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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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这样就可以了。”
却影依依不舍地将那一头晨曦下微明的银色掩盖起来，忽然猛地一把抱住但语。
“你……自己要小心啊！”
但语感受着单薄布料之外传递而来的温度，鼻息间漫溢的都是却影的味道。
冷冽而狂恣。
他想起他们未尽的吻，想起他温柔地为他披上外套，想起他小心翼翼地用绢纱覆盖住他与众不同的银发……
但语轻轻地笑起来，反手拥住同样颀长而清瘦的黑龙，将脸庞埋入他的胸膛。
——我会安然无恙。
——然后，宣誓永远。
也许是他的气息太过温暖。却影勾起嘴角有些呆傻地笑。此刻，他觉得胸口无比温暖。
*** ***
虽说是用衣物遮去了与黑龙族截然不同的外貌，不过大街上人群熙攘，这样一个着装怪异的人总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所以却影干脆与却燃、炽嫣幻化成龙，一路呼啸而至。
抵达却影府邸的时候宴会尚未开始。不过因着他王族的身份，前厅人流早已络绎不绝。
却影与却燃、但语稍稍商量了一下辞令应对方面的问题，关照好炽嫣和几个亲信，便落落大方地与却影一起登场。为保安全，但语留在后院，炽嫣护卫。
两人一路寒暄过去，却影心里隐隐有些不耐，面上却若无其事。却燃看在眼里，不由微微一笑。再怎么优秀，也毕竟是个孩子啊。
恍惚间他想起久远得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千岁宴，他也是这样带着一丝属于年轻的意气风发，不耐地扬起高傲的头颅。
也是那个经不住虚伪的问候与奉承，偷偷逃跑的千岁宴，他遇见了改变他一生的美好回忆。
是的。却燃轻笑。美好的回忆。尽管每每回忆，都心痛得不能自已。
却燃凝眸看着却影高瘦却挺拔的背影，有些欣慰地莞尔。他也将去创造一份美好的回忆，而他的故事里，想必不会如他一般拥有遗憾。
却燃回过神来的时候，宴会业已开始。
觥箸交错之间，却燃看着却影应对自如的模样，对比从前的自己，竟止不住地羡慕。他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心想，我一定要帮他，一定不让他重蹈我的覆辙。
酒过三巡，大家寒暄得也都差不多了，奴仆们撤去杯盘狼藉，议事也便正式开始。
黄粱入腹，一些人开始跃跃欲试地想要发言，都被却燃一一阻了去：“既是小影的千岁宴，开场白也该有他来说才妥当。”
却影也不遑多让，胸有成竹地站起来，大方地朗声道：“今天是我成年的日子。邀请大家齐聚一堂，既是庆祝，也是希望诸位能见证我已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
下面一片喝彩。
却影自信一笑：“多年来，我族一直为战乱所苦。虽然族人骁勇，可连年征战死伤委实不少。龙族，向来自在大气，快意恩仇。我左思右想，我想族人们所希冀的，大概也并非什么雄霸天下，不过一方可以自由翱翔的净土。因而，时值此刻，我将与白龙族协定，两方休战，提出‘翱龙国度’的构想，希望能够创造一个没有战争，每一个龙族都能和平生活的家园。”
静默。
却影无声地用目光审视每一张表情不一的脸庞，脸上依旧毫不动摇地维持着沉静的笑容。
“荒唐！”一个两鬓斑白的龙族长老在震惊之余拍案而起，“简直是荒谬至极！我父便是在千年前的战役中死于白龙之手，铭心之仇誓死不忘！”
“是啊！白龙杀了我们多少德高望重的将军，血海深仇怎可轻易化解！”
“愿啖其肉饮其血，破白龙，誓报不共戴天之仇！”
一时间竟是一呼百应。
“复仇如何？能使亡者死而复生吗？连年征战，伤亡也是连年攀升。逝者最大的仇人，恐怕并非白龙，而是这种血债血偿的好战心理！一句开战，要使多少龙族家破人亡？如果说白龙是杀死他们的直接凶手，那么发动战争的我们，就是幕后主使。”
全场哗然。
“来看看两方究竟欠下了多少人命吧。”一抹柔和沉静的声线忽然闯入，“白龙族每年因战事死伤无数，他们每次上战场寤寐不忘血债血偿，可是结果只是两败俱伤。让这片土地喋血的战争，难道我们都能说自己是正义的吗？！”
夜风轻扬，温柔地解开了但语头上的绢纱。微凉的风缱绻着他的银发，慢慢流淌在浓重的夜色里。
“白龙！？”
“他是白龙！护卫！”
“大家请安静！”却燃冷声道。
“我来只是一心结盟，希望能求得两方永世太平。”但语朗声道。
“真是笑话。”几个年龄较大的黑龙长老嗤笑。
“是吗……我觉得倒是个不错的提议。”却燃的绯眸一一扫过众人五花八门的表情，清冷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我也这么觉得呢。”却燃身边一个略显漫不经心的男人笑着开口。
“却歆，……你？！”却燃忽的拍案而起。
却歆故作疑惑地开口：“怎么了？小燃？”
“不……没什么。”却燃垂下藏在衣袖里的手，一再死死地握拳，甚至溢出鲜血，才没有继续说话。
“没事的话我继续说了。”却歆意味不明地轻笑，“结盟的话，但语王子是不是该拿出一些诚意呢？”
但语心中震惊于他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说的话，是否就是黑龙族的意志？”
“这个嘛……大家说呢……？”却歆微笑。
“全凭……睦王的意思。”
“那么我便以此表示诚意。”但语利落地抽出随身的佩刀，在指尖划出一道口子，单手结印，“吾以龙族之名起誓，但语从今往后不伤黑龙族一人！！”
“禁咒！”下面立即有人惊呼，却歆也不由意外地扬了扬眉。
“但语，你……”却影抓住他割破的右手，想要责备，凝视他火光下苍白却坚定的脸庞，不由喟叹，“你啊……”
但语摇摇头，无声地回给他一个倾城的笑靥。
“作为回礼——吾以龙族之名起誓，却影从今往后不伤白龙族一人！”却影以血结印，回眸对但语有些痞痞地笑，“我们一人一次，公平得很。”
“你太乱来了！那可是禁咒！会对你的力量施加禁制，如果违反契约，你会被反噬的！”
“原话奉还。”却影露齿一笑。
“你……”但语被却影堵得呼吸一窒，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却歆道：“这份诚意如何？”
却歆撑着下巴，弯弯眼眸道：“说实话我有些惊讶呢。不过我也赞赏你的勇气和决绝。有句话你们说得对，死伤无数，我的确不能问心无愧地说这是正义之战。”他面色肃穆地站起来，“明日午时，我们便签订盟约，建造一个属于龙族的国度。”
却影和但语有些难以置信地互相对视一眼，显然没有想到竟然能够得到黑龙族这位翻云覆雨的亲王的意外支持。欣喜之余，两人不敢怠慢地恭敬行礼。
“不要那么拘谨。”却歆挥挥手，“但语，你便去我的王府住一晚吧，详细事宜还需要具体商议一下，包括白龙族那边的事。”
“呃……”但语看了却影一眼，虽然读出对方眼中的担心，却还是道，“是。”
“那太好了。”却歆如释重负地一笑，末了却意味深长地瞥了方才便一直垂眸不语的却燃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