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麻将舍甫豆浆

21、第 21 章

　　苏行身子一软，瘫在那译宣怀里下滑，那译宣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反应，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她稳稳地禁锢在自己结实的手臂。但苏行手也跟着软了，挂在手指上的塑料袋滑落，掉到地上，溅了那译宣一裤脚，滚烫的汤汁蹦进去，烫到他的皮肤。
　　“呀。”苏行挣脱那译宣的拥抱，急忙蹲下去查看，“有没有烫到！看我笨手笨脚的。”
　　“没事儿，没烫到，你呢？”那译宣紧跟着蹲下，扶起来苏行，紧张地弯腰检查。
　　“我没有，你的裤子都弄脏了。”苏行过意不去，暗骂自己又蠢又没定力。
　　“裤子没事，人没事。你先回去，我再去买两碗回来，很快。”
　　说着，那译宣转身跑向suv，启动车子消失在苏行的视线，苏行跑出楼道，看到那译宣的车尾。那译宣从后视镜看到苏行，按了下喇叭。
　　苏行跑上楼去拿拖把和垃圾袋。
　　“怎么了？”
　　“没事，刚买的馄饨洒了，我去收拾一下。”
　　“没烫到吧。”
　　“没。”
　　“我家里做一口，你吃了吗？”
　　“那个，我朋友又去买了，五分钟就回来了。”
　　“朋友？”
　　“啊，朋友。”说完，苏行没解释更多，急忙下楼去收拾，刚收拾完，那译宣已经拎着馄饨回来了，除了馄饨，还买了一些水果礼盒之类的。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苏行诧异地问，“哪儿买的？这么快。”
　　“路的过超市，方便的话我帮你送上去，不方便的话，你自己多跑两趟。”那译宣试探
　　“那，你跟我上去吧，我刚也跟我爸说朋友来了。”
　　听到朋友两个字，那译宣愣了一下，点点头，“好。”
　　那译宣跟在苏行身后上楼。苏行家住在老旧的步梯楼，没有电梯，楼梯也很狭窄，好在苏行家楼层不高，三楼。走一下就到了。
　　苏行敲了敲门，父亲来开门，看到苏行和身后跟着的英俊的年轻小伙子愣了一下神。
　　“爸，我朋友，来看看奶奶。”苏行目光躲闪地跟父亲介绍那译宣，又小声冲那译宣说了句，“我爸。”
　　“进吧，”苏爸看了一眼那译宣，表情平静地把人让了进来，“不用换鞋，直接进就行。”
　　那译宣把手上的东西递给苏爸，礼貌地问了好后，跟着苏行进了客厅。
　　“沙发坐一下，我去给奶奶弄早餐。”苏行低声对那译宣说。
　　“不用你，你们聊你们的。”苏爸在厨房忙活着，头也不抬。
　　苏爸寡言少语，浑身透着一股严肃劲儿，那译宣也显得拘谨，试探地问，“没事儿叔叔，您看有什么我也能帮上忙的吗？”
　　刚在沙发坐好的那译宣起身询问。苏行看着这样的那译宣觉得有趣，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看到他这一面，像个乖巧小心翼翼的邻家弟弟。
　　“不用，也没什么活，歇着吧。”苏爸洗好了水果端过来，没看他们，直接放在茶几上，又转身回厨房去把馄饨倒出来。
　　“我爸看着严肃。”苏行跟那译宣耳语。
　　“实际呢？”
　　“实际也挺严肃。”苏行说完，那译宣轻声笑了。他没听到苏行心里补的后半句，没喝酒的时候。
　　“杭杭回来了？”
　　卧室里奶奶在叫苏行，苏爸把装了馄饨的碗递给苏行，苏行接过来进了卧室。
　　苏爸在那译宣旁边坐下，这才仔细打量起他来。那译宣已经好几年没在一个人面前感觉到这么局促了。
　　“看你不像本地人。”苏爸问。
　　“是，北京过来的。”
　　苏爸点点头，“苏行很少带朋友回来。”
　　“那译宣，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跟我奶奶打个招呼。”苏行端着碗在门口一脸歉疚地看着那译宣，解释到，“奶奶好像听到你来，一直问。”
　　“可以啊”，那译宣立刻起身跟着苏行进了卧室，奶奶躺在床上，看到那译宣时，眼睛似乎亮了一下。
　　“奶奶。”那译宣不外道地叫了一声，笑着上前，毫不避讳。苏行感激地看着他的背影。
　　苏奶奶盯着那译宣看，看不够似的，“好，好。”
　　苏爸也进来扶苏奶奶坐起来一些，嘴上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苏行还是那译宣听，“有日子没这么精神了。”
　　苏行冲那译宣做了个嘴型，“谢谢。”
　　然后在床边坐下，舀了一点点馄饨汤，试了试温度后，微微倾斜，几乎只是沾了沾奶奶的嘴唇就离开了。奶奶一直带着笑意看那译宣和苏行。
　　苏行又沾了一点馄饨汤到奶奶的嘴唇上。奶奶今天精气神格外好，竟然要求吃一颗馄饨。
　　苏行犹豫地看了看父亲，父亲冲她点点头。苏行捏紧勺子，戳烂了馄饨，但表情似乎还在犹豫，很挣扎要不要喂奶奶吃。苏爸捏了捏苏行的肩膀说，“想吃就给吃一个。”
