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桃子妖怪

6、第六章

　　凌正寓苦啊，当年借着“三一八”大案一战成名，上面一有棘手的大案就扔给他，如今为名所累，这件爆炸案压根不在他的辖区，上面却点名让他负责，说好的休假就这么没了，可惜了那张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巴萨主场票。
　　偏他家老太太不省心，不时还给他按排个相亲活动，他哪有那时间啊！
　　凌正寓捏扁了空烟盒往纸篓里一扔，扯着被烟熏哑了的嗓子冲门外喊：“小邓。”
　　进来的是斐大勇，“小邓正满世界为你找不含果酸的梨呢，没烟了吧？”说完直接扔了一包烟过去。
　　凌正寓不跟他客气，点燃一只烟猛吸了几口才道：“你怎么知道我没烟了？”
　　斐大勇是刑警队的老人了，出了名的慢性子，不是一般的慢，是那种慢得让人着急的慢，所以，凌正寓刚来的时候他就是队里的二把手，如今凌正寓已经从小警员升为了队里的一把手，他还是个副队长，并且对此完全不介意。
　　斐大勇：“我站外面观察你好半天了，估摸着你的烟快抽没了。”
　　凌正寓不理解的看他，“大家都忙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了，你观察我干嘛？”
　　斐大勇挠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我在想该先告诉你哪一个。”
　　看见没？急人不？
　　这功夫，凌正寓半根烟都抽没了，他才慢慢悠悠进入主题。
　　更急人的是，斐大勇告诉他的好消息是：“卢文桦醒了。”
　　卢文桦！
　　701幸存者之一，全国人民都在等他醒呢，这么重要的消息，斐大勇竟然磨蹭了这么老半天才告诉他。
　　凌正寓抬腿就走，却听到身后斐大勇说：“你别急啊，还有个坏消息没听呢。”
　　凌正寓无奈：“快说。”
　　斐大勇慢吞吞：“醒了没多会儿，又被人给杀了。”
　　凌正寓扭头：“我擦——”

