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明见过的焰火》兔子耳朵会劈叉

4、第四章

　　阳光刺破黑夜，麻雀在电线杆上唱起歌来。盛川忘记了昨夜的沉重，又恢复了浮于表面的平和。

　　陈渡伸手摸索，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睁开眼，发现才刚过五点。
　　真是醒的越来越早了。
　　她坐了起来，起身推开窗户，深吸了一大口早晨的空气。
　　是泥土芬芳夹杂着青草的味道。
　　雨后果然一切都干净多了。

　　陈渡打开冷水，冲了冲脸。然后又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睁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一张憔悴的丝毫没有朝气的脸。
　　怪不得周美云总是叫她去死，自己看了也嫌弃得很啊。
　　镜子里的人拉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僵硬。
　　陈渡厌烦，一捧水砸在了镜子上。

　　天稍稍亮些后，陈渡把床角堆的衣服一把扔进了脸盆里。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地冲了出来，溅了陈渡一身。陈渡抖了抖衣服，越感焦躁。水漫了起来，却带着红色。
　　陈渡皱眉，一件一件地拿出衣服。最后发现，源头是一件黑色的衣服。陈渡拧了拧，暗红色的水流跑了出来，不断蜿蜒，然后爬进了下水道。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陈渡订阅的本地早间新闻。
　　陈渡擦了擦手，打开界面。标题上醒目的大字是：“今早五点，某居民区小巷垃圾桶内惊现男尸，警方已经赶到…”下方的配图被打了马赛克，但依然能大概辨认出那是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
　　垃圾桶？怎么会在垃圾桶里面呢？
　　陈渡删掉消息，看着衣服若有所思。
　　是什么时候沾上的呢？

　　居民区内。
　　警车的红□□不停闪烁着，维持秩序的警察拿着大喇叭，不停驱赶着围观群众。
　　徐八一拿着咖啡，左拐右拐，终于靠着喧哗声找到了现场。
　　“麻烦让让，让让…”徐八一努力地挤进人群。

　　“喔唷，这人真没素质…”
　　“就是就是…”
　　围观的大妈们在人群中低嘀咕着。
　　“你挤到我的菜了…”
　　“你还踩到我脚了…”
　　她们踮着脚，高举着自己手里的菜叶。宛如一尊尊自由女神像。

　　“哟，这不是新来的吗？你来的挺是时候啊！”邓明明看见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徐八一，幸灾乐祸地嚷嚷着，“五点报案出警，你小子六点才来，可以啊！长本事了啊，视命令如耳边风！我看你小子怕是不想活了！”邓明明双手揪住徐八一的脸蛋，狠狠蹂躏。
　　“明明哥！咖啡洒了，洒了…”
　　“你小子昨晚干嘛去了？我的信息也不回，翅膀硬了？”邓明明逼近他的脸，带着审视的目光。
　　“我昨晚，呃，在家呢，”徐八一挠挠脸，“我昨晚睡得早，忘记手机开静音了，所以没听见，不好意思啊，明明哥。”
　　“真的？”
　　“真的！”徐八一坚定地点了点头。
　　邓明明深切怀疑着，但看见徐八一一副纯情好学生的样子，姑且决定相信他。
　　徐八一观察着邓明明的反应，看见他相信了自己，不禁松了口气。
　　自己昨晚喝醉留宿小甜甜家的事情，可一定不能告诉他！

