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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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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川最大的酒吧里,正是最热闹的时刻,流光溢彩,人声鼎沸。年轻的□□在浮动的情欲中尽情欢愉。
陈渡失魂落魄地走向最深处的私人豪华包间。一路上都是凶神恶煞的□□手下,却无人拦她。
陈渡正走到门口,却被正好出来的章鱼仔叫住。章鱼仔看见陈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陈小姐,北总在处理一些事情,您现在进去可能有些不方便。”
喧嚣的音乐声中隐约传来痛不欲生的惨叫。
陈渡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吗?”
章鱼仔一脸为难,“陈小姐,您别为难我啊,北总特意吩咐,不让我们告诉您。”
“行,那我自己去问他!看他又怎么了!”
陈渡推门而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鼻而来。
酒桌上摆着血淋淋的一只手和一条腿,桌下是一个苦苦哀嚎的男人在血泊里翻滚。
狐狸拿着仍然滴着血的刀,面不改色,眼下手掌长的刀疤似乎在跟着血液不断延伸。
北川就穿着黑色的西装坐在靠墙红色软皮沙发的中间,嘴里叼着烟眉头紧锁。烟雾遮了他的脸,朦朦胧胧的。
看着陈渡的到来,北川在桌上捻灭了烟,有些不悦的望着章鱼仔。
章鱼仔立马低下头,“北总对不起,我没有拦住陈小姐。”
狐狸望了一眼北川,“北总,这儿我一个人审吧,免得脏了陈小姐的眼,您去忙吧。”
北川站了起来,西装笔挺,不怒自威,“章鱼仔,你在这儿看着,他一开口就立刻通知我,放机灵点,可别叫我失望两次。”
“是,北总。”
北川走向陈渡,却没有开口,而是强硬地拉着她走进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北川将她按在墙上,“你怎么突然来了?”也许注意到自己有些强势,北川顿了顿,把语气放得柔和了些,问道:“刚才没有吓坏你吧?”
陈渡抱住北川,有些委屈。
“我的猫不见了。”
“猫不见了吗”北川轻轻拍打着陈渡的背,哄着怀中的人,“没关系了,我去帮你找,好不好?”
陈渡把脸往北川的名贵西装上擦了擦,红着眼看着他,“我不要了。”
北川揉了揉陈渡的齐耳短发,“怎么又把头发剪短了?”
“我喜欢短发。”
其实是你喜欢啊。
“嗯,小渡怎么都好看。”
陈渡松开手,望着北川,“北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北川摇摇头。但眉宇间的忧虑却藏不住。
陈渡有些恼怒,一拳捶在北川胸口。北川捂住胸口后退几步,满脸疼痛难忍。
“怎么了?北川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陈渡手足无措,想伸手却又往回缩,害怕再次弄疼了他。
“我没事。只是突然不太舒服。”北川摆摆手,在沙发上坐下强忍伤痛。
“怎么可能没事!”陈渡生气又难过,“北川,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我真的没事。”
陈渡叹了一口气,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握住他的手。
你如此隐忍,自己又怎能让你担心。
如果你希望我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那我就做这个傻瓜吧。
手心的炽热温度,像开出了玫瑰。
而北川唯一能做的,只有把这玫瑰忍痛折断。
陈渡,我北川发誓,这辈子,只要我活着,必定不让你手上沾上一点肮脏的鲜血,我要你永远干干净净,度过平凡的每一天。我终归不能陪你到终点,有一天,你一定会想明白,然后肆无忌惮地去爱上另一个干干净净的人。那时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是好遗憾,那个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看到你的笑容了。
北川摸了摸陈渡的脸,轻声细语,
“傻丫头,你一定要好好的,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我当然会,你也要好好的,”陈渡趴到北川耳边,小声地说,“你还要和我结婚呢!”
“结婚”
“你以前答应过我,会和我结婚的。我马上就成年了,你跑不掉的!”
