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真相 ...
-
被关押的这两个商人,一个叫柳先生,扁头的发福商人,一脸油光,另一个相对来说就衣冠楚楚了,即便被关押也安然自若,这位是上官信。
邵温拉开帐篷的围帘,拉了把椅子坐下,邱贺跟在其后,支配两个看门的士兵去附近站岗。
邵温:“你们是哪地的商人?”
“算不上何地,就是跑边区的,做点小本生意。”答话的是上官信。
邵温又道:“你们商船里的致幻药从何而来,要运到哪里?”
“我们没有这种东西。”信一口咬定自己的商船上绝无此物。
“从你船上搜到的那批特殊味道的药材怎么解释?”邵温有的是耐心陪他玩,“同你们一道逃跑的那个又是从何而来?”
“那就是最普通不过的药材,治些风寒小病,至于娘儿兮兮的那人,我们也不认识,是出货家的伙计,负责监督我们的。”
那日码头,这两人面对点爆的药材分明有意躲远,如今一口咬定就是普通药材,怕是知道药材已经燃尽,不留任何可以寻丝逐迹的余地。
“出货的是哪户商家,要送去哪里?”
上官冷笑一声,眼睛盯着对面的邵温,挑了挑一巴。
“出货的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万金之躯,要送的是鬼将军的十八营。”
“大胆!一介草民也敢口出狂言!”邱贺呵斥道。
这话的语气腔调分明是瞎诌胡扯。
“你真当我不会对你严刑逼供吗?”邵温的姿态放的很高,一旁的柳先生动不敢动。
“是不是真的你们去问皇城里的那位,我只说我知道的。”说完就地而卧,完全不把邵温他们当回事。
邱贺撸起袖子就要把人拽出去拷打,被邵温拦下。
“派人去查查皇叔。”邵温同邱贺走出帐内两步,恰巧和半梦半醒来这里听墙角的司城碰了个正着。
这位鬼将军的生命力准是充了v 的,方才还烫的和块烙铁一样,现在就敢迎风只挂着一件深衣,跑在帐外听王爷的墙角。
“天还凉着,你作甚只穿一件就跑来。”邵温解下身上的披风套给司城,顺势用指尖探了探烧退否,幸好是褪了。
“你来就进屋,里面暖和。”邵温牵起蒙着眼布的将军,引着人往他的住处走,“还有——你永远不用听我的墙角,我的事在你这里都没有秘密。”
司城被耳畔的话撩的不太淡定,那双未遂的罪恶之手悄咪咪的摸索在腰间,即便又披风做遮挡,在外人眼里也太过暧昧。
“别闹,老邱还在这儿呢。”司城用蚊子丁点的声音说道。
将军的性取向已经是到水里十八弯再也直不起来,王爷亦是如此。
“管他作甚。”邵温环抱起司城就像抱女子一般轻松,将军实在太瘦了,担心他烧退一半,又感染风寒,三两下就带着人跑回暖洋洋的将军帐。
司城拿这位小祖宗一点办法也没有,任由他摆弄自己,反正也乐在其中。
软榻上——
将军靠在床沿,头枕在胳膊上,两条细长的双腿交织在一起,邵温并没有点灯,现在的世界在二人看来是一样漆黑一片的。
“长卿,你怕黑吗?”邵温坐在离司城一人远的床边,这声音在幽幽深夜钻进司城耳朵。
将军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肯定是不怕的——无他,单纯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而已。
“我怕。”还没等司城回答,邵温先开了口,一到黑夜他就怕,怕那个折磨人煞苦的梦,怕那一次又一次的大火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身上的滚烫也一遍一遍的重演,被火烧火燎千万次的感觉,太可怕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邵温低下头,发晕的看着地板,浑身都在不受控住的抵触身边的黑暗,身上每块肌肉都在颤抖,每个细胞都在害怕。
黑暗对邵温来说,比任何东西都可怕,从小就如恶鬼缠的他不得脱身,从头到脚的冰凉浸泡在梦魇中。
良久,突觉指尖传来的温热,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插进邵温恐惧的内心。
司城握住了邵温的手,感受到他冰冷的颤抖,不由握的更紧。
“不是。”即便是早知这孩子睡的不安稳,却耐着性子没有去轻易触碰他内心深处的软肋,“我也怕黑,怕的要命,黑漆漆的怪没安全感的。”
邵温一愣,一心想着司城失明从白天到黑夜于他而言全是漆黑一片,倘若和他一样怕,那该是多可怕的折磨。
“我们。”
邵温被一双骨骼分明而白皙的指肚上长满了老茧的手环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人在耳边用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声音和他说着。
“两个人,像这样。”司城的手在邵温腹部又紧了几分,“还怕吗?”
倏地,此时此刻,被司城抱着的感觉和小时候的一个拥抱重叠相交,反反复复映入脑海。
“长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嗯,我听着。”
那天外面下着好大的雨,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一间华丽昂贵的屋子坐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那里,两只眼睛好奇的盯着周围漂亮的装饰品,金灿灿的,他乖乖的跪在桌前,面前是一尺高的书籍,他记得有人和他说没背诵完这里的书就不能离开。
于是他开始努力的背诵,日日夜夜的背诵,这期间有漂亮的姐姐给他喂饭,有温柔的女人给他洗漱,可他们总是做完自己的事就离开了,留下那小孩又开始无止境的背书。
有一天夜里,他和往常一样乖乖的坐在桌前开始了今天的夜诵,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他记得很清楚,那人的左脸上有一大片可怕的疤,那人看了看小孩,在地上浇了一圈水一样的液体,这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在刚刚浇的水上点了把火折子,就离开了。
刚开始小孩只觉得四周突然变得明亮,还十分漂亮,好奇的去触碰那一团火焰,却被火星烫了手,疼的哇哇大哭。
火势越来越高,小孩也终于知道怕了,他本能的想往外跑,可是太烫了,四周都是滚烫的火焰,除了哭,小孩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火窜的极快,身边的绸缎都被烧毁,他日日看的那些书也在瞬间变成灰烬,小孩的衣服已经被烧着一角,小腿那里的亵裤已经烧尽,火焰顺着他的小腿灼在皮肤,烫的他想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咿咿呀呀的大喊大叫。
那种绝望,他至今都铭记在心,那场火像一个魔鬼,缠在他身边,兴许是当年没烧死那孩子,就化作梦魇夜夜去折磨他。
司城惊奇,“我少年时还真是遇上过和这孩子一般遭遇的小孩,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他就是他在大火里奄奄一息。”
“什么时候?”
“嗯……很久以前了,记不清,我那时候还没你现在大呢,还逞了次英雄,那孩子命是真大,在火里那么长时间居然也没划相,就是腿上留疤了,唉,记不清了……”
邵温抓紧司城,两只眼睛死盯着他,像是生怕他跑走。
“怎么了……”司城疑惑。
王爷没有多言,直径牵起司城的手,往他小腿肚那里划去。
那道丑陋的烫疤已经成为王爷不可磨灭的痛苦回忆,此时此刻两个人一起感受这道伤疤,司城一惊。
“你怎么会……”
他所救的那个孩子……不是当年的——太子殿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