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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见真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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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无疑对司城的震撼不小,关于十几年前的那场皇宫太子殿失火案件可谓是诸多匪夷所思。
“是你吗?”邵温忍着心底的情愫,充满希望的,认定了那个救他于火海的人就是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鬼将军。
此事牵连甚广,一时间如米花炸裂在脑海,邵温作为段烟王,当今圣上的亲侄子,这是人人知晓的,为何会和当年先帝在位时立下的小太子童年一般遭遇,那道小腿上的疤痕把再多的不可思议全掩埋在黄土之下,这道疤是当年司城亲眼看着太医缝合治疗的,每个针脚留下的细小痕迹他记得一清二楚。
“臣司城,叩见太子殿下。”
司城这个人,对君主尤其是对先帝拥有特殊的一种感情,幼年父亲去世的早,江老将军又常年在外打仗,能顾上司城的日子并不多,是先帝摒众议硬将他留在皇宫读书练字习武,先帝待他与亲生父亲无差,司城也把先帝当做一生效忠的对象。
爱屋及乌,这种感情一直延续到刘瑞身上。
他怎么……他怎么敢和小殿下做那床头事……怎么配……
那双环抱着邵温的手消失了,与此同时换来的是膝下将军的跪拜。
邵温自是不知其中缘由。
“你叫我什么啊……”邵温感觉到司城与平日的不同,那些捉襟见肘的垃圾话,那些调侃调戏的暧昧音,全变成了一句和朝廷上对刘瑞说的那“臣司城,叩见殿下。”一样的陌生且冷漠,邵温伸手想去扶将军起来。
竟是落了空。
司城退身,不敢去看邵温的眼睛,更是无法回忆那夜和他的耳鬓厮磨,他调戏谁不好,偏偏招惹这一位,他对得起谁……对得起先帝吗……对得起忠孝二字吗……
“请太子殿下恕罪,臣……”司城退到门外,他急需一个人静一静,不只是自己的问题,那件事也非同小可,“先且退下了。”
一连三四天,邵温都没有再见到司城,十八营里的人只说他在忙,却连具体身在何处都不知晓,邱贺也是一头雾水,一个半瞎子能跑去哪里忙……
天气逐渐温凉,有了春天的嫩草味儿,厚重的棉衣也被略薄的深衣替代,脚程自然轻松,一路上走一步歇两步的司城慢慢悠悠终于是到了边北。
这两天在老营地,边北也没什么事,白天就出门游荡,晚上回屋整理思绪。
这天回屋,摸了个座,在桌子旁坐下,记得那日邵温来这里,两人曾小酌几杯,如今一眨眼已经三年多,恍如隔世。
习惯性的倒了杯喝的,这桌子自邵温来之前就是个残废,一角已经磨断,东倒西歪,司城每次都将杯具放在另一端,今天一落杯却没有往日的摇晃。
司城俯身去摸那一角,不知何时已经被修好,是用檀木香的小木块垫起来,同邵温送他的木鸳鸯角料如出一辙,不用细想也知是何人所为了。
不免又想到邵温,心中却有了些隔膜,以往想到那小子无非花前月下,想着如何调戏讨好,也时不时想象凶孩子时的爽劲儿,如今却不能直视他们的关系,连怎么面对人家都不知所措。
“按理说被上的人是我,这么怂不太好吧……”司城心道,“可那是……等等……太子殿下?十年前不是……夭折了吗?”
