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桃子妖怪

5、第五章

　　罗源定了定神，“请问你有拘捕令吗？”
　　凌正寓噎了噎，“你是？”
　　罗源：“我是墨七七的主治医生，我姓罗。”
　　凌正寓有些疑惑，“墨七七也受伤了？严重吗？”分明是一句关切的问语却半点关切之意都没有，他似乎也并不打算掩饰这种情绪。
　　发号施令惯了，凌正寓习惯掌握主动权，压根就不提拘捕令的事，反而用命令的语气说：“你转告墨七七，让她马上来一趟市刑警队。”
　　罗源不为所动，冷言道：“墨七七是我的病人，她的情况不适合外出，如果你有拘捕令，我无话可说，如果只是让她提供一个热心市民的帮助，那就等她身体康复了再说。”
　　凌正寓简直想骂娘，他凌正寓是什么人？本市著名的神探警督，刚从警校毕业就在“三一八”大案中立了首功，接着一路高升，二十七岁就已经是市刑警队队长，正科级二级警督。
　　他私底下被人称为混世魔王，是说他行事不拘一格，从来不守规矩。偏又是中央某大领导的孙子，根正苗红的官三代，这要在古代就是小王爷级别的人物了，连市里领导都对他又爱又恨。
　　这样一个混世魔王在温文尔雅的罗源面前憋屈了，秀才与兵真是相看两相厌，凌正寓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说：“罗医生，你应该听说了701爆炸案吧，车上54个人全部遇难，只有中途下车的墨七七毫发无损，据目击者称，墨七七下车的地方并不是701的停靠站点，她下车以后就开始撒丫子跑，跑到街道转角处时，701发生爆炸。”顿了顿，又说，“你认为我还需要拘捕令才能带走她吗？”
　　罗源静静的听完，面无表情的吐出两个字：“是的。”
　　然后他就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嘈杂声，想是对方摔了电话，还顺便问候了他家十八代祖宗......接着换了个斯斯文文的声音，“罗医生，我是凌队长的助理，我姓邓，请问墨七七住在哪家医院？我们想过来看看她。”
　　罗源看了看腕表：“中心医院，你们三个小时以后再来，现在不是探视时间。”
　　邓助理来不急答应一声，已被凌正寓抢了电话狠狠掼地上，“查——给我查这个罗医生。”
　　众人头上俱显三根黑线——头儿，您还嫌我们不够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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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七七感觉自己腹中空空，像是把心肝脾肺肾都拉出去了，只留下一个胃，越发的饥渴难耐。
　　外间静悄悄的，罗源已经走了？
　　墨七七扭扭捏捏的挪出洗手间，就看到小圆桌上摆了香喷喷的饭菜，罗源坐在小圆桌前的沙发上思考着什么，太过专注，连七七癫过来他都没有发现。
　　多年不见，他还是那么英俊，当年的学霸罗源，如今穿上白大褂也还是书卷气十足，整个人干净清爽得像从蒸馏水里拎出来一样，身上那股淡淡的皂角清香让人神清气爽。
　　罗源，英俊如斯的罗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男神级人物吧？
　　这就是......别人家的老公啊！
　　墨七七恨得直磨后槽牙。
　　这边罗源已不再发呆，还站起来扶墨七七。
　　冰凉的触感让七七本能的推开了他的手，这帅哥手脚冰凉，肾虚啊！
　　“来吃点东西，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味口。”罗源不着痕迹的缩回了手。
　　手不让碰，饭还是要吃的！
　　墨七七不客气的坐下开吃，那道酸萝卜炖鸭真好吃，鸭肉炖得入口即化，溶入酸萝卜的酸辣口感真是配白米饭的神器，减肥神马的就暂时搁下吧，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
　　罗源看着墨七七的吃相都呆了，这是饿了几顿了？
　　墨七七这才想起电话的事，“刚才谁来的电话？”
　　罗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眸色微沉，若有所思。
　　墨七七这个急啊，好奇宝宝遇上慢筋风，真是不能忍。
　　得！自己捞手机看吧。
　　是个陌生号码，这下换七七若有所思——最近总有陌生号码来袭，莫非她为知名画家代笔多年，现在终于轮到她出头了？频频接陌生人的骚扰电话，这是要火的前奏呐！
　　这边墨七七正沉浸在功成名就的喜悦中，那边罗源说话了，沉稳的，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语气：“701是你炸的？”
　　701是你炸的？
　　这叫什么话！
　　真是当头棒喝，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墨七七哭笑不得，真想一巴掌拍死他，“你认为我是□□？”
　　他当她炸弹超人啊？没想到自己在前男友眼中竟然是这种形象，当初他得多么勇敢才答应和她交往啊？
　　罗源不答话，他十六岁就认识墨七七，可是却从来不了解她，如果有人说姬姗炸了701，他会毫不犹豫的说这不可能，换成墨七七，他便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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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正寓是卡着时间来的，一副心急火撩的样子，他和墨七七想像中的警察不一样，淡蓝色的警衫穿在他身上一点严肃劲没有，反而显得痞气，要不是肩头缀着两道横杠加两枚四角星花，七七真以为他是街头那种狐假虎威的协警。
　　他的助理小邓却是个斯文有礼的小伙子，白白嫩嫩的脸上还架着副黑框眼镜，很有学院风，估计情商也碾压他的上司，一上来也不谈公事，先礼节性的问候了一下病床上的墨七七，既不过份热情也不显得冷淡，分寸拿捏得非常好。
