城的武艺,司城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除去父亲从小对他的苛刻外,江晖老将军的宽容指导法更让司城心服口服。
      老将军坐在一盆火旁边,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他的配刀,这把“虎哮”跟随了他一辈子,是位胜过至交的老朋友,老将军的鬓发发白,脸上也不似年轻时候轻狂,多了几分经历大风大浪的沉稳。
      司城让邱贺守在一旁,自己去见了师父。
      “师父宝刀未老,风采还胜当年啊。”
      江晖早知司城到了,放下手中的“虎啸”站起来,双手自然而然的背在身后,足足一位老者的形象。
      “城儿来啦。”
      “来看看您。”
      江晖满意的点头,心中对这位唯一的徒弟满是喜欢,他同司城父亲是多年生死之交,又是看着司城长大,从小没了父亲的司城便是十二岁之前都跟着他学武操刀,已经是半个儿子了。
      “过来,让师父瞅瞅。”
      江晖招招手,把司城引近了些,他十分疼爱这个孩子,虽然小时候顽皮捣蛋上房揭瓦下海抓鱼样样不少,但那一身功夫也从没有落下,现在的司城不比当年顽皮,人总归是要长大的,个子长,心也长。
      “孩子……”
      司城看师父欲言又止,怕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东瑜人有所动作了?
      “只一年不见,你怎么越长越娇气了?”
      ……
      司城为刚刚自己的担惊受怕感到可耻……
      “越来越像个女娃娃,你看你这脸,甚白甚白,一点也没当年你爹的狂野……”
      司城被江晖说的坐立难安,忍着打笑的险些岔气的邱贺,恭恭敬敬的回道,“家父当年英勇无畏,杀敌数万,小辈不才,经历的不足家父万分之一,方才…”司城咽了口唾沫,“方才长的不对师父心意……”
      “你看人家小邱,长得多着急,一看就是整天操心军务,你不能什么事都靠着人家。”
      老将军有一说一,不曾想这不就是变着法说邱贺长得老态吗!?
      司城不厚道的笑了,自家这位师父啊……
      邱贺想:终于知道他家将军为什么嘴皮子这么溜,原来是跟了江老将军啊!
      闲话聊完,司城言归正传,询问了江晖眼下十八营与东瑜的情况,大概得出结论。
      仗一定要打,皇上那边特别急迫,还规定了三年之内拿下东瑜,这并不是圣口一开就一定能做到的,司城不知刘瑞怎么想的,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逼吗?
      “皇上为何如此执着于统一全国?”邱贺一直不明白,他从小读的书都是教他国家以利为先,既然如今的战事吃力不讨好,为什么还要打下去,不肯休养生息,现在国库由于这几年的战事逐渐削薄,军粮虽然不曾少,但是只限于不少他们“徐贺仇”的,听其他三队的将军说,他们的军饷从来没有够过!
      “野心……”江晖抬头朝天边望去,“大好河山,尽归眼前,刘家人都是如此。”
      “我等也只有拼死一搏,别无退路。只是委屈了你们这代的年轻人,一时半会儿归不了家了……”
      司城明白师父所想,也钤记父亲教诲。
      要说这野心最大的当然是汉联盟国,与此不相上下的就是东瑜,东瑜建国扎根在草原,成群的牛羊骆驼足够他们自给自足,愿意的话还可以与周边国家做比买卖,人家有能力去放手一搏,自然不会心甘情愿的被联盟国打压。
      “东有东瑜老二,西有洋人走狗,都不好过呐……”一句话说完,江晖咳的喘不上气,面如土色。
      司城连忙去扶老将军,他知师父有个害疾,一到冬季就发热咳嗽,也难为他老人家本是享天伦之乐的年纪,还要硬撑着身子为国家奔波……
      “过完年向皇上呈份折子——归家吧。”
      也不知道皇上肯不肯放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将军回家养老,司城早在心里做了自己的一番打算,如若皇上不允或者担心东瑜人的动作,他便请两份军,把十八营也担下来,以皇上的性子会准的。
      老将军不愿承认自己力不从心,这些年来硬是咬咬牙把苦楚都咽在肚子里,如今他家那老婆子定要他回家,不得不承认的是,老了。
      不服老不行。
      “宝刀不老……”江晖捏着司城的手,那双手被抓的有了几道红印。
      “再等等吧……兴许春天就没这么严重了。”
      司城没再说什么,扶着老将军回屋,叮嘱师父注意身体不可硬抗,有什么事交给他就成,毕竟自己年轻,有的是精力和体力……
      想到这里,司城没再想下去,该死的不争气的腰又疼开了,险些站不稳。
      送别老将军,邱贺同司城去了前线,接连数月,司城联合江晖将东瑜来的有史以来最凶猛的草原汉子一举打回老巢。
      同天便是中秋。
      司城和邱贺二人马不停蹄的赶回“徐贺仇”,今年中秋与往年皆不同,快到军营的一路上挂满了长明灯,再往前走走几个放哨的士兵也不见了,踏进军营,在他们帐篷中央搭起五六桌饭菜,几小坛酒,其他桌子都坐满了“徐贺仇”的将士,唯独靠边的一桌上只有一位远远望去就十分齐整的男人。
      邵温扬起袖子,勾起旁边的一只白瓷瓶,给桌上的四只觥填满酒。
      司城同邱贺朝这边走来。
      “不回王府过节待在我这鸟不拉屎的军营干甚?”司城坐下来,正巧一路上奔波,口有些渴,拿起桌上的酒饮了个痛快。
      邵温好脾气的没说话,又给司城填满酒,眼神一直不敢往司城身上放,只招呼邱贺和军医也坐下。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邵温同军医的关系越来越好,跟着他也学了些包扎扎针的小手艺,眼下军医十分有眼色,举起觥站了起来。
      “王爷知大家打仗不易,把皇上送的酒拿出来给咱们过节,今日中秋想必诸位许久都没有同家人过一个团圆节了,弟兄们出生入死早就和家人一样,今天王爷特批,大家尽兴!”