“将军,外面有位姑娘找您。”
已经三更了……谁啊。
司城起身也不忘换一件得体的衣服,门外是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姑娘,眼圈红红的,手里抱着一罐酒壶,上面贴了张黄色的符咒。
“姑娘进来吧。”司城很绅士的没有关门,以免人家姑娘误会什么。
“小女名叫黄止因,家母是十三年前皇宫里侍奉先帝的宫女……黄柔——就是你们所知的阿柔。”止因姑娘鞠躬,向司城请示,“能否请他们出去,我有事情要和将军您说。”
司城隐约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命人守在门外。
“姑娘请讲。”
“噗通”一声,止因抱着手里的罐子跪了下来,司城连忙去扶。
“将军听我说——”止因依旧跪在地上,两只眼睛泪汪汪的盯着司城,“我娘临死交代我把这封信交给如今‘徐贺仇’的将军司长卿,也就是您了。”
止因从怀里掏出一封泛了黄的信,没看错的话,这信上的封章是皇家御用,果真证实了她母亲与皇宫有关。
“原本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是要烂在肚子里的,无奈皇帝逼人太甚,我忍无可忍从娘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还请将军为我们母女做主!”小姑娘瘦瘦的,这话出口却没有一丝不稳,坚如磐石,让人不能不信。
“姑娘先起来吧,地上凉——有什么事坐下来讲。”司城扶起止因,一直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这时才认真的看了司城。
“将军你的眼睛……”
“啊,不碍事,你说你的。”
姑娘清嗓,讲到了十三年前的事。
“我娘因为某些私人感情入宫做了洗衣宫女,在宫里安安分分,除了每夜想方设法去见一位故人……”
汉元十三年,南域首胜,万人皆呼,皇上大赦天下,在宫里大肆筹办宴席,为打了胜仗的将军士兵祝贺。
一时想接近皇上却皆不得手的阿柔觉得,这次无疑是个大好的机会,于是凭着自己会些歌舞,悄悄潜进当日的歌舞女妓中。
皇上身在万人之上,却是个心细至微之人,一眼变在众多舞妓中认出了曾经在东瑜边境有过数日之情的女子。
那次宴会之后,皇上便找到了在布衣阁做事的阿柔,一心要纳她入后宫,阿柔却不乐意,她十分喜欢皇上,也向其表明心意,却知后宫险恶,恳求皇帝将她留在布衣阁,这里的姑姑也对她极好。
可能是珍爱这般不争不抢的女子,皇上屈尊每每夜半才与其相聚,就这么过了几个月。
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后宫的耳目将皇帝的一举一动掌握的分毫不差,尤其是当时的贤妃也是恃宠而骄,瞧不得旁人接近皇上,对待一个区区宫女更是忍无可忍,心狠手辣,好几次都险些酿成人命大祸。
当年的皇后曲氏是个贤德皆具的大家女子,深知皇后本责,为免后宫争斗,她将阿柔收做贴身丫鬟保护起来,明面上对阿柔使唤无数,暗地里却不得旁人伤她三分。
阿柔心里自然明白皇后的良苦用心,一心一意的侍奉皇后,对皇后的子嗣更是疼爱有加。
曲氏一生只有一个孩子,且是老来得子,可惜那孩子一出去便不在她身边,皇上也不允许她看望,阿柔不是没有去求过皇上,可是任何事皇上都依她,唯独一提到这件事,就会触了龙鳞,久而久之阿柔便不再提及,只是每次都请求皇上让她去侍奉太子殿下。
皇上终是同意了。
这位小殿下生的雪白,长相随他爹温润如玉,性格却和他娘一样生人勿近,每次来给小殿下送饭,就只见他小小只跪在书堆里背诵各类书籍,也不与人讲话,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凭谁被关在屋子里整天读书写字也会闷成哑巴了。
少年时的司城有段时间住在皇宫。
如果说太子殿下是寸守方规的乖学生,那十三四岁的司城就是个调皮捣蛋不知天高地厚的坏学生,司城住在离太子殿最近的偏阁,不是没听说过这位小太子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司城也没有心思热脸贴冷屁股,两人一直没什么交集,且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殿下也并没有想结交伙伴的想法。
司城一直当隔壁那位是个极其惨的小屁孩。
为什么惨?
还能为什么?整天被关在屋里多憋屈。
用司城当年的话来说:“这位小殿下也真是有耐性,要是换做我早就跳窗走人,逍遥快活去也。”
在皇宫的可数日子,除了和众皇子们读书练字,还有一个十分有趣的活动,就是点诗大赛。
这可是汉联盟国建国以来最良心风趣的一项活动——点诗大赛顾名思义就是以诗歌拼人气,有皇家血统或是战功显赫的世家都可以参与,以个人名义向民间搜集诗词,有些文人雅士更是喜欢,百姓为自己钦佩的人写诗,在皇宫里公之于众,给谁写的诗多,谁的人气就高,还可以获得一项皇上特批的权利,因此有许多达官贵族争先恐后。
“今年的点诗大赛筹备的怎么样了?”皇上向来只过问国家大事,点诗大赛却是例外,它不仅能活跃宫中气氛还对掌握权贵是否尽心尽责有一定的反应。
“回皇上,都准备妥当了,往年定是司老将军夺冠。”
“司爱卿才华横溢,久经沙场,更是一表人才,朕不觉得还能有谁超过他了。不过今年他的儿子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成绩呢?”皇上似乎很是期待外界对司城的评价。
“小将军未及弱冠,潜力不小,只是这民间还没人见过……”
“皇子们都参加吗?”
“是的,今年几位皇子都有加入,还有……”太监翻了翻花名册,“皇后娘娘给太子殿下也报名了。”
“小皇儿啊……他将来是要做君主的参加这些个乱七八糟的活动作甚……阿曲也真是的……罢了,反正也没人认识他。”
好巧不巧,司城刚好听了皇上的墙角,回去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