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31、月灵族传说

　　响水国女王第二天召集几个亲信大臣商讨枢鹤带来的情况，还有皇城更加肆意的动向，反应不一。几百年的安静祥和让这里很多人很难一下精神抖擞起来。除了禁卫军将军和财政大臣及几个武官之外，大多数持观望态度。还有大臣建议女王不要轻易和玉夏搅在一起，以免殃及自身。女王也明白，如果把人狼和食腐族的事都告诉给他们，那意见一定会空前统一。不过她没有那么做。首先是对枢鹤的承诺，并且她也知道保守这个秘密的重要性；其次也不想现在就搞的人心惶惶，那样反而对今后的准备工作带来不必要的影响。临近中午时分，侍卫进来报告说神官请她参加一个神职仪式并共进午餐。女王想想自己也好久没有去神堂参拜了，就带上财政大臣出了王宫。
　　去往神堂的路上，女王在马车里问起财政大臣和枢鹤相识的经过。女人欲言又止。似乎还有很多的羞愧和怨恨。女王见了笑笑说：
　　“我看此人虽然性格不羁，但品质卓越，言语乖张却是忠义之士。又是玉夏禁卫将军，国王的侍卫官，真正是年轻有为啊！”说完微笑着看着女人。
　　“是副将军！”女人被瞅的有些害羞，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女王的话。女王见她这个样子就仰头笑起来，然后慢慢地又说道：
　　“孩子，你还小啊！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知道年轻的珍贵了。”女人没有出声，静静地抬起头，看着车窗外的街道从视野中陆续滑过，仿佛是欣赏风景，又好像陷入沉思。

　　国王到来让神堂的仪式更加庄严，十几个学员毕业成为三级神官，国王的见证让他们倍觉荣耀。仪式结束后女王参拜了主神的雕像，然后和神官一起来到后面小巧的餐厅。神堂的饮食没有皇宫奢华，不过也精致丰富。吃饭间神官聊起全国各地的神职情况，还有人员的调配与晋升。这时女王突然想起昨天枢鹤最后托付的事来，就问道：
　　“我国的二级神官向来就只有十几个，我几乎也都认识，怎么从来就没听说过阙这个名字，大人最好尽快排查一下各地的人员，特别是年龄比较大的，看来这个人会对枢鹤有所帮助。”
　　“国王陛下，这正是我请您来做客的主要原因。”
　　“难道你找到这个人了？他现在在哪里？”
　　“不但找到了这个人，还知道他掌握了传说中那个人的一点行踪。”神官神秘的笑了。女王和财政大臣都兴奋的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神官却老态龙钟的擦了下花白的胡须，慢慢地喝口酒不在说话。女王就佯装恼怒的侧着脸说：
　　“尊敬的神官大人，您是不是想要我给你行礼才不这么吊人胃口啊！”
　　“在下不敢！”神官像淘气的孩子一般笑了，接着说道：“只是要帮助枢鹤将军继续完成他的任务，就会牵扯到我们响水国的国运，此事非在下所能决断，所以才恭请陛下前来商讨。”神官的话让另外两人有些意外。女大臣有些着急就说：
　　“神官大人，您就别绕圈子了，先把那个阙找来，剩下的以后再说！”女王也点头表示认可。
　　“在下的名字，是三十多年前晋升二级神官时，先王给起的。当时陛下您还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肯定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事情。不过那时同家人等私下书信往来，一直都写的乳名。阙，就是本人！”神官的话让国王和女人惊讶不已，庆幸的同时又倍感意外。神官接着说：
　　“昨天在王宫，枢鹤将军提到明墿神官让他最好找到我，本来那时想和他说明，可是考虑到他需要的线索可能会牵扯到我们王国的秘密，就没有立刻挑明，所以今天提前请陛下过来商量此事。”
　　“大人说和我们国运有关的秘密……难道是……响水森林？”女王一下明白了神官的意思。
　　“是的陛下。传说中三百年前的那个人，就去了那里。”

