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桃子妖怪

7、第七章

　　墨七七没死，只是病危。
　　驻守在医院的猪队友贾必龙听岔了，害凌正寓自认为无比强大的心脏差点“piaji”一声摔地上。
　　“墨七七不能死”，这个声音棒槌一般敲打着心房，again and again。
　　被念叨的墨七七现在很难受，喘不过气来，像睡梦中被笔仙爬上来压住了胸口，她想推开那只肥猫，无奈身子一点劲也使不上，恨得她咬牙切齿。
　　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
　　左一个罗源，右一个罗源，进进出出全是罗源，她知道罗源是主治医生，不过这出场率也太高了吧！
　　戳戳这里，戳戳那里也就算了，他还总在她耳边絮叨，唐僧念经似的......墨七七，坚强点，活下去......无限循环。
　　神烦耶！
　　有时候，罗源也会对着她忏悔，责怪自己失职，拉肚子这件糗事被他反反复复提起，责怪自己没有警觉到这是病情恶化的症状。
　　他甚至在她面前流泪了，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
　　墨七七突然想起一句话：当你病重，你的爱人不一定希望你活，你的同事也不一定希望你活，但你的医生一定希望你活。
　　这句话莫名就戳中了七七的泪点，害她翻着白眼嚎了半天。
　　嚎得罗源似乎听不下去了，扯了根软管就往她喉咙眼里塞，那酸爽，简直了......偏罗源还红着眼圈对她嚷：“七七，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坚持你妹啊！
　　墨七七在心里呐喊：罗源，你竟然敢深喉本宫，等本宫醒过来掐死你丫的！
　　后来，墨七七的意识就模糊了，身体轻飘飘的，宛如梦境。
　　她听到一个严肃的声音：“墨七七。”
　　墨七七答：“到。”
　　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几天前出现过，也是这样的对答，到了这里就中断了。然而这一次那声音还在继续：“抵抗是没有用的。”
　　抵抗？她抵抗什么了？
　　难道她现在这种上吐下泄加上呼吸不畅的状态是身体在抵抗异物入侵？不待她多想，那声音又说了，“调整状态适应本王，本王修养几日就出来。”
　　这是什么情况？
　　墨七七一脸懵逼，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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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七七闻到一股好闻的肉香，有点像墨妈做的梅菜扣肉，迫不及待的睁开眼就看到凌正寓坐在她床前，手里捧了饭盒正“吭吃吭吃”的吃，正是梅菜扣肉，标准的五层三花，亮晶晶的透着油光。
　　七七舔了舔嘴唇，喊道：“肉——”
　　凌正寓觉得有意思极了，病床上的墨七七盯着他夹起的一片扣肉，满面红光，清澈如洗的眼珠“骨碌碌”转动着。
　　印象中像她这种昏迷了两天两夜的病人应该面黄肌瘦，抖动干得起壳的嘴唇艰难的喊出一个字：“水——”，她倒好，她喊：“肉——”
　　凌正寓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夹了片肉问她，“想吃这个？”
　　墨七七忙不迭的点头，一点也不含糊。
　　隔着透明的氧气罩都能看见七七笑眯眯的张着嘴等他投食呢，那表情真像一只馋嘴的猫咪，湿漉漉的小眼神带着一丝渴望又带着一丝委屈，把他的心都萌化了。
　　凌正寓暗戳戳的看了看四周，动作麻利的掀开氧气罩就往她嘴里投进一块肥肉。
　　“你干什么？”罗源来了，当场抓个正着。
　　罗源的脸色很不好，一把推开凌正寓就去看墨七七，“吃了什么？快吐出来，你现在不能吃东西。”
　　一声清晰可闻的“咕嘟”，墨七七把那块肥肉囫囵着吞下去了，随即笑咪咪的张开了嘴让罗源检查——噫，我什么也没吃耶！
　　罗源——这年头，医生不好做啊！
　　罪魁祸首凌正寓还很有理，“你不是说只要她能醒过来就没事了吗？”
　　病床上的墨七七的确没事了，非但如此，状态还挺好，一点也不像昏迷了两天两夜，倒像是熟睡了一场，醒了连起床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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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正寓和罗源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墨七七和一个小护士，小护士姓田，路人长相，但态度很好，脸上常挂着笑，此时正捧了一怀抱的花束往外走。
　　墨七七叫住她，“这是我的花吗？”
　　田护士一个激灵，随即又恢复了笑脸，小嘴能言善道，“姐姐，这是您的花，凌警督送的，一天一束呢，您男朋友真好。可是罗医生说了，病房里不能摆这么多花，以免花粉过敏，我想着扔了怪可惜的，就擅作主张，把它们搁走廊上去，这样不至于影响您的健康，您隔着玻璃窗还能瞧见它们，姐姐，您看这样可好？”
　　墨七七扭头看了看，玻璃窗外整整齐齐摆了几束鲜花，乍一看，自己像是置身花海中似的，这小护士的心思倒灵巧，只是，凌正寓什么时候变成她男朋友了？还有，凌正寓这二缺送她这么多菊花是什么鬼？
　　墨七七对田护士招招手：“你能到楼下给我买俩烤猪蹄吗？我饿了。”
　　田护士抿嘴笑，“姐姐，罗医生说了，您现在还不能进食，昨天墨妈妈送来的鸡汤都没让喝呢，烤猪蹄更是不可能了，再说了，您正输着盐水呢，不会饿的。”
　　墨七七：“什么，我妈知道我住院了？”
　　田护士：“唉哟姐姐，您不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幸好罗医生医术高明才救下您，这种情况肯定会通知家属的呀。”
　　一口一个罗医生，你是罗医生的忠犬吗？
　　墨七七在床上谋划着怎么溜下楼去吃点肉，看来要过忠犬这关真难。
　　墨七七扭了扭身子，“小田，能扶我起来走走吗？躺这些天都快长毛了。”
　　田护士“扑哧”一笑，“姐姐，您现在能醒过来已经是医学界的奇迹了，想要下床还得多休养几天。”
　　墨七七气鼓鼓的，“我要尿尿。”
　　这个总可以有吧！
　　没想到田护士又笑了，“姐姐您真逗，插着导尿管呢，您怎么可能想上厕所。”
　　啊！导尿管！
　　墨七七猛的掀开被子，就见下面一根软管连接着身体，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把罗源给我叫来。”墨七七简直要疯，手舞足蹈的挣扎，力大无穷，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田护士愣是摁不住她。
　　这时罗医生来查房了，一袭白大褂赏心悦目，身后还跟着五六个见习医生，墨七七就嚷开了，“罗源，你这个禽兽，不但深喉老娘，还把奇怪的东西放进老娘的身体......”
