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9、土族族长

　　尚风和旌韦搜寻着食腐族的踪迹，来到一个巨大的河谷入口。并在这里发现了那天逃走的几个土族人的脚印。土族人进入了河谷，而怪物却从此处调转方向，奔向了西北方向的山地高原。可以看出是在有意回避与人类遭遇的的可能。尚风思考了一下，决定暂时放弃对食腐族的追踪，先去见土族部落的族长。于是和打马进入了伸向北方的宽阔河谷中。
　　河谷由雨季的山洪冲刷而成，年复一年的不断加深变宽。仿佛成了丘陵高原上一条又深又长的伤口。谷底宽敞明亮，还有浅浅的一线水脉，时而分散如丝，时而汇聚成溪，扭转徘徊于岩石裸露的河床上。水边就形成了一片片大小不一的绿色植被，在远处焦黄的谷壁映衬下，显得愈发翠绿而生机勃勃。河谷中间经常会出现巨大的孤岛，是因谷壁坍塌山洪河水改道形成，经过多年的风雨蚕食，岩石或土层的年轮清晰可见，形状奇特险绝，又因为处于深谷之中，俩边有高高的山壁遮挡，所以孤岛上大多郁郁葱葱长满了树木和蒿草。骑在马上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个个天然的巨大花坛。
　　河谷中天黑得很快，尚风和旌韦找到一处地势较高又比较隐蔽的地方停下来。吃过东西，尚风倚在身后的树上一边看着坡下的战马吃草一边问旌韦：
　　“以前知道食腐族吗？”此时旌韦正躺在被白天太阳晒得发烫的地上。听见尚风的问话就平静地说：
　　“知道。但是没想到那么丑。”
　　“人狼呢？”
　　“知道，不过没见过。”旌韦在松软的土地上伸展下四肢，然后警觉地坐起来。
　　“你刚开始学习不久，小时候不能看书，怎么知道这些？这些东西在一二百年里几乎没人提到了。所有人都忌讳这些名字”
　　“神官大人提过一些。还说，在咱们玉夏，知道又出现这东西的就国王身边的几个人。”
　　“那你知道国王陛下如何让我们保守秘密的吗？”
　　“知到，可是……”
　　“这你也知道！那么就说说看。”
　　“擅自向平民或者士兵泄露此事……杀头。”旌韦说到这里看见尚风冷笑着朝他点点头就急忙说：
　　“可是将军！神官大人他……”
　　“别叫我将军，不是和你讲过吗。”尚风假装生气打断他的话。旌韦更急了，结结巴巴的争辩道：
　　“不叫，叫您老大行了吧！您听我解释，神官大人知道我跟着您出来，迟早要遇到这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是怕我没你们经验多，到时候慌了手脚……他说您和两位副将军都不是和普通的敌人战斗，是关系咱们王国和所有□□存的大事！老大，您就别和国王讲这事儿了！您看……您看国王陛下和您，都挺忙的……这点小事……”
　　旌韦害怕了，后悔自己不小心承认知道这些，为了不给明墿大人带来麻烦，竭力劝说着。在禁卫军军营的传闻里，尚风是最痛恨谎言和对国王不忠的人。私自泄密，旌韦觉得这应该也是对国王的不忠了。尚风看他急得满脸通红就打断他说道：
　　“行了行了！那你还知道什么啊？”旌韦一下愣了。然后连忙摇头。
　　“不知道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尚风听后点点头。
　　“嗯，那就好！你从小跟着神官大人，他当然信任你。不过保守这个秘密目前来讲真的非常重要。”尚风这时很认真的说。
　　“放心将军！我知道怎么做。刚才不是觉得和您在一起嘛，就没留神。”旌韦看尚风不会追究此事，又开心起来。
　　“你刚才叫我什么？”尚风移动身体舒服地躺在地上问。
　　“……”旌韦没敢回答。
　　“老大！是吧。这个称呼不错！以后就叫这个了。”说完就开始睡觉。

　　第二天，尚风和旌韦骑在马上，沿着河谷慢慢地走着。上午的阳光明亮刺眼，照在河谷一侧的土壁上，折射出焦灼的黄褐色。绕过一处转弯，眼前的通道变得开始狭窄幽深，两侧的谷壁高高耸立，仿佛随时都会向中间挤压过来。旌韦警觉地观察着参差不齐的河谷顶部。小声对尚风说：“上面有人。”
