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桃子妖怪

8、第八章

　　凌正寓提着食盒进病房，关上门，捂严窗帘，戳醒病床上的墨七七。
　　墨七七睁开眼看到凌正寓，笑得眉眼弯弯，“你终于来了，快拿出来。”
　　一翻身就蹦下床来，麻利的打开食盒，里面是油炸排骨，就着蒜蓉酱，墨七七吃得很香，腮帮鼓得圆圆的，花瓣似的唇瓣上沾着几块小小的酥皮，看得凌正寓心猿意马。
　　墨七七见凌正寓杵在那里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了，“凌队长，你吃吗？”
　　凌正寓不客气，“吃。”
　　墨七七面部表情一僵，极不情愿的在食盒里挑选半天，终于拈起一块最小的递给凌正寓，“吃吧。”
　　这护食的属性令凌正寓哭笑不得，分明是他买来的排骨，怎么他吃一块都像挖走了墨七七心头肉似的，凌正寓忍不住调侃，“一个劲嚷着要减肥，却专挑长肉的吃。”
　　墨七七一哂，神秘兮兮的附耳过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身体里住着一只恶魔，总逼着我吃肉，有它在，我瘦不了。”
　　凌正寓看了看她，说：“早晚长成一只猪。”
　　墨七七瞪眼，你怎么能说女孩子会长成一只猪呐？活该你找不到女朋友！
　　凌正寓拍拍自己的嘴，他爱说实话这毛病，得治啊！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两人手忙脚乱的收起食盒，藏进柜子里。
　　门开的时候，凌正寓正好看到七七一嘴的油渣渣，他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抺，两人都愣了，凌正寓搓搓手，手心里那抹柔软嫩滑的感觉挥之不去。
　　进来的是墨妈。
　　墨七七舒了口气，凌正寓却做贼心虚，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墨妈对着凌正寓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茬。
　　墨七七知道她妈在想什么，“很像吧？”
　　墨妈一惊，暗自观察了一下女儿，见她神色无异，才答话，“太像了。”
　　墨七七笑眯眯，“也姓凌，二十七岁，刑警队队长，应该是他孙子。”
　　墨妈陷入沉思。
　　墨七七忙转移话题，“妈，我已经好了，咱们去办出院呗。”
　　对此，墨妈十分同意，“医院住着太贵，好了就出院。”放下手中的乌鱼粥又道，“明天再走，出账单前走，今天的床位费已经付了，走了划不来。”
　　墨七七无语，是她占了便宜，还是便宜占了她呢？
　　墨妈临走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回头对女儿说，“七七，以前的事，还是忘记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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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正寓闻一闻摊开的手心，脸上浮起一个陶醉的笑。
　　小邓迎上来汇报工作，“吴局从上面调来的十六个特警，勇哥已经按排好了......头儿......你干嘛老闻手心？”
　　凌正寓伸出手掌在小邓面前晃了晃，“闻到没？香吗？”
　　小邓一脸懵懂，不知他家队长又有什么怪招，“香。”
　　凌正寓收回手，给了小邓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这是女人香。”
　　小邓(⊙_⊙)？欺负单身狗吗？
　　可是，你当我没吃过猪肉也见没过猪跑啊，尼玛！满手油腻的炸排骨味能是女人香？他家队长这是忘吃药了吧！
　　528病房外一溜全副武装的特警，个个面无表情，定海神针似的杵在那里，把病房围得水泄不通。
　　凌正寓：“哪来这么多门神？”
　　小邓捧心，敢情刚才的话都白说了，“......吴局从上面调来的，一共十六个，这里有十二个，还有四个在楼下。”
　　凌正寓搓搓手，“十二生肖吗？这样严密让凶手怎么进来？”
　　小邓：“这次行动不就是要保护幸存者杜鹃吗？”
　　凌正寓在助理脑门上弹了个爆栗，“保护个蛋，一植物人，论斤卖都不值几个钱，有什么好保护的？”
　　这种话要是被家属听了可怎么好，他家队长真是任性，小邓揉着脑门听指示。
　　凌正寓：“上面留两人，其它人全部到楼下去，就近的派出所再调两队人过来，进来的人不用排查，关键是从这里出去的人，我们布下天罗地网不是要把凶手关在外面，而是关在里面，给他来个有去无回，哚哟昂得死丹？”
　　这英语口语水平，真是醉了！不过思路很清晰，办案干净利落，当得起神探之名，所以说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会为你关上一扇门，这句话真是太正确了。
　　小邓得令欲走，又被凌正寓叫了回来，“墨七七的病房按排了人吗？”
　　小邓：“有，是池师姐。”
　　凌正寓抺了抺板寸头，义正辞严的，“池暖暖哪够，这么重要的证人绝壁要我贴身保护才行呐。”
　　小邓：“......”