      底下人连连称好。
      “唉,罢了。”司城摆摆手,几杯酒下了肚,记不清了,喃喃道“大家少喝点,不要误了正事……行了,吃饭罢。”
      太久的日子里没有这么暖暖和和的过个节,不只是“徐贺仇”的将士们,就连时时都能在家里大摆宴席的邵温也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温暖。
      大将军不曾这么平平静静的坐下来和战友吃顿家宴,眼下黏糊在饭桌上,有甘甜美酒,有熟悉的人在身边,两壶酒就这么被司城一人喝了个干净。
      邱贺和军医都看不下去了,他们这位将军没别的爱好,就酒这一个,身边人都知道,好这口,没得劝。
      他们是劝不动,而司城身旁的这位小王爷从开始到现在不吭声也不喝酒,压根就没想的劝将军少喝点,反而一个劲儿的往司城杯里添酒。
      司城喝得上了头,看邵温有三四个重影,头疼的厉害,看不下去的邱贺终于发话了。
      “王爷,别让将军喝了,他这人一高兴就没谱,晚上闹腾起来就麻烦了!”
      一旁醉醺醺的司城把这句话听了进去,一脸的别瞧不起人,我还能喝。
      “副将军说的有理,你们且喝着,我扶他回屋吧。”
      “不,不回!难得有酒,来!王爷,干杯!”司城举起手里的半杯酒,推到邵温怀里,“干杯!”
      酒洒湿了王爷的白襟,邵温并不在意,浅浅抓过司城的胳膊跨在肩上,虽然才十九岁,但个子已经和司城一般高了,邱贺把一切看在眼里,总觉得这位王爷把将军看得过重了。
      “回屋睡,不许喝了。”邵温夺下司城抱在怀里的杯子,连一句解释也不同这桌子上的其他二位说,邱贺和军医面面相觑,都是不以为然。
      邵温想也没想扶着司城回了屋,这是邵温第二次来将军房间,上次没成注意,这次算是把司城房里的中草药味儿闻了个干净。
      “你身上有什么伤吗?这么重的药味。”
      邵温把司城抱到床上,将军似梦非梦,似醒非醒,两人不到咫尺距离,雾气中看着一张王爷似有心事的脸。
      “宝贝儿……”
      倏地,邵温那只给司城掖被角的手停住了。
      “长卿……”
      司城想哪家美人自己进了床榻,那人熟悉的味道好似在哪里闻过,兴许久别重逢也没有这般感觉,不由自主就抱在一起,夜深人静,两人的呼吸紧贴着对方,恨不得把彼此揉进怀里。
      “我的大将军贵人多忘事,一走就是十年啊。”邵温把人压在床角,脑海中浮现着断断续续十年前的场景,这个曾经令他痴心妄想的人,居然有天还会回到他身边。
      司城只觉得身上的人暖和极了,听不清耳边嘶磨,好像有只捣蛋的小苍蝇一直在耳边嗡嗡响。
      “别闹…”司城完全是不大清醒的,十分无辜的给邵温心尖尖上点了一把又一把的火,烧的他浑身滚烫。
      邵温欺在司城身上,忍无可忍的抓起身下人的手,慢慢牵着往自己小腹那里引……
      这下我们心比天大的将军总算酒醒了一半,睁着一双雾气腾腾的眼睛震惊的盯着邵温。
      司城心里很自觉的问候了自己的十八代祖宗,心想:我这都干的什么事儿?趁着自己发酒疯就叫人家宝贝儿?还是这万万碰不得的小王爷。果真单身太久,见到好看的就发春吗?
      “你——”
      “将军点的火,无论有意无意,总归是要负责的。”
      一个头两个大,司城不知自己如何想的,这一夜竟帮着小兔崽子卸了次邪火,虽然是用手……
      第二清早,司城恨不得去剁了自己的爪子,无奈还要打仗,暂且忍了,如同脑子里炸爆米花,现在的司城满心想的都是昨晚的事,却不敢细想,自然没留意邵温那晚的话中有话……
      “对!就当不知道!”司城心道“打死不认,论脸皮没人厚的过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堂堂边北营大将军……”
      而第二天中午司城才知,今天一大早皇上把邵温叫回京去了。
      二十多年,司城从来没觉得皇上这么明察秋毫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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