　　苏行眼泪在眼圈，把馄饨戳烂一点点喂完，喂完又沾了些水，奶奶似乎心满意足，握住苏行的手，“回北京，有人照顾我孙女，我就放心了。”
　　“奶奶，我不走了，我不回北京了，哪儿也不去了，就在你身边陪着你。”苏行反握住奶奶的手。
　　“那不行，年轻人得出去闯，外面的世界大呢。”
　　说完，另一只手伸到空中，那译宣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握住奶奶的另一只手，奶奶把那译宣的手按在苏行的手上，喃喃着，“朋友好，有朋友好……”
　　话没说完，奶奶突然干呕了一声，苏行急忙起身，推了那译宣一下，“你先去客厅等一下。”
　　那译宣退到门口，不知道怎么了。
　　苏爸已经从床底拿出了一个脸盆，苏行扶着奶奶弯下腰，奶奶哇的一下吐了，吐得不是刚刚吃的馄饨，大口大口的，吐出一块块黑红的血块。
　　那译宣没见过这个阵仗，他没出去，站在原地，目睹了一切。
　　奶奶吐完，呜咽地躺下。苏行端着脸盆，经过那译宣，那译宣侧过身给她让路，苏行处理好血块回来，把脸盆放到床下，奶奶已经闭上眼，那译宣不知道她是晕倒了还是睡了过去。
　　有人用钥匙开门，一对母女进来。看到有陌生人在，俩人都觉得意外，没多言就进了房间。
　　“妈怎么样了？”年长的女人问苏爸。
　　“刚吃了点儿馄饨，吐了。”
　　“哎，你们去歇会儿，我看一会儿。”
　　年长的女人摸了摸奶奶的额头，其他人都离开了房间，关上门，让奶奶休息。
　　父亲愁眉不展地点了一颗烟，烟盒递给那译宣，那译宣看了苏行一眼，苏行点点头，“没事儿，你随意。”
　　那译宣也抽了一颗烟出来，但没抽。
　　“杭杭姐，这是你朋友吗？”年轻的女孩儿看着那译宣好奇的问。
　　“对，”苏行心情也压抑，敷衍地介绍了一下，“我妹妹，柳文雅。”
　　那译宣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你朋友叫什么，好眼熟啊，特像一明星。”柳文雅冥思苦想，名字到了嘴边怎么也想不起来，“哎呀想不起来名字了，就是最近退圈的那个。”
　　苏行看向那译宣，烟雾里，那译宣眼神并没有躲闪，苏行又看向柳文雅打着哈哈，“我知道你说谁了，确实，身边人都说他像。”
　　“不是像，是太像了，等一下，我找找，昨天还看到他跟艾莎被拍的新闻呢。”
　　“杭杭，你带朋友出去逛逛吧，中午在外面吃吧，家里没法做。”苏爸突然开口，给那译宣和苏行解了围。
　　“行，那我带他出去逛逛，下午回来。”
　　“不用急，家里这么多人在呢。你正好也散散心。”
　　“等一下，马上找到了！”柳文雅锲而不舍地埋头翻着浏览记录，“就是想不起来名字了，要不直接搜了。”
　　“你慢慢找啊。”
　　离开家，坐上那译宣的车，苏行吐了口气放松下来。
　　“去哪儿？”那译宣问。
　　“你住哪儿？”
　　“酒店。”
　　“先去你那儿吧。”说完，苏行看了一眼那译宣的裤脚，“先回去把裤子换了。难受坏了吧。”
　　那译宣有洁癖，要是平时早受不了了。
　　“没顾得上它。”那译宣坦言，但现在想起来了浑身上下难受，那译宣启动了车子，往酒店的方向开去。
　　“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些。吓到了吧。”
　　“我不知道这么严重了。”那译宣沉声说。
　　“嗯。所以医生同意接回来。”苏行头靠着椅背，有气无力，“我回来晚了。”
　　那译宣想要安慰苏行，不知道怎么说，右手换左手开车。车内的暖气正好。苏行眼皮发沉。
　　“奶奶说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些年她一直担心我自己在外面闯，担心我自己一个人……”苏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停了下来。
　　那译宣侧头看了苏行一眼，苏行累得睡着了。车到了酒店楼下，那译宣停好车，没叫醒苏行。
　　苏行是自己突然惊醒地，猛地从座位直起身来，茫然中带着一丝惊恐地看向那译宣，那译宣心里颤了一下。等苏行自己反应过来，才问，“做噩梦了？”
　　“嗯，”苏行又靠向椅背，调整呼吸，“总魇到。”
　　“昨晚没睡好？”那译宣问。
　　“没怎么睡。你上去换衣服吧，我在车里等你。”
　　“跟我上去休息一下。”见苏行有点犹豫，那译宣补充到，“再给你开一个房间也行。”
　　“不用那么浪费，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苏行跟着那译宣回到那译宣的酒店房间，倒头就睡，那译宣给苏行盖好被子，自己去浴室清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来，在床边垂眼看了一会苏行的睡颜，然后去把窗帘拉上，窗帘的遮光性很好，室内瞬间罩上一层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