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明见过的焰火》兔子耳朵会劈叉

12、第十二章

　　某家高级咖啡厅内。
　　玻璃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银色路牌反射着灼人的亮光。周围的商店都精心装扮，却全是相同格调，如同复制黏贴。
　　咖啡厅内，则雅致多了。明亮的光线撞上颜色浓重的咖啡厅，显得有些灰尘扑扑。人人屏息，似乎说话的天性被这优雅的氛围所压制住了。穿着西装的钢琴家，手指轻快跳跃，弹奏着传世的乐曲，一曲完后，他收下了一百元的小费，然后继续着他的艺术。
　　时刻紧绷的服务员走了过来，递给他们一本皮质镶金边的厚厚咖啡单，微笑着询问他们需要什么。
　　徐八一熟练地翻到最后一页，指了一杯最便宜的果汁。
　　“明明哥，你居然喜欢这种地方吗？”徐八一看着这昂贵的价格，颇为好奇，“你不是不喜欢花钱大手大脚吗？”
　　“唉，”邓明明无比懊恼，“这不是要将就良岛那个家伙吗？”
　　“喔，你朋友跟我一样挺会享受生活啊，”徐八一指着一杯巨贵的手工咖啡，对服务员点点头，然后递还给她。
　　“你还说呢，还不是因为你一天事儿多，不然我犯得着花这三天的饭钱来喝这金子做的果汁吗！”
　　徐八一看见哀怨满满的邓明明，扬起了嘴角，“好啦，我请客，你别心疼了。”
　　邓明明瞬间精神起来，兴奋地搓了搓手，“真的？”
　　“真的！”
　　“啧啧，徐建军，哥哥我没白疼你！服务员，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谢谢。”邓明明毫不手软，“来这儿这么多次，我还真没喝过这儿果汁以外的东西，我也要尝尝这贵咖啡都是什么味儿。”
　　“你经常来？”徐八一更好奇了，“和谁？”
　　邓明明叹了一口气，“往事不必再提。”他的目光突然聚焦在某一处，脸垮了下来，“他来了。”

　　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男人走了过来。身形挺拔，气势逼人，那一丝不苟的西装在他身上说不出的合身，徐八一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什么高定的秀场。似乎他□□上的每一处轮廓都是为了显示出衣服有多么昂贵，而那衣服却又与他相辅相成，把他那份与众不同的神秘感衬托到极致。
　　徐八一凑近邓明明耳边，悄悄叹道，“你朋友，呃，好有钱的样子!”
　　“富二代嘛，是这样。”邓明明的目光就没从那个人身上移开过。
　　厉逾南在对面坐下，打了一个响指，“服务员，一杯美式。”
　　邓明明有些紧张，又有些不齿，“厉逾南，你还是这么高高在上。”
　　“那是因为你一直都生活得太低级，”厉逾南抬了下眼皮，眼神深邃，“邓明明，好久不见啊。你终于肯花钱喝这你不屑的咖啡了？”
　　“你以为就你喝的起。”邓明明喝了一口咖啡，肢体一下子呆滞住了。
　　这也太难喝了吧！不行，我不能吐出来，咽下去咽下去！呼，真是要命，跟中药一样！
　　邓明明颤抖着将咖啡放回桌上。
　　厉逾南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里多了些玩味，“资料给你查到了。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这么轻易就给我？”邓明明瞅了一眼他，然后又被他冰冷的目光吓得打了个哆嗦。
　　“我不像你，斤斤计较。来日方长，你欠我的慢慢还。”厉逾南看了一眼他价值不菲的腕表，“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不送。”
　　厉逾南似乎习惯这种欠揍的态度，没有理会，转身就走。