　　701幸存的两人一个叫卢文桦，一个叫杜鹃，爆炸后被送到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四院就医，四院医疗条件不好，昨晚刚转到中心医院。
　　一堆专家围着鼓捣了半天，醒了！
　　醒来时状态还挺好，说想吃桂花猪油馅的汤园。
　　汤园还没吃上呢，死了......
　　死得还很惨，双眼眼珠被抠出，留下两个血乎乎的洞，抠出的眼珠被塞进嘴里，同时塞进去的还有一条舌头，经法医鉴定，舌头属于死者本人。
　　那条舌头被切割成了几十块，法医用镊子一块块取出来的时候，凌正寓看见了，那是连厚薄大小都一模一样的几十块舌片。
　　这些年，凌正寓见过的受害人各种姿势的死法可以写一本恐怖小说了，可是，如此残忍到怪异的，这是第一次见到。
　　卢文桦的死证明了一件事：701爆炸案不是自杀性爆炸，凶手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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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701路公交车从起点站到事发地点一共运行了六站地，分别为：小商品市场，渝山公园，顺风路，海宁四中，海宁四院，西城市场，正往下一站丽水花园运行途中，发生了爆炸。
　　每一个公交站点都有摄像头，这两天他们加班加点的都在做一件事：查监控。
　　监控录相他们是一格一格仔细看过的，701从起点站出发到事发，只有人上车，没有人下车。
　　如果凶手还活着，那么范围就小了，701爆炸案还活着的人只有三个，重伤的卢文桦、杜鹃和中途下车的墨七七。
　　卢文桦已经死了，杜鹃仍然昏迷不醒，没有作案能力，凶手已经显而易见。
　　“我敢打赌，凶手就是墨七七，不是她我直播吃翔，三斤。”说话的是季风，队里的年青警员，毕业分到刑警队刚三年，思维敏捷，办事利落，就是性子比较急，有个绰号“急先锋”，他和“慢跎跎”斐大勇是队里一景。
　　众人听到季风的豪言壮语都起哄，各种打趣，自打凌正寓当了头儿，队里气氛一直很活跃，说什么话，开什么玩笑都不用顾忌上下级关系，从二十多岁的季风到四十多岁的斐大勇都以兄弟相称。
　　“除非，凶手和墨七七一样，没有在公交站点下车，逃过了摄像头。”众人起哄完都散了，斐大勇才咕噜出这么一句话。
　　坐他旁边的池暖暖听到了，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凶手杀卢文桦是想灭口，中途有人下车，监控拍不到，但卢文桦知道。如果卢文桦告诉我们中途另有人下车，那么墨七七的嫌疑就减少了，凶手杀了卢文桦是想继续把嫌疑引到墨七七身上。据我看，墨七七并不是凶手。”
　　池暖暖是队里唯一的女警，主观上，她不希望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凶犯是女性。
　　季风不干了，“卢文桦刚醒，连家属都没让见，凶手就知道，还赶在我们到之前把人给杀了，动作这么快，除非这人一直守在医院，什么人能一直在医院不被人怀疑？”
　　池暖暖：“医生或者病人。”
　　季风笑了：“据我所知，墨七七就在这家医院住院，我问了医生，说是踩了块玻璃住进来的。你们想想，踩块玻璃打针破伤风够了吧，为什么要住院？”
　　季风再次下结论：“凶手就是墨七七，701公交车除了她没人中途下车，她怕醒来的卢文桦证实这一点，所以杀了卢文桦。”
　　“杀人灭口而已，捞只枕头捂死多好，用得着抠眼拔舌，还切片？”斐大勇这人性子比较慢，说出的话却总是直中要害。
　　想起卢文桦的死状，大家都沉默。
　　卢文桦全身烧伤面积高达百分之六十八，多处伤口感染，康复的机率微乎其微，那一次醒来也许就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凶手却在这种时候将他虐杀。
　　而且在医院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医生护士随时都有可能进来，凶手却冒着被人撞见的风险，拔出舌头切成大小厚薄完全一模一样的舌片，为什么凶手要做这些多余的操作？
　　只有一个原因，他恨卢文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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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正寓一边抽烟一边鼓捣电脑，似乎对大家的讨论完全不感兴趣，他的案情研讨会向来自主开放，就算队员们争得干起架来，他也不带管的。
　　池暖暖递过来一个削好的梨，“头儿，少抽点烟，多吃水果。”
　　凌正寓摁熄手里的烟，接过梨，笑眯眯的看池暖暖，“还是我们暖暖疼我。”
　　池暖暖脸一红，低头去削另一个梨。纤纤玉手白如羊脂，称得手中的梨也格外晶莹剔透。
　　季风挤过来，嬉皮笑脸，“暖暖，给哥削的？”
　　池暖暖白了他一眼，脆生生的咬了一口新削好的梨，“自己削去。”
　　凌正寓傲骄的扬了扬手中的梨，炫耀似的在季风面前狠咬了一口，转眼却瞟见边上的小邓正盯着他看，眼神十分锐利，“怎么了？”
　　小邓憋着气，“头儿，我对你有意见。”
　　这不是第一次了，凌正寓漫不经心的问：“有什么意见？”
　　小邓在警院是学生会主席，处事也算得上八面玲珑了，对待领导该有什么态度他都不用思考就清楚，可到了这里，遇上凌正寓就像遇到克星似的，他总能把他内心深处那点年青人惯有的冲动与不理智激发出来，“你对工作太不认真了，大家都在讨论案情，你不参与也就算了，还玩游戏。”
　　小邓真是百爪挠心啊，凌正寓正玩着的是他送掉的游戏号，不知怎么到了凌正寓手里。
　　宇宙无敌强大的法神被他玩得人畜无害，简直不能忍。
　　池暖暖是小邓的师姐，对这个小师弟一向很照顾，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说：“小邓啊，你刚来还不了解我们头儿，别看他在玩游戏，脑子里不一定在想什么呢，他的节奏我们永远跟不上的，我们只要相信他就行了。”
　　不带脑子玩游戏，这一点小邓倒是毫不怀疑，不然一个顶级装备的法师怎么会被没满级的战士杀了呢？！
　　凌正寓这会功夫已经吃掉了那只梨，顺手接过池暖暖递过来的面巾纸擦了擦手，又点上一只烟踱到窗前，摁下一格百叶窗，饶有兴趣的看着守在办公大楼外的记者群，“记者们都来了？”
　　斐大勇慢悠悠过来看了一眼，“来得挺齐全啊，大报小报一个都没落下。”
　　季风吃着梨，忿忿的说：“都守好几天了，一天一个报道，骂警察无能。”
　　凌正寓指了指外面：“那个扎马尾的小姑娘挺漂亮，是哪个报社的？”
　　小邓无语，“头儿......”
　　季风忙凑过头来瞧，“是漂亮，可以和我们暖暖媲美了，好像是晨报的。”
　　池暖暖早已习惯了队里人拿她打趣，这时也不生气，反而挪到窗前满足好奇心，那女子大约二十来岁，长得眉清目秀，天太热，凝脂一样的皮肤透着红，很养眼，此时坐在槐树荫下喝冰饮，扬起的颈部线条十分美好。
　　凌正寓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笑，他突然想起墨七七，她的美丽是这些庸脂俗粉不能比的。
　　凌正寓：“小邓——把晨报的记者给我叫进来。”
　　小邓：“......”
　　他家领导又那什么虫上脑了！
　　凌正寓瞟了瞟杵那儿不动的助理，催促道：“快去啊，太阳晒坏了美女，口感就不好了。”
　　小邓的表情o(︶︿︶)o
　　求小邓的心理阴影面积......
　　池暖暖笑着戳了戳凌正寓的胳膊，“头儿，你就别调戏我师弟了，你不告诉他叫记者的来意，他是不会去的。”
　　凌正寓：“让她把另一个幸存者醒了这件事报道出去。”
　　众人惊：“杜鹃醒了？”
　　“不重要，只要凶手相信杜鹃醒了就行。”凌正寓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头，啧啧，这智商！连他自己都害怕。
　　斐大勇接了个电话后就开始以凌正寓为圆心转啊转，“队长，现在只有一个坏消息，我是等再来个好消息一起说，还是......”
　　又来了！
　　凌正寓急，“快说。”
　　斐大勇：“墨七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