　　枢鹤起床有些晚，昨天夜里和将军谈了很多外面的战事，两人都很开心，虽然z是副将军，不过也算职位大致相当，职责相同，只是z更多了些长年征战的经验，这让将军佩服不已。聊得很是投缘。酒喝到深夜将军问他什么时候偷了财政大臣的马，枢鹤笑而不答。将军看着他取笑说：
　　“我们美丽的财政大臣可是女王最信任的心腹，她母亲是女王陛下的亲姐姐；父亲去世前是先王的戍边将军。从小研习剑术，你可要多加小心。”枢鹤听后笑了笑问道：
　　“在下看财政大臣年龄不大，为何一身夫人装束？”
　　“她的丈夫是我们响水国的财政大臣，两年前染病去世。而她那时是女王陛下的贴身侍卫。女王很担心她寡居在家寂寞，就让她接管了死去丈夫的官职和工作。于是她就成了宫廷大臣中最忙碌的人。不过从小父母双亡，青春年少又失去了丈夫，虽然有女王的宠爱，终究还是孤苦一人。将军阁下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说完仍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枢鹤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看房间的几个花瓶，喝了口酒说：
　　“我可没那么多好奇，是将军大人非要说给在下听而已。”将军听他这么说就笑着摇摇头。然后想起明天上午国王还要召集大臣会议，就道别离开了。

　　刚到下午，队长就带着马匹和武器来到枢鹤住的地方，进门后一本正经的向他行礼。
　　“将军大人，您的物品在下全部带回来了。”说着把剑和背囊还有钱袋双手递过来。枢鹤只拿过武器在手中欣赏着，让他把其余的东西放好。
　　“辛苦了！队长大人。”
　　“将军言重了，在下不敢！”听见枢鹤又称呼他大人军官很紧张。枢鹤看看他就笑了。
　　“好了，干嘛不坐下来，我终归在你手下当过兵，我们就不用这么拘泥礼节了。”
　　“谢谢大人！”军官这才把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然后对着枢鹤说：“在下还带来一个东西……不，是一个人……”看见z疑惑的样子，就向门外招招手。枢鹤看见招兵时那个孩子怯怯地走了进来。
　　“您好！尊敬的大人。”男孩小声地说。枢鹤顿时乐了。
　　“我把他带来了，我觉得这小子还行，起码那天他敢动手打我！”队长笑着说。枢鹤高兴地问那男孩：
　　“真想做个士兵吗？”
　　“想！做梦都想，大人。”男孩急忙回答。军官接过话来说道：
　　“我明天请求我们的将军大人把他分到我的队伍，就像您说的，用不了几年我就让他成为一名出色的战士，大人。”枢鹤满意地点点头，拿过一些钱递给男孩，男孩不敢接，不过在枢鹤的坚持下收下了。这时一名侍卫过来请他去王宫，女王要立刻召见他。就同队长和孩子道别，在侍卫的带领下向王宫走去。

　　来到王宫，侍卫没有带他去大臣们议事的大厅，而是直接来到女王的书房。走进房间，看见只有女王和神官两人坐在里面喝茶。
　　“下午好！尊敬的女王陛下；神官大人。”
　　“过来坐吧将军，不必拘礼。”女王对枢鹤说。
　　“谢谢陛下。”枢鹤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接过侍从献上的茶。当侍从离开房间后，女王说道：
　　“你要我帮忙找的神官已经找到了。”
　　“是吗？太好了！我能见见他吗？”枢鹤本来要低头喝茶，听见女王的话后立刻抬起头兴奋地问道。
　　“当然可以，他就在您的身边。”女王微笑着看了下神官。枢鹤有些意外。看着女王，又看了看神官。本来他还想找机会问一下老人，却分明记得这两天女王和众大臣叫他另外一个名字而不是‘阙’。神官这时站起身，微笑着说道：
　　“抱歉，将军阁下，请原谅我昨天没有及时说明，我就是您要找的那位二级神官，阙。不过多年前我就和你们的明墿神官一样，晋升为这个王国唯一的一级神官了。”看着枢鹤惊讶的表情，神官就把自己名字的事又对他简单的重复了一遍。枢鹤喜出望外，高兴的说道：
　　“太好了大人！听您的口气确实知道传说中那个人的线索，只是您说和贵国的秘密有联系，在下不是很明白……”
　　神官和女王相视一笑。
　　“所以才特意禀明陛下，不敢擅自告知将军。陛下和我都认为将军是勇敢正义之士，因此陛下恩准竭力帮助将军完成使命。”
　　“多谢陛下和神官大人!在下会小心谨慎行事，不负陛下和神官大人的信任。”
　　“如今大敌当前，邪恶势力暗中集结，无论是为我们王国着想，还是念及天下众生百姓，同仇敌忾理所当然。我想，即使保佑我们的神灵也会希望正义的力量联合起来一起铲除邪恶的。”女王对枢鹤说完，也似乎是最后下定了决心。又转头向神官说：
　　“好了，神官大人，尽可能把您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给将军吧，如果能对成功消灭皇城的计划有所帮助，那也是王国的荣耀。”神官点点头，然后问枢鹤:
　　“将军是否知道我们响水国国名的来历？”
　　“在下不知。愿闻其详。”枢鹤诚恳的回答。
　　“好吧，那就从我们王国的名字开始说起吧。”神官重新走到椅子边坐下来，开始慢慢的讲给他听。