北川想起,那是陈渡十二岁的时候,许下的生日愿望。当时她哭着闹着要自己答应。这么多年,她居然还记得。
北川笑了,“那时候你还小,那是陪你胡闹的,不作数。”
陈渡低着头,懒得计较。
他不承认自己的爱,那就算了。陪着他就够了。
陈渡看着他依然紧捂着的胸口,“你的伤呢?怎么回事?别想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敷衍我。”
北川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我相信你,我可以不再瞒你事情,但你不许太担心!”
“好。”
“前些日子,帮里出现了一些事情。我遭人背后捅刀子,是我亲近的一个兄弟。这么多年兄弟,比不上别人几句挑唆,也是可笑。他什么都不肯说,我也不想赶尽杀绝,但他始终是背叛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按照规矩,一只手,一条腿,少不得。留他一条命,算是看在他为我工作了这么多年的份上。”
你一定很失落吧,被相信的人欺骗。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外面还不知道我是死是活,这几天我叫人查一下,应该就可以找到是谁在搞鬼,你不用担心,这种小事情我见多了。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背后搞鬼的人,敢动到我头上,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好。”
陈渡不舍地抱上他。
在心底默默祈祷他的平安。
陈渡被送回了家,她跑上楼,躲在窗户旁偷看。
那个人,还在。
陈渡就一直在那里看着他。
楼下,北川停留了许久,才缓缓开车离开。
她看着窗外那轮月亮,无限失落。
她转身关灭灯,然后安静地看着周围从一片黑暗,到慢慢有迹可循。
眼睛会适应黑暗,这是北川告诉她的。
陈渡倒在床上,脑海里放映起第一次见北川的画面。
那时父亲刚走,周美云对她的仇恨最为浓烈,大半夜的把她锁在门外。她没处可去,先是哭,后来哭累了,就不哭了。她就坐在街边那盏路灯下睡觉,然后,她就遇见了北川。他像是拯救世间的神明,轻易地将她救赎。
那时,他已经是这一片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他对她却从来都是温柔呵护。陈渡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只是觉得,北川是她唯一的信仰,他亡,她则亡。
北部警察局内。
看着窗外皎皎明月,徐八一满意地点点头。
他点好蜡烛,又给自己倒好红酒,刚郑重地拿起刀叉准备享用牛排,就被人逮到了现行。
“徐建军!”邓明明气愤地把手上专门买的夜宵重重砸在桌子上,“你在干嘛!”
徐八一尴尬地放下刀叉,不失礼貌地露出一个微笑,“明明哥,你怎么现在来局里啊?”
邓明明冷哼,怒火攻心。“要不是某个人跟我说,一个人加班很可怜,我能那么好心地给他买夜宵,大晚上还包送。可是没想到啊,这人心难测,外面说的可怜兮兮,背地里居然在烛光晚餐!你也真是想得出来,在深更半夜的警局里吃牛排!厉害啊你!”
“哎呀,我也就一般般厉害。这不是生活需要仪式感嘛,虽然我加班但是也要好好地享受啊。我也就跟您说着玩玩,哪知道您这么善良,这么体恤同事嘛。要不,一块吃?”徐八一讨好地望向邓明明,就差摇尾乞怜了。
“好啊。”邓明明把徐八一面前的牛排拿走,把自己买的麻辣鸭脖倒进盘子里递给他,“吃吧,用刀叉,继续你的仪式感。”
徐八一望着邓明明,无比委屈地眨了眨眼,“明明哥,我错了!”
“还撒谎吗?还仪式感吗?”
“我再也不了!请原谅我,明明哥!”
“行吧,”邓明明扔给徐八一两个一次性手套,“吃吧。”
“得勒!”
徐八一戴上手套,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罐啤酒给邓明明,自己则喝起了旺仔牛奶。
邓明明一脸嫌弃,“多大的人了,还喝这种小孩子的东西。”
“这是最爱,生活的必需品,精神的营养品。”
“我说你这些东西哪来的啊?”
“外卖呗。”
“外卖?你一个月工资多少?”
“三千多吧。”
“这顿饭多少钱?”