　　人群安静了一秒，“噗——”，有个见习医生实在憋不住笑喷了，被罗医生冷静严肃的眼神一扫，立马收住了，背转身去，无奈肩头还是一个劲的耸动。
　　“你们先出去，我跟病人单独谈谈。”
　　罗医生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美好形象就这么碎了一地......
　　墨七七仍然不依不饶，“你插进去那根东西什么时候拿出来？我现在腿都发软了，你把它抽出来，让我下床活动活动，把我一天到晚放床上折腾，你也累，对我身体还没好处，你是医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啊。”
　　罗源知道她在说什么，可是旁人听了蛮不是那么回事，偏偏她心无杂念，坦坦荡荡，你还没法跟她计较，这个墨七七，他真是服了她了。
　　罗源一脸严肃的给墨七七检查身体，真是奇了怪了，墨七七入院时验了血，查了大小便，各项指标都正常，可突然之间就病危了，这病得蹊跷，好得也蹊跷，他根本没做什么高端操作，她又突然好了，好得还很彻底，一双玉足白嫩润滑，那道伤口像根本就没存在过似的。
　　难道墨七七没有撒谎，她真是被一只奇怪的生物咬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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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燥热，吴承志捏着把折扇使劲摇，宽大的额头布满了汗珠，连呼吸都是烫的。
　　凌正寓进来就开始抱怨：“吴局，你这办公室也太热了，怎么不开空调？”
　　吴承志一本正经的，“少开空调，能为国家节省资源还能为保护环境做贡献，你们年青人就是不能吃苦，热？能有多热！忍一忍就过去了。”
　　大折扇往桌上一放，扇面洁白，正面“廉洁”，背面“公正”，这四个字是上方某领导亲自给题的，吴承志如获至宝，扇不离手，大冬天也摇着呢。
　　凌正寓拿过折扇端详一番，笑着说：“沈伯伯这字鸡抓似的难看，偏他还喜欢四处给人题字，啧啧。”
　　吴承志一把夺过折扇，面上就有点不好看，“你懂什么。”
　　凌正寓还不自觉，“上方领导又没时刻盯着你看，偷摸开会儿空调不耽误你廉洁，再说了，你长这么胖，藏也藏不住啊。”
　　这道理吴承志还能不懂吗？他亏就亏在这副满脑肥肠的形象上了，所以他比别人更辛苦，大热天不开空调、天麻麻亮就不用灯，好不容易才换回“廉洁”二字，还被下属调侃，真是没大没小，偏这小子台子硬，动不得，要不然早把他送去看大门了，哼！
　　吴承志气鼓鼓的摇着折扇，“701爆炸案查得怎样了？”
　　凌正寓给自己点了只烟，“早着呢，得一步步来。”
　　也不知道给领导来只烟......吴承志气不顺，“别拖着，拨给案子的经费够多了，不要浪费纳税人的钱。”说着说着吴承志就蔫了，语气和缓下来，“舆论方面对我们很不利，你看能不能以意外事故结案，毕竟天太热，车上人又多，司机操作不当导致公交车自爆，也说得过去嘛。”
　　凌正寓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半截烟头摁熄在黄花梨木的桌面上，完全不顾上下级关系，对着吴承志咆哮，“奶奶个熊，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草菅人命！亏你还拿着那把扇子亲妈似的摇，摇你麻勒戈壁，你当得起公正廉洁四个字吗？爷最看不上你们这类人，做了婊子还要自行车......”
　　门外的小邓听不下去了，进来拖走凌正寓时腿都在打颤，他家队长嘲讽技能这是全点满了吧，敢这么跟领导说话，就是个土胚也有泥性啊，何况是堂堂局长大人。
　　偏凌正寓还不自觉，趴着门框冲里喊：“不用空调还放个柜式，你这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等哪天空了叫几个人抬我办公室去吧，我他奶奶的不用假惺惺的赚名声。”
　　吴承志那个气啊，呼啦啦摇着折扇，不顶事，空气的燥热像要把他蒸熟了似的，终于按下空调开关，凉丝丝的气息扑面而来，好舒服。
　　只过了五秒钟，他想了想，还是关掉了空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