　　在遥远的蛮荒时代，这片神奇的大陆就生活着一个神秘的群体，先民遗留下来有限的记载中称之为月灵族。他们是自然地宠儿。依水而生，随风而动，既非人类，也不是妖孽。拥有纯净的魔力，似乎是诸神之后裔，然而却无证可考。没人知道月灵从什么时间开始就来到这里了。他们以延绵高耸的雪山为屏；以广阔无边的大海为障，隔绝了尘世的喧嚣和纷乱。优雅而从容的享受着这片土地的安宁与富足。
　　在黑暗的邪恶势力开始侵占并掌握外面世界后，人类在凶残的异类奴役下苟延残喘，几个世纪间陆续有逃亡海上的幸运者踏上这片土地。才脱离了悲惨的命运，在这里繁衍生息。直至三百年前那次世纪之战胜利的前夕，人们还能得到月灵族的庇护和帮助。并慢慢在这块大陆的平原一隅聚集了村镇，建起了城郭。形成了王国的雏形。月灵族也时常会来到人们中间，医治伤病，传授桑织。但是中央绝大多数土地被漫无边际的森林覆盖，那是月灵族真正的家园。不允许人类打扰。其实最优秀的猎人，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深入其中。据说森林内部河流纵横，山峦叠嶂；四季分明却植物长青。草木葱荣香气弥漫。最为罕见的是，越接近森林腹地，越会时常在早晚间听到隐隐的音乐伴随着泉水的声音传来。飘渺而神秘。没有人真正到达过森林的中央，所以也没有人知道这声音的缘由。
　　三百年前的某一天，人们逐渐从外来极其稀少的商人和海盗那里得知，同异类和邪恶百年多的战争胜利了，人类在主神的庇佑下，最终结束了长达数百年的痛苦和磨难。这个消息慢慢被完全证实，于是躲避在月灵族领地上的民众开始了几天几夜的狂欢。从偏远的山村到都城的大街小巷，整个王国通宵达旦，欢歌起舞举杯欢庆。人们追忆祖先的苦难，还有已经成为遥远传说的故土。与此同时更加强烈地感激月灵族的接纳和保护。然而就在这以后，无论是国王还是百姓，再没有一个人看见过月灵族的身影。这些俊美整洁，优雅高贵的生命，似乎一夜间变得无影无踪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先民也虔诚的遵照他们的意愿，从不涉足森林腹地半步。自古至今都认为那是对神灵的冒犯和亵渎。带有音乐的水声--响水，就成了这个幸运国度的名字。