“五百。”
“啧啧,你这是富二代啊,我还真没看出来。”
“还好吧,我爸,嗯,挺穷的。”
徐八一啃完鸭脖,拿湿巾擦了擦嘴,拿出一沓资料,“说正事儿,明明哥,我这案子,有些问题。”
“怎么了,说来听听。”邓明明啃得嘴巴都红肿了。
“这几天你出差,我们有了一些进展。受害者的真实身份,叫陆亚斌,本地人,犯罪记录不少,都是些小偷小摸,2010年的时候曾在良岛实施抢劫,抢了三千多块钱,并且打伤了一名女子,当地警方还发了通缉令。不久后,有人反映说,陆亚斌曾出现在良岛的火车站,但警方没有发现人。至此之后,这个人就人间蒸发了,警方多年来也没有找到过他的踪迹。最近有传闻,说有人看到陆亚斌回到了盛川,然后,他就死了。”
“嗯...简单清楚。”
“陆亚斌还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儿子在盛川,昨天已经通知了他的家人了,不过他的家人看见陆亚斌的时候,怎么说呢,挺冷静的吧。”
“这陆亚斌跑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罪犯,老婆一个人带孩子肯定不容易,这感情自然也就消磨掉了,很正常啊。”
“也许吧。屈法医说,死者的致命伤是胸口那一刀,直戳心脏。至于身上那些殴打伤,找到人了。是一家高利贷的人。他们说是陆亚斌当年借了他们五万块钱,结果这人这么些年居然跑了。那天他们收到了一封短信,说陆亚斌当天晚上会出现在那条巷子里,他们也听到了些关于陆亚斌回盛川的风声,也就去了,结果还真遇到了陆亚斌。虽然那家伙脸毁了,但他们觉得长得挺像的,也没手软就揍了那个人一顿然后就走了。至于那刀伤,他们的口供很一致,都是毫不知情。”
“这么巧?”
“他们这么多人,杀了人可不好控制,有弊无利。我想他们应该是被人利用了,引他们去做替死鬼。那家伙仇家可不少,这凶手不好找啊。”
“一个一个查嘛,即使慢点,也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嗯。只是我现在有些问题搞不明白。这陆亚斌什么时候回的盛川,为什么回来,他这将近十年的时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他的脸被烧成那样了,还有那封来自短信,真是困扰啊。”
“没关系,”邓明明拿着鸭脖攀上徐八一的肩膀,“现在知道警察不止光荣,还得抽丝剥茧,身先士卒了吧。”
徐八一捻着两根手指把邓明明从自己身上拨开。
“那短信谁发的啊?”邓明明问着。
“是陆亚斌自己的号码。”
“嗯?”
“就是陆亚斌被通缉之前所使用的号码。”
“这么…灵异?”
“就是这么…”徐八一边说着,边转了过来,看着邓明明的脸,他扯了扯嘴角,“明明哥,你的嘴…好性感啊。”
邓明明拿起手机照了照,然后淡定地放下。“我轻微辣椒过敏,嘴肿就是正常反应,无伤我的帅气。”
“呃,”徐八一看着他红红的肿得像两根火腿肠的嘴,忍俊不禁,莫名觉得邓明明有点可爱。
“笑屁啊笑,”邓明明举起巴掌,“有那么好笑?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能因为过敏就放弃吃辣!”
“嗯嗯嗯嗯呢,对对对对!”徐八一拿出一瓶牛奶扔给他,“既然过敏,就别喝酒了,喝牛奶吧。”
“继续说正事!”邓明明将吸管插进牛奶,嘬了一大口,“对了,你上次不是说,死者手里有东西吗?猜出是啥了吗?”
徐八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不大,圆形或方形,还有针,那就只有这样东西最符合了。”
摊开手,是一枚徽章。
“徽章?”
“可以确定是徽章,但到底是哪儿的徽章,还不知道。”
“嗯,”邓明明喝完牛奶,把空盒扔进垃圾桶,“既然宵夜也吃了,案子也有进展了,那你现在总该去睡觉了吧。”
“不着急…明明哥…”
徐八一话还没有说完,就已经被邓明明拎着领子提走了。
“我说睡觉就睡觉,天天熬夜,你不怕猝死啊…”
有些人的月亮是糖霜饼干,有些人的月亮是冰凉镰刀。
但其实,月亮只是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