　　“身后的路应该也被封锁了。”尚风平静的回答。继续向前走，河谷出现一块空旷的圆形空地。这是洪水在此旋转迂回冲刷而成。此刻空地四周高处和峡谷的上方，逐渐出现了土族人拿着长矛和弓箭的身影。尚风和旌韦来到空地中间，拉住缰绳站在那里。这时，在他们对面的一处陡峭的高台上，出现一个身材不高但是肌肉精壮的土族男人。腰间和脚上都穿着兽皮的衣服和鞋子，胳膊和腿部漏在外面，皮肤像两侧谷壁的泥土一样反射出褐红色。
　　“说吧！玉夏人，是下战书，还是替你们的国王来求和。不过，我只听一遍。”男人大声说完，奸邪的看着他俩微笑。用得不是土族语言，这让尚风心里轻松了很多。
　　“听着，族长大人，没有什么战书，也没有什么求和！边境那点摩擦在我们伟大的国王眼里实在是不值一提。我们没时间和你斗嘴，或者陪你小儿般东躲西藏地打架。我们这次是奉国王的命令，特意来协助族长大人铲除邪恶。帮助土族，把你们从灭亡的边缘解救回来！”
　　“帮助？”旌韦听到这个词，一下又记起十几天前在冰寒地带的岩洞里那次谈话。就忍不住在马上看着尚风，怀疑的小声念叨。
　　“这次……真的是帮助。”尚风玩笑般地小声回答，然后看着那个土族人的表情。站在对面高处的人分明被这意外的答案搞的反应不及。迟疑了一下恶狠狠地说：
　　“我听说你们两个有些本事，想不到撒谎也不错。我说过只听一次。既然你敢信口开河，那我就看你俩这次怎么取胜！”说完举起手，周围的土族人立刻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弓箭上弦也一起对着他们。尚风看了看笑笑说：
　　“我要是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我也只和你说这一次：玉夏如果坐视不理，你们的部族很快就会面临灭顶之灾。你要真想为你死去的臣民报仇，先知道真相后再对我们下手也不迟。”男人迟疑着望着他，仰头想了想就挥挥手从高台上消失了。所有人慢慢的垂下了武器。旌韦长长地舒了口气看着尚风，尚风扭头朝他微微一笑，诙谐地说道：
　　“这就是信心。”
　　“信心……”旌韦小声重复着，被围上来的土族士兵拉下了马。二人被推推搡搡地围着向高处走去。他还挤到尚风身边说：“老大，这次我真体会到了！信心……体会到了。”被身后的土族人敲了一下脑袋才不再出声。
　　来到高台上，才发现高台后面的几棵树下隐藏着一个窑洞。一个年长的土族老人挡住乱哄哄的人群，把他俩推进洞口。慢慢适应了里面的昏暗，感觉窑洞还算宽敞。男人坐在最里面铺着毛皮的地上吃着东西。身边斜靠着两个女人，几乎没穿什么衣服。窑洞有点矮，勉强才能站直身体。尚风索性在一旁的皮子上坐了下来，M也靠着墙壁蹲到离他不远的地上。
　　“你是尚风？”男人没有抬头，用刀切着面前木板上的肉。尚风很意外。不过还是平静地说：
　　“是的，族长大人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男人抬头看看他没有回答却说：
　　“和我说说你所谓的真相吧。看我是不是能相信你。”
　　尚风看着他。半天没出声。权衡一下局势，也不想在这里过多耽误时间，就决定将一些事情告诉这个组长。对方见没有动静又抬头瞅了他一眼说：
　　“怎么，没有提前把谎话编好？”说完拿起杯子喝了口酒，把切下来的一块肉放进嘴里嚼起来。尚风瞅了下他的女人，看出她们显然不懂得自己的语言就直接说道：
　　“食腐族知道吧。”
　　“食……”男人一下僵在那里，抬头直直地看着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嘴里的肉要掉出来时才急忙咬住。慢慢的重新咀嚼几下，脸上露出了狞笑。
　　“小子，别给我来这套！你再和我胡说八道信不信我立刻就宰了你？”
　　“前天早上，我俩在河谷外面和它打了一架，就是你的士兵伏击我们的地方。那可比带着部队和你交战有意思。”尚风盯着男人的眼睛微笑着说。
　　“……这不可能！”男人再次停止了咀嚼。
　　“是的大人，我和老大没抓住它。我们早上发现它的时候，那家伙正在吃你的士兵。就把尸体的脑袋对着自己……就这样……”旌韦拿起身边的一个陶罐比划着。“就这样，然后舌头一下钻进死人的头颅，咕咚咕咚地喝脑浆……”
　　“闭嘴！”男人摸着自己的脖子朝M喊道。努力了半天没咽下去，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尚风看看旌韦，发现他正冲着自己坏坏地挤了下眼睛。