　　阙的声音苍老而舒缓，枢鹤似乎在他的讲述中回到了月灵族与人类睦邻相处的时代。在神官低头喝茶中断话语期间，枢鹤插言问道：
　　“因为什么他们选择了离开，又去了哪里呢？”
　　“去了哪里就无从可知了。不过为什么离开，我觉得不难理解。”神官放下手中的茶杯说：
　　“三百年前世纪之战结束后，主神的示谕很明确，为了世间和平有序，将残存的邪恶和黑暗势力禁锢于异界的同时，也完全隔断魔法和灵异世界与人类的联系。特别是具有进攻和伤害性的魔法。因为这些力量是人类无法通过自身的能力去左右的。这样才能完全由人类自己掌控和主宰这个世界。我想月灵族虽然游离于人神两界之外而独善其身，也是赞同和支持主神的意愿，把这块丰饶的土地留给了我们，彻底远离而去了。”
　　“神官大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先前提到我的任务和贵国的秘密有联系，是指传说中翻越雪山那个人认识月灵族？”枢鹤疑惑的问道。
　　“不不不，按着我掌握的情况看，那个人到达这里的时候，也正是月灵族消失的那段时间，毕竟年代久远，所以我们不好判断他是否见到了月灵族的人。从他离开皇城一路上的记载分析，似乎月灵族就是他的目标，换句话说，他即使不认识月灵族，也应该知道这个族裔的存在和在我们这里的位置。不过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那个人就去了森林的腹地，这片大陆的中央。也就是月灵族曾经生活过的家园。”老人看着枢鹤坚定地说。
　　“在下明白了，如果继续寻找这个人，我就的去月灵族的遗址。而那却是这个大陆和王国最崇拜和敬畏的中心！”枢鹤沉思着说。
　　“是的孩子，从我们王国最初的形成到今天的繁荣与昌盛。特别是三百年以前最黑暗的数个世纪里，月灵，就等同于我们的主神，甚至在人民心目中比主神都更加崇高。对不起神官大人，请理解我这么讲，我没有冒犯主神的意思，只想说，在祖先最凄惨最脆弱的时候，月灵接纳了他们并施以援手。直至今日，我们仍旧能感到来自我们心中圣地的关爱和保护。才使得响水国在当下纷乱的环境里免于受到邪恶侵扰。”女王真诚地对枢鹤和神官说道。
　　“我完全赞同女王陛下的说法。月灵曾经真实的来到我们中间，而且教化先民领悟主神的旨意。他们似乎不在神谕的规范之内，却和主神的思想殊途同归。这也是我们敬畏月灵的原因之一。”神官听了女王的话赞同地补充说。
　　“大人如此肯定传说中那个人去了月灵族那里，看来是听说过此人的行踪了！您提到一路上这个人的记载又是怎么回事？”
　　“从某种意义上讲，应该说是看到了他的行踪。”神官自豪的说完，看了看女王。枢鹤迷惑的看着神官，觉得他的话让人难以理解。这时女王拿起面前书案上的一本书，微笑着说：
　　“这里面有那个人从离开皇城一直到响水王国的旅行记录。从书的后半部分我们似乎能够判断出他的下一个目的地了。拿去吧，希望你能找到你所需要的。”女王说完将书递了过来。
　　“非常感谢！陛下。这是那个人亲笔写的吗？”枢鹤小心的接到手中问道。
　　“不不，将军阁下。这是我年轻时抄录的。”神官立刻纠正道。然后接着说：“多年以前，我就出生在这个美丽王国的一个小小城郭，十几岁开始到都城一级神官手下学习，后被神官和女王的父亲，也就是我们伟大的先王推荐，漂洋过海去了皇城，跟随当时的大神官涵，学习神学和医药。并有幸认识了你们玉夏国现在的一级神官明墿。由于我们年龄相当爱好相同，所以很快成为最要好的同学。几年后毕业成为三级神官各自返回了故乡。刚回来时除了在各处神堂实习任职以外，大部分时间就是帮助一级神官整理神学文献和王国的历史资料。有一天我在神堂书库的地下室里翻到了这本书的原稿，因为时间久远已经霉变残缺。阅读之后本来不想整理保留，因为我总感觉里面流露出太多的晦涩与不安。同我们神职人员应有的坦荡和光明磊落格格不入。但是字里行间仍然体现出对主神的忠诚，加上出于尊重历史的考量，最后决定抄录封存。我知道将军此行的任务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本书。除去损坏的极少内容之外，我能保证和原稿一字不差。”
　　“真是太好了！我争取尽快读完，掌握线索后就立刻交还给您，神官大人。”枢鹤兴奋的说。
　　“不用了，这本书曾经险些被我扔掉。我想它能够保存到现在的最好理由，并不是我的勤奋和严谨。而是它等到了需要它的那个人。您说呢陛下？”神官沉思着问女王。
　　“你说的完全正确神官大人。三百年前的数个世纪中，月灵族拯救并保护着我们王国的先祖。现在他们早已远离我们而去，邪恶的魔爪却再次伸向了这个世界。我们只有和玉夏国一起站起来捍卫我们共同的利益与尊严！那么这本书，难道不像是我们同月灵族重新取得联系的一封信函吗……”女王也若有所思的说到。
　　“我完全理解陛下和神官大人的良苦用心，并再次深表谢意！在下先行告退，了解书中的情况后立刻制定下一步计划，然后再来请陛下和神官大人商讨。”枢鹤起身告辞准备离开。这时女王却对他说道：
　　“本来准备晚上请将军在皇宫一起用餐，不过现在我突然想起将军应该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就不挽留你了。”
　　“……”枢鹤迟疑的看着女王。一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将军难道不觉得，还需要对我们的财政大臣作出一个更加礼仪周全的道歉吗？”女王微笑着看着他。枢鹤听后仰头想了想笑了，就回答道：
　　“遵命！陛下。感谢您善意的提醒，在下一定去尊贵的财政大臣府上登门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