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桃子妖怪

4、第四章

　　墨七七长期坚持锻炼，身体棒棒哒，男的她都能撂倒一只半，可是她也有弱点，一是畏寒，大夏天裹得跟糯米鸡似的，二是低血糖，一旦饿了就会犯，所以她家冰箱总被墨妈塞得满满的。
　　如今她汗流满面的看那只盒饭，说真的，她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人家吃剩下的，可是面前的小护士被她惊得外焦内嫩，半张着嘴答不上话来，她再饥渴也不能抢别人饭吃啊。
　　正尴尬，一只巧克力棒递了过来，那只手干净洁白，指节修长，属于外科医生的手，这只手墨七七很熟悉......曾经。
　　罗源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你身边应该备点零食。”
　　上一次见他是在四年前，他和姬珊的婚礼，墨七七送了他一只充气娃娃，当时他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临走时，看到立在酒店大厅里两人新结连理的喜照，七七还从金宝的小书包里拿出一只绿色的蜡笔，在新郎头上画了顶帽子。
　　年少轻狂的岁月......

　　可是，相隔四年光阴，他还记得她饿了会犯低血糖。
　　墨七七自惭形秽，癫着脚走到墙角的候诊椅上咔嚓咔嚓啃巧克力棒。
　　罗源跟过来，颀长的身影笼罩着七七，“脚伤了？怎么不来找我？”
　　墨七七抬起粘着巧克力残渣的脸，委屈的咕哝：“你是头牌，人家钱不够见你......”看了一眼挂号窗口前的长龙又道，“就算有钱，等挂上号我大概已经尸臭了。”
　　罗源面部表情抽了抽，“你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任性。”
　　宠溺的伸手想摸一摸她的长发，被七七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她没有变吗？未必。
　　校运会上，她抢了广播室的话筒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大喊：“罗源，我喜欢你，我要为你生猴子。”差点没被学校开除，后来金枝告诉她，罗源听到她的告白时嘴角轻扯了一下，于是她就乐了，连记一次大过都没能影响她的好心情。
　　海宁一中两大风景，冷面校草罗源和疯子墨七七，能让这位冰晶王子浅浅一笑的，唯有疯子墨七七。
　　那年墨七七才十四岁，刚上初三，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屁孩。
　　如今的墨七七二十四岁，十年了，罗源婚礼上的闹剧是她最后一次任性，四年过去了，她一次也没找过他，没有人会在那样灰暗的岁月冶炼下一尘不变，当年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早已被杀死在那场不属于她的婚礼上了吧。
　　然而并没有什么X用，墨七七不矫情，送上门来的便宜岂有不占之理？即使他们再无感情瓜葛，也毫不妨碍她接受他的帮助，不食嗟来之食，那是饿得还不够狠，现在的墨七七饿得连笔仙都能吞下去，何况是这位秀色可餐的前男友......
　　于是，墨七七撑着肩膀把自己那颗美艳绝伦的头颅放上去，还对他抛了个媚眼，“罗医生，我又饿又渴啊，你请我吃顿饭呗。”
　　猝不及防间，一只带着皂角清香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罗源的手掌冰凉，让她很不舒服，本能的想挣扎却被另一只大手按住，七七瞪着两只精亮的眼睛思考，她要不要象征性的喊两嗓子非礼呐？
　　可是，罗医生又递过来一根巧克力棒......
　　好吧，人家罗医生同济医科大毕业，还去英国镀了金，现任外科主任医师，这样的人绝壁不会非礼他的前女友啊，墨七七一边愉快的啃巧克力棒一边如是想。
　　然而罗医生已经优雅的蹲在了她的面前，并且小心翼翼的捧起了她的左脚......尼玛！四年不见，罗源变身恋足癖了？
　　简直.....不能忍。
　　墨七七一脚丫子踹到罗源温文尔雅的脸上，“咝......”好痛，有一种鸡蛋碰了石头的感觉。
　　罗源紧紧攥住七七纤细的脚踝，面无表情的看了会她的脚底，然后沉声道：“别动，我去帮你办住院手续。”
　　啊？她只是来上点药，连打针都能免则免，现在要住院了？什么情况？罗医生不会是公报私仇，花式囚禁美少女吧？
　　罗源对前女友脱缰的思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不及时制止，她能YY出一部虐恋情深的肥皂剧，“自己看看你的脚。”
　　咦！她的脚什么时候肿成一只榴莲了？昨晚画上去那只兔子已经成了一只减肥失败的大脸怪兽，墨七七睁圆眼睛，“怎么会这样？”最近她好像很倒霉耶，会不会去庙里拜拜比较好？
　　罗源脸上淡淡的，标准的医生表情，冷静严肃，很公式化的问：“伤几天了？怎么伤到的？”
　　墨七七手舞足蹈的描述，“这么大一只虫子，有点像甲壳虫，背甲上全是毛，红色的，脸是人脸，有两根触须，很锋利，在我脚底板上一戳就是两个血洞......”
　　罗医生很无语啊，海宁一中的疯子墨七七果然名不虚传，以前他也没觉得她有多疯，只是精力旺盛一点，思想天马行空一点，行为......好吧，行为的确有些不正常，十四岁的美丽少女应该有的羞涩她一点没有，整天跟屁虫一样的跟在后面，稍微后退一步都能踩到她，还坚持不懈的给他送早餐......
　　多年不见，她好像病情更严重了嘛，长着人脸的甲虫、红色的背毛、锋利的触须......她真的不是在调戏他吗？