　　徐八一喝了一口咖啡，满脸狐疑。“你们什么关系啊？他怎么说的好像要你卖身一样。”
　　“哼，”邓明明冷哼，“我和他，没关系！”
　　“没关系，他还帮你？”
　　“以前有关系呗。”
　　“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他的关系啊，这和案情有关吗？”
　　“你就告诉我嘛，嗯？明明哥。”
　　“行行行，就是，嗯，前男友…”邓明明扶着额头，最后三个字几乎没出声。
　　“噗～”徐八一将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洒了邓明明一身，“什么？”
　　“哎哟，”邓明明赶紧扯纸擦掉身上的咖啡，“是前男友很惊讶吗？你好烦啊！这是我的新衬衫，哎哟，毁了毁了！”邓明明心痛地看着白衬衣上的咖啡渍。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有点惊讶，我一直以为你，呃，喜欢小甜甜呢！”
　　“怎么可能，小甜甜那么腻，我才不喜欢。”
　　“那你老是偷喝小甜甜给我买的咖啡！”
　　“你居然知道！”邓明明略微有点小尴尬。
　　“我又不傻，你每次都把垃圾丢进我的垃圾桶，你是觉得我瞎还是觉得我蠢？”
　　“哎哟，”邓明明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我喝掉你咖啡，现在你又毁掉我的衬衫，现在好了，干脆互不相欠了～”
　　徐八一说不过他，一口喝完杯中咖啡，“服务员，结账，他给。”然后便大步离开。
　　“别呀！我没那么多钱！徐建军！”邓明明绝望地呐喊着。
　　走出门，徐八一看着太阳，心情甚好。

　　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
　　好不容易才趴着睡着的。
　　陈渡睁开眼，看着前排的顾盼正在被人围攻。
　　“是你自己答应帮我们做作业的，你现在跟我们说做不完，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
　　顾盼连连道歉，“对不起，因为你们人实在太多了，每个人又是八百字的作文，我写到凌晨三点，实在忍不住了才睡着的，真的对不起！”
　　委曲求全换来的依然是不停息的辱骂。
　　陈渡将头转过来，看向俞焰，他正戴着耳机听歌。俞焰注意到目光，也偏过头，饶有兴趣地望着她。
　　陈渡看着他的嘴唇，想起昨天的事情，迅速将脸埋进手臂中。
　　真是太羞耻了！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俞焰凑近轻声说道，然后将一只耳机塞进她的耳朵。
　　是吉他的弹奏声。清澈，流动，平静。像一条蜿蜒而下，潺潺流淌的小溪。抑或是一幅泼墨山水图。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陈渡小心翼翼地探出眼睛。
　　“《奇迹的山》，这首曲子还有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据说日本富士山上，有一对情侣受父母和外界的阻扰，他们就一起跳下了富士山，双双殉情。”
　　俞焰看着窗外，语气很平淡。
　　“山有奇迹，夏终赤空，向死一跃，爱得永生。”

　　“这样吗？”
　　他们一定深爱着对方吧。
　　在最高的山顶上，他们牵着手互相微笑，脸上既有对彼此的眷恋，也是对世间不公的解脱。他们穿着樱花色的和服，坚决地跳下了那座山。夏天的风为他们悲戚，然后便下起了茫茫的大雪。这山为他们见证了这场忠贞的婚礼仪式。他们没有等到奇迹，但他们得到了彼此爱的永生。
　　陈渡又闭上眼睛，将头枕在手臂上。
　　深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吗？