　　邓明明转手甩给徐八一一沓文件，“你小子不是一直叫唤着想破案吗？我刚刚大概看过了，这案子啊，不是□□那就是高利贷，最多是仇家寻仇。你啊，查个凶手绰绰有余了。这案子就给你，作为你警察生涯中第一个案子。怎么样？哥哥我对你不错吧！”
　　徐八手忙脚乱地接住资料，一脸惊喜，“我有案子啦yes！太棒了！终于不用帮小甜甜处理户籍了！明明哥，谢了啊！等案子破了，我请吃饭！”
　　邓明明一巴掌呼在了这脑子不清楚的徐八一脑门上，“徐建军同学！恭喜你啊，你终于有案子了，可惜啊，你连你第一个案子都迟到了，尸体已经上车了！”
　　徐八一看着远处本来应该在现场的尸体此刻却空空荡荡，懊恼涌上心头，自己昨晚为什么要去哄失恋的小甜甜！后悔还来得及吗！
　　他现在，貌似只能靠一个人了！
　　徐八一撅起嘴，睁着委屈的大眼睛看向邓明明。
　　邓明明看着眼前一脸可怜兮兮的徐八一，挑了挑眉，“如果你再望一会儿我，屈法医可是不会等你的。”
　　“啊，谢谢明明哥！屈法医，等等我…”
　　邓明明看着徐八一被狗追似的背影，甩了甩头发，觉得这个人甚不靠谱。便又蹲下来，仔细研究起来。
　　算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徐八一认真端详起照片中的死者，心中有了些想法。
　　“屈法医，死者的脸是怎么回事？”
　　“应该死前脸上就有伤，被水泡后，变形严重，”屈法医推了推老花眼镜，“死者被发现时，脸朝下泡在垃圾桶的积水中。身体四肢受伤严重，全是人为的殴打伤，是一群人拳打脚踢，并且还手持棍棒小刀之类的工具。身体上旧伤口有很多，是经常受伤的人。心脏处有刺伤，是类似匕首水果刀的刀具。现场的血迹都混着雨水流进下水道了，取证困难。目前还无法判断具体死亡原因。大概死亡时间，在昨晚十点到今早两点。以上都是我的经验推测，还是要做进一步的检测才行。”
　　“屈法医，您说的好详细啊！真不愧是老前辈！”
　　屈法医冷哼一声，“还不是刚刚那邓警官，问我那么多问题，我都还没验尸做具体检测，我哪知道那些嘛！”
　　徐八一皱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个微笑，“您不知道？那您刚刚说的那么多…”
　　屈法医哈哈大笑起来，“我猜的！”
　　“啊？您猜的？”
　　屈法医脸又垮了下来，“跟你开玩笑呢！年轻人一点都不幽默！我们法医，从不信口开河。不是猜，是在具体检测前为方便你们查案所提供的一个合理的大概推测。年轻人，真浮躁。”
　　“行行行。您说得对。”
　　屈法医戴着明显是刚才验尸时戴的白手套，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徐八一看着咽了口口水。
　　“小同志，是你负责这次的案件吗？”
　　“对的，”徐八一有些不好意思。
　　“不错，年轻人好好干。警察这条路任重道远，不好走喔！”
　　“谢屈法医教诲，我会努力的！晚点我回局里找您啊！”
　　“行，你忙去吧！”
　　“屈法医再见！”
　　徐八一招手送别屈法医，然后赶紧跑回现场。

　　被人殴打胸口却有刺伤吗？
　　徐八一打着手电筒，仔细地观察现场每一个地方。
　　“明明哥，是谁报的案啊？”
　　“是早上晨练的老大爷倒垃圾的时候发现的，可把老大爷吓坏了，我跟你说，那大爷太逗了…”
　　“嗯？”徐八一无奈地看向邓明明。
　　邓明明咳了咳，恢复正常的冷漠表情，“已经询问过了，没有异常。”
　　“早上五点就晨练啊，真早。那死者身份呢？”
　　“死者身上只有一钱包，里面有五十多块钱和一张身份证，查过了，身份是假的。死者全身大面积烧伤，指纹和脸都看不清了。有点不好搞喔！”
　　“不如查查在逃通缉犯吧。”
　　“哦？”
　　“死者用的□□，说明什么？说明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份。那他八成就是犯事儿了，不如看一看警局的在逃通缉犯。还有就是去查查看能不能找到□□是谁做的。”
　　邓明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诶，我说，这是你的案子，我义务帮忙，你还命令起我来了!”
　　“哎哟，忘了，对不起嘛！”徐八一悄悄噘了噘嘴，“真小气！”

　　昨天六点半，专人收捡了垃圾盖上盖子。然后便下起了雨，居民不会再出门倒垃圾。从现在垃圾桶的积水量，再通过昨晚的降雨量，就能知道盖子是什么时候打开的，计算出抛尸的准确时间。
　　徐八一赞同了自己的想法，连忙给同事发了短信，让他帮忙计算。他可是不会这么难的题的。
　　这一片都是都是居民楼，但没有监控。偏偏这两天路灯也坏了，昨夜还打雷闪电的，这作案时间地点策划得很完美啊。

　　“有什么发现吗？新手警官。”邓明明拿着徐八一的咖啡喝了一口。
　　“现场打斗痕迹明显，是第一现场。死者身份可疑，又遭多人殴打，倒真的蛮像□□寻仇的…”
　　“还有呢？”
　　“还有你为什么要喝我的咖啡！”徐八一叉腰。
　　“瞧你这语气，哥哥喝你口咖啡还不乐意了！不给喝算了，还给你！”邓明明把咖啡塞还给徐八一。
　　徐八一又塞了回去，“给你喝给你喝！免得你又要说我坏话！”
　　“切！”邓明明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正事！”
　　徐八一手扶下巴，做沉思状。“□□寻仇，明明已经群殴，为什么还会在心脏上来一刀呢？而且，我有一个发现，死者手掌呈紧握状，但里面却没有东西。为什么会呈紧握状？是因为死者死前手中曾握着什么东西，形成尸僵后，手中的东西被人取走了。这证明，凶手至少来了现场两次，一次行凶，一次是在形成尸僵后取走东西！而且，这东西一定不大，死者手心还有类似针扎的小孔，说明这东西带有尖锐的针状物体！”
　　“你小子不错啊，分析的头头是道的。那东西呢，推出来是什么了吗？”
　　“还没。”
　　于是徐八一的屁股狠狠地被邓明明踹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