　　罗源再一次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你在发烧，烧得胡言乱语了。”
　　墨七七排斥的躲开那只冰凉的手掌，啥米？她在发骚，骚得胡言乱语了？！罗医生，你确定不是在调戏我？
　　呃......当两人都认为被对方调戏的时候，这气氛实在是有些微妙。
　　罗源看着墨七七脸上风云变幻的表情，突然就悟了，墨七七这学渣真是平卷舌不分啊，遂尴尬的咳嗽一声，“我是说......你的体温超标了。”
　　这么一说，墨七七还真觉得脑袋有点沉重，刚才她以为是低血糖引起的，现在吃了两根巧克力棒，这种晕乎乎的感觉一点没减少，可是，住院......有这么严重吗？
　　“能不住院吗？”墨七七弯弯手臂，做了个强壮的动作，“我身体很好的，发点骚（七七的南方口音真捉急）不算事。”
　　罗源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发烧只是症状，你那只脚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如果不及时治疗有可能会截肢。”
　　墨七七针扎屁、股似的弹起来，癫着那只榴莲脚就往电梯里跳，“赶紧的，住院部在几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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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有个医生朋友真是好，别人在这种三甲医院等个床位都快等成望夫石了，墨七七却能说住下就住下，还是个单间，跟开了挂似的。
　　她开始打量这个单间，这生连医院都很少进，更别说住院了，原来病房和宾馆的单间差不多，几样简单的家具擦拭得光可鉴人，洗手间也很干净，一根残留的头发都没有，床前的小茶几上拢着一束百合，七七用指甲掐了掐，是真花，不是塑料花。
　　这个病房，她很满意。
　　墨七七悠闲的躺病床上给墨妈打电话，她不能跟她妈说她住院了，“妈，我这几天上山写生，你帮我照顾下笔仙。”说完忙把手机拿开一段距离。
　　墨妈的咆哮接踵而至，“那只破猫你趁早还给金枝，人家的猫你养着，她赚那么多钱怎么没说分你几个，我刘贵花怎么就生了你这个傻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突然想起什么，“中午相亲你去了吗？怎么样，成没成？”
　　墨七七：“他没看上我。”
　　墨妈：“不是叫你穿漂亮点吗？”
　　墨七七笑眯眯，“可能是没有眼缘吧。”
　　墨妈生气，“嘁，他一个武大郎还挑三拣四，真是活撸辈。”
　　呃，她妈这是被她弟带沟里去了吧，活撸辈这么潮的词汇都用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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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了电话就看到罗医生提着一套洗漱用品来了，他把身份证还给她，住院手续已经办好了。
　　罗源此时已换上了白大褂，盛夏的阳光在他一袭白衣边缘镀上一层金边，他像一个普渡众生的神，宠辱不惊的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希望你早日康复。”
　　墨七七闪着精亮的眼睛膜拜了一会，然后画风就变了，她很上道的把仅有的五块钱双手奉上，“罗医生，这是孝敬你的红包。”
　　罗源：“......”
　　红包！还是五块钱的红包！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罗医生僵着脸把那五块钱推回去，“医生不能收红包。”
　　墨七七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么，小费？”
　　罗医生面部表情都有些痉挛了，“小费也不行。”说完赶紧塞了一套病号服过去，“换上这个。”
　　不及时制止，他都不知道她还会说出什么奇异的词汇来，幸好墨七七也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接了病号服就癫着脚去洗手间了。
　　罗源站在洗手间门口不放心的问：“你一个人行吗？”
　　墨七七癫着一只伤脚换衣服的确有些不方便，但让罗源进来帮忙......还是算了，虽然他曾经是她的男友，该看的也看得差不多了，但是男友变成了前男友，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她三观很正的好不好，路边的野花，不能采啊！
　　罗源倚在门边，在他看来，医生和病人之间是没有性别防碍的，可是，当里面的墨七七突然“唉哟”一声时，他却没敢冲进去，现在是午休时间，护士们都吃饭去了，只留下少数几个值班的正忙得脚不沾地呢，罗医生找不到人帮忙，独自站在已推开一道缝的洗手间门口进退两难，问了几句，里面都吱吱唔唔的不肯回答。
　　终于，一股恶臭透过那道推开的门缝飘了出来，罗源愣了愣，随即弯了弯唇角，这丫头.....拉肚子了啊！
　　墨七七也很尴尬，比偷吃猫粮时被笔仙发现了还尴尬，幸好这时她的手机在外面响了，“帮我接下电话。”
　　罗源憋着笑去接电话，是个陌生来电，他听到对方说：“是墨七七吗？我是负责701爆炸案的凌正寓，我需要你来市刑警队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