　　“你这混蛋！老子从早上等着杀你们就没吃饭，把你们抓住了你对我说这个！”
　　“您不是不相信我们嘛，您接着吃大人”
　　“你闭嘴！”
　　“是，大人。”旌韦扭过脸去不吭声了。
　　男人转过头朝尚风说道：
　　“你们……真的能确定是那种东西？这怎么可能……”
　　“你可以现在派人去把尸体运回来。难道之前死去的女人和孩子你没看过吗？我可是都看了，一样的方式”尚风对他说着，看着他前边还有很大一块肉没有切完。这时候那个推他俩进来的老人说话了。
　　“族长大人，我和您讲过那种伤口。也觉得特别奇怪。不过从来没有往食腐族身上想过，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看这两位信使不是在说假话。”
　　“狗屁信使！“
　　男人愤愤地咒骂一句便沉默了。这是尚风早就预料到的，没有人在知道食腐族出现的时候还能乐观的面对明天。男人作为土族一个部落的族长，清楚的明白这种生物意味着什么，以及在它身后隐藏着巨大的黑暗能量。在这些东西面前，部落与属国之间的争斗变得没有一点意义。尚风见他情绪低落开始沉思，就伸手把他面前的木板拽了过来，把肉切好，还扔给旌韦一大块。两人就吃起来。老人这时上前给他们倒上酒说：
　　“为什么它会单单出现在这里，难道就是针对我们来的吗？”老人的话让族长缓过神来，看着尚风奸笑道：
　　“不会是这东西去攻击你们玉夏吧，你们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我们！”
　　“嗤……”尚风不屑的发出一声冷笑，看都不看他一眼说：
　　“你觉得连我们玉夏国都没有办法的时候，你们土族还能有人在这里安静的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吗？你可以问下你在我们边境附近的族人，让他们告诉你我们国家的安定祥和。这东西怎么敢在我们的领地上出现。”旌韦听了尚风的话，就抬起眼皮看看他，据明墿神官私下对他讲，玉夏国很早前就出现这种迹象了。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说。尚风接着说道：
　　“族长大人应该明白，这几年如果不是玉夏国在你们左右，皇城的军队对你们早就下手了。只是碍于强大的玉夏才投鼠忌器，不敢太放肆。大人竟然这样诋毁我们国王的一片诚意！再有，无论是玉夏还是土族，在哪里出现您觉得后果还有什么不同吗？”
　　男人觉得尚风的话有道理，也感到自己匆忙间的猜测实在没有意义。三年前玉夏占领土族后，附近的其他属国确实不敢像原来一样随意的侵犯土族领地。几次皇城小股部队的骚扰，也被玉夏边境守军过来驱逐。只因为前些天妇女和孩子被杀，认为既然玉夏不再提供保护而是随意屠杀平民，那就是多强大也要奋起反抗了。否则也不会轻易反目。不过男人还是狡诈地讲：
　　“这么说，你们的国王完全是为我们着想？”
　　“倒也不是完全为土族着想。”尚风见他仍有疑虑就说：
　　“我们的国王一直在保护着土族不受伤害，知道此事就立刻派我俩前来，一方面帮助你们共同除掉怪物。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免得以后玉夏受到牵连。你想，如果土族部落彻底被怪物占领了，那玉夏还能安静吗？”尚风说完喝口酒，注意着对方的反应。
　　“食腐族……这种东西出现了，你不觉得干掉一两个没什么意义吗？”男人沉重地说，显得有些沮丧。
　　“族长大人，我们必须找到这个怪物，多了解它们的各方面情况，为我们进一步打算争取时间。如果这样让它轻易逃脱，那可能过不了多久，你们土族的领地上，看到的不是牛羊牲畜，而是遍地的食腐族。”
　　“看来只能如此了……”男人被说服了。尚风心里轻松了许多，边境的纷争应该完全平息了。这时男人又迟疑的说道：“难道我们真的被神灵抛弃了？我还是难以相信。小子，我和你一起去，如果最后我知道你是在骗我，嘿嘿！老账新账一起算。”
　　“好的族长大人，咱们一言为定。”尚风得意地裂开嘴角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