　　中午买奶茶的时候，徐徐说到了焰火祭。
　　“据说这次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特别特别盛大。不光有很多吃的，还有乐队现场演奏呢，哈哈哈哈哈，肯定特别好玩！”徐徐眼里满满期待，“大家想去吗？”
　　“我记得去年你也叫唤着要去，结果咱们被堵在了最外边，连那些商贩的脸都没见着你怎么还不死心啊。”陆岸一嘲笑道。
　　“那不一样，去年那是去晚了！今年，我们早点去，一定能挤进去！”徐徐信心满满。“陈渡，俞焰，你俩去吗去吗？”
　　“可是今天不就是焰火祭了吗？晚上我们在上课啊。”陈渡打开手机，发现日期正好。
　　“哎呀，我打听过了，这次焰火祭一共会办三天，最后一天才办演唱会和放焰火！”
　　“好吧，”陈渡和俞焰点点头，“那去吧。”
　　“太好了！”徐徐瞅了一眼陆岸一，“你去不去？”
　　“我，我忙着呢，谁知道到时我有没有空。”
　　“你不去算了，我还懒得理你呢。”
　　互不相让，各自生闷气，还真是他们最擅长的活动了。
　　“你们也要去焰火祭吗？”是朱墨。
　　“嗯，徐徐说这次很有意思。”陈渡回答。
　　“听说这次焰火表演会从十一点开始，到十二点的时候会放盛大的祈愿焰火，然后才算结束。”顾良风也过来了，“太晚了可不好回家喔。”
　　“没事啦，陈渡去我家住好啦，至于俞焰，嗯，一个男孩子也搞不丢啦。”徐徐是势在必得非去不可了，“表哥，你们也要去吗？”
　　“嗯，我想去，良风会陪我的，是不是？”朱墨眼睛弯弯的，撒娇般看向顾良风。
　　顾良风宠溺地点点头。
　　陆岸一看懂了这个端倪，盖上醋坛子，举起手，“我也要去。”
　　“不是不去的吗？”徐徐嘲笑。
　　“我想去就去。”陆岸一扮了个很丑的鬼脸，被徐徐打了一拳。

　　陈渡和俞焰回教室的时候，在门外听到了里面有哭声。
　　推开门，是顾盼。她正坐在位置上抽泣，胸腔剧烈起伏，捂着嘴巴倔强地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顾盼，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陈渡上前安慰。
　　“我的钱被人偷了，这一周的生活费都没有了。”顾盼掩面哽咽。
　　“这样啊，你没钱吃午饭了吗？”陈渡轻拍她的肩膀，努力安抚着。“那怎么办？”陈渡望着俞焰。
　　俞焰坐回位置上，没什么表情，“那只能去找刘志国了。”
　　“我找过了，他说是我弄丢的，要自己负责。”顾盼用手抹掉眼泪，肩膀一耸一耸，“可是那是我这一周的饭钱！”
　　“这样吧，你回家和家里的人好好说说，他们也不会忍心看你挨饿的。”陈渡拿出纸巾替她擦脸。
　　“嗯。”顾盼低头，情绪平复了些，“谢谢你啊，陈渡。”
　　“没关系，你还没吃饭吧，先吃颗糖吧，不然要低血糖了。”陈渡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粉色糖果递给顾盼，顾盼拿着糖，轻声道谢。
　　俞焰眉头紧皱，语气也颇为僵硬，“顾盼，还有会儿才上课，你去吃饭来得及。”
　　“好，”顾盼拿着糖果出了教室。

　　俞焰站起来，霸道地将陈渡拉入怀中，一个惩罚般的吻重重的覆了上来。
　　没有给陈渡喘息的机会。
　　直接地，深入地，玩弄着她的唇内每一处地方。
　　陈渡想推开，却被俞焰死死地抓住双手。
　　终于，俞焰发泄够了，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下唇，不舍地分开。
　　他右手捧住她的脸，大拇指轻轻覆上她的唇擦了擦。
　　满足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哪错了吗？”
　　陈渡只能愤恨地看着他，涨红了脸，不肯说一句话。
　　“给你的糖，怎么能给别人呢。”
　　俞焰看着她把自己气成通红的番茄，终于肯松手，“这次原谅你了。以后要听话，知道吗。”
　　陈渡冲出教室，跑向女厕所。
　　俞焰在后面看得兴致勃勃。
　　现在能和你一起这样打闹，也不知道以后我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不过没有关系，能和你在一起，那就够了。
　　那些河里的绊脚石，我不会放他们露出水面的。

　　该死！
　　陈渡将脸浸入水中狠狠地憋了一会儿，窒息的感觉能让自己在最短时间内想得最清楚。
　　陈渡，你还真是愚蠢！他不是北川，他不是！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受他蛊惑，难道你忘了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吗？
　　陈渡从水中抽离，大口吸着气，享受着这种死后复生的感觉。
　　她睁开眼睛，脸上的水就顺着脸滴了进去，刺得她很痛。
　　她就红着眼看着水中的自己，
　　陈渡，你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有人爱你的，你在妄想什么！
　　做好自己应该做的，然后就趁早离开这个痛苦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