　　好吧，刚才夸他家队长的话，他可以收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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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七七百无聊赖，坐病床上看韩剧，刚才金枝带着他的熊儿子金宝来过，把吴姐买来探病的车厘子吃得一粒不剩，还美其名曰帮她清库存，七七怒吃两袋豆腐干压惊，效果不错，这时已经被剧中男神迷得疯疯癫癫，丧心病狂的喊出：“都敏俊欧巴，你好帅——”
　　身体里有个闷闷的声音传出：“哪里帅？还没本王一根毛帅！”
　　手里掐着的一块豆腐干啪嗒掉地上，墨七七转着圈寻找声源，像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的汪，“你在哪？”
　　声音道：“在你身体里。”
　　墨七七：“你是谁？”
　　声音很诚实：“我是琰弋。”
　　琰弋？隐身人？墨七七有些懵，“琰弋是什么鬼？”
　　声音隐有一丝不悦，“不是鬼。”顿了顿，语调变得傲骄，“神仙魔妖鬼人，六界之妖界之尊主，俊如颛顼，壮如祝融，美令人神共愤，调令山河失色的妖王琰弋，你不知道？”
　　好大的名头！墨七七肃然起敬。
　　话说，有只妖怪混进来了，她不是应该当场吓尿吗？为什么她现在还能和他愉快的聊天呐？
　　突然福至心灵，墨七七开窍了，“你是那只臭屁虫？是你咬了我，还钻到我身体里去了？”
　　琰弋声音变得尖锐，“本王的原形是火皇甲虫，上古生物！被荑莼挑战......咳咳......失手败了，取走内丹，变回了原形，借你身体修养生息，等本王渡过虚弱期，修出人形就会离开你，你也不用悲伤，用人类的话说，天下无不散之草席......”
　　墨七七纠正他，“筵席。”
　　琰弋不满：“本王说话你不要随意打断......本王说到哪了？”
　　墨七七毕恭毕敬的：“天下无不散之草席。”
　　琰弋继续：“咳咳......孺子口、交矣，你这个人类不错，总之，本王不白住，你会有好处滴。”
　　墨七七对那句“孺子口、交”很纠结，想好半天才想明白他说的是“孺子可教”。然而好处呢，她是没见到，照面就被咬了一口，又被折腾进医院，不过，她这辈子能攀上交情最大的官也就是学习委员了，妖王......听起来就狂拽酷炫吊炸天，好兴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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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七七奇怪的表现落入罗源眼里，笔笔直直的站在屋中间像是接受教导主任训话，眼睛却紧闭着，嘴里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像梦呓。再回想起她说被一只奇怪生物咬伤，罗源开始担忧，这种情况会不会去看精神科比较好一点？
　　握着肩膀摇了摇，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扫过湖面，冷静严肃的罗医生也有暖心的一面，墨七七却抖得筛糠似的，睁眼看到罗源英俊的脸，眸光深潭似的摄人心魄。
　　“啊——”墨七七惊叫。
　　有一种可怕的生物叫前男友，爱不得，恨不得，爱了那已是别人家的老公，恨了分分钟提醒你曾经的审美有多糟糕。本能就感到危险，要从他身边逃离，就像701公交车上的感觉，莫名的心烦意乱，想要离开。
　　“七七，别怕，你很安全。”罗源垂手立在一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梦游的人突然被唤醒，处理不当会有精神失常的危险。
　　墨七七清醒过来，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消失了，突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罗源，你有什么愿望吗？我帮你实现。”
　　眼波在她纯美如璞玉的脸上扫了几圈，罗源沉着声音说：“七七，我希望你幸福。”
　　指尖的冰凉触感不舒服，墨七七退开近战攻击范围，这句话罗源曾经说过，在他们分手的时候，他捧着心，沁着泪，倒像是他被抛弃了似的。
　　那时七七是怎么回答的？
　　“罗源，我祝你永远也找不到爱你的人。”
　　张扬的十四岁，她是敢怒敢言的女子，一句话便给了别人一生的诅咒。
　　如今墨七七笑弯了精致的眉眼，嗲声道：“噫，这个愿意我帮你实现了。”
　　她笑得无可挑剔，他却觉得心痛，曾经那个爱恨分明的女子像是失却了血肉灵魂，如果一个人余生都在微笑，那么哪段笑是真，哪段笑是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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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暖暖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凌正寓，“头儿，这是墨七七的资料，鉴定科刚整理出来。”
　　凌正寓捏了捏纸袋，很厚，通常这么厚的资料，池暖暖会归纳出关键的要点念给他听，这次却没有，凌正寓惊奇的发现，一向淡定温和的下属捏紧了拳头，眼圈红红的，愤怒又委屈。
　　“怎么了？”凌正寓最怕女人的眼泪，特别是美女。
　　池暖暖把档案袋摔桌上，“你自己看吧。”
　　办公室内静悄悄的， A4打印纸硬挺的质感摩挲着指腹，时钟嘀嘀嗒嗒的走过，凌正寓听到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破碎，墨七七，那个笑靥如花的女子经历了什么！
　　干刑警的人，即使是女人也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喜怒，这一次池暖暖却做不到，她明白什么样的经历能摧毁一个女人的身心，然而擦干了眼泪，她仍然有她的立场，“头儿，墨七七应该立即被监管。”
　　点燃的烟头摁上去，手中的一页A4打印纸慢慢被火光吞噬，上面有墨香未散的一行字：经心理评估小组认证结果如下，墨七七，女，二十四岁，同时具有反社会型人格障碍和被动攻击型人格障碍，虐杀同类指数——A级。
　　凌正寓凑近池暖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脸上一抺微笑邪惑诱人，“这些东西让它烂在肚子里，不必上报。”说着便将手里剩下的资料投入了碎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