　　然后又以一个合理得无法拒绝的理由支开了杵在病房里的罗源，最后坐在沙发的一角，有条不紊的摊开记录本做一个安静记录的美男子。
　　反观他的上司凌正寓，年龄比人家虚长了几岁却是连人情事故都不通，一进门看到墨七七就毫不掩饰的痴了，要不是边上站着的罗源一脸正义凛然的样，七七怀疑他都能当着同事和医生的面调戏她。
　　讲道理，凌正寓真心长得不错，箭眉星目很有男子气，个子也不算矮，只比一米九的罗源矮那么一丢丢，据说家境也不错，自己本身也很上进，但是这样的人怎么能见到美女就犯花痴呐？这不是墨七七同学十四岁才会做的事情吗？
　　沙发上的小邓轻轻咳嗽一声，凌正寓终于把赤果果的目光从墨七七身上移开，却是又转移到桌上那一摊饭菜上去了。
　　小邓额上三根黑线，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窗外，简直不忍直视他家领导。
　　凌正寓喉头滚动，咽了咽口水，毫无压力的问：“我能吃吗？”
　　小邓听不下去了，耐着性子为领导洗白：“701爆炸案一发，我们头儿忙得脚不沾地，都到这点了，就早上吃了口煎饼果子，连豆浆都没顾得上喝一口呢。”
　　其实根本不用小邓解释，对于凌正寓的行为，别人理解不了，她墨七七还理解不了吗？几个小时前她不也腆着脸要人家小护士的盒饭吃？
　　小邓来时，同事们特意提点过他，说队长心情不好，你记得在边上打圆场，虽然墨七七是701爆炸案的嫌犯，但到底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案子是不是她做的还不一定，普通老百姓不常跟这么大个警衔的打交道，难免会拘束，别让队长那暴脾气给吓着了，再写个投诉信，咱们凌警督来年升一级警督的事可就泡汤了，任他爷爷是某某也兜不了。
　　可如今是什么画风？
　　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哪里拘束了？招呼凌正寓吃剩菜剩饭那叫一个热情洋溢、毫无保留，而向来以暴脾气闻名的凌正寓，进这间病房前还暴躁的像条藏獒，现在已经笑得跟萨摩耶似的了。
　　请问，他们到底是来办案还是泡妞来了？能不能严肃点了？
　　这边凌正寓像鬼子进村似的扫荡完桌上的饭菜，还完全不顾早上连煎饼果子都没吃上的小邓，优雅的打了个饱嗝，终于也想起了他们此次的来意。
　　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那诡异的画风仍然没有转换。
　　凌正寓含情脉脉的看着嫌犯：“七七，701是你炸的吗？”
　　墨七七睁着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答：“不是。”
　　凌正寓继续煽情：“我信你。”
　　摊开审讯笔录准备认真记录的小邓都呆了，这是什么鬼？哪一句是可以记录在卷的？警院里教凌正寓审讯技巧的是体育老师吗？
　　小邓很青涩，是个刚开始实习的小警员，这是他毕业以来首次跟凌正寓办案，被分配做这位警界传奇人物的助理时，他兴奋得把一身顶级装备的魔兽法师号都送人了，发誓从此拒绝网游，专心工作。
　　可这位神探凌正寓，为什么有一种那什么虫上脑，严重影响了智商的感觉？
　　他这个助理当的不容易啊，平时他让他买不含咖啡因的咖啡，不含脂肪的红烧肉，他也就忍了，可这次，701爆炸案是个大案，震惊全国，上方领导相当重视，车上54个人死了52人，重伤两人，全国人民都瞪大了眼睛在关注这案呢！
　　小邓心想，他们凌队长看来是药不能停了，要不要他自己来问点有价值的东西呢？
　　可是，这边凌正寓已经把警服斜搭在肩上，痞气十足的对着他打了个响指，宣布收工回警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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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小邓气得涨红了脸，也顾不得上下级关系了，直言不讳：“头儿，我对你有意见。”
　　凌正寓正剔着牙，斜眼瞟了瞟正开车的小邓，突然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唉呀，忘记你也没吃午饭了，你这孩子，饿了你就说嘛，刚才在医院一起解决了多好，那道东坡肘子真心不错，肥而不腻、入口即化。”
　　小邓气极，只是午饭没吃吗？我连早饭都没吃，要不是你非要吃不加面粉的煎饼果子，害我跑了半个海宁市，我至于没时间吃早饭吗？咳咳......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我说的是墨七七，她很有可能就是701爆炸案的凶犯，你为什么对她这态度，还说相信不是她干的。”
　　凌正寓继续剔牙，“你傻啊，如果你计划炸一辆公交车，你会在爆炸前二十秒才开溜？要是司机坚持不停车，或者车上人太多下车耽误那么一小会儿，岂不是连自己也赔进去了。”
　　小邓思考了一下，说：“□□大多被洗脑了，根本不会在意自己的生死。”
　　凌正寓笑得贱贱的：“可是她跑得比兔子还快。”
　　小邓沉默，努力消化凌正寓的话。
　　凌正寓又道：“你认为这案子谁的嫌疑最大？”
　　这次小邓答得干脆，“那还用说，当然是墨七七，连小孩子都猜得到。”
　　凌正寓：“所以说你傻呢，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到站点就心急火撩的下车，炸一辆公交车这么大的案子，如果她是凶手，会让自己的嫌疑连小孩子都猜得到？”
　　咦，好像是这么个道理耶，他们家队长原来不傻啊！
　　可是，小邓还是不明白，“那我们去见墨七七做什么？”
　　凌正寓白了自己的二B助理一眼，这孩子情商蛮高的，可是架不住智商捉急啊，“701车上发生过什么事，你是指望死去的52具尸体诈尸告诉你呢，还是指望那两个昏迷不醒的绷带人回光返照告诉你？”
　　小邓：“可是，刚才见墨七七，你什么也没问啊！”
　　凌正寓伸手抺一抺板寸头，傲骄的：“急什么，先混个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