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139、恶毒咒语的源头

　　“这个问题我想留给你，你不妨先诊断一下，看看和我感觉到的不适是否一样。”说到此处，目光里的笑意暗含狡诈。
　　“也好，在下一定用心查看。”尘兮说完，便小心地在王后面前坐下来。王后倒也配合，按着尘兮的要求做着各种动作，不过尘兮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并不是因为诊断不出疾病，而是在这位万人敬仰的王后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这种东西被隐藏的极深，如果不是自己这么全神贯注的检查，几乎完全不能发现。这里不但有国王一样的晦暗和阴郁，竟然还有非常强烈的暴戾和黑暗气息！
　　尘兮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种被刻意掩盖的东西完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常人身上，它是如此强大，仿佛像即将决堤的洪水暗流涌动；又似被圈在笼子里的野兽一般疯狂吼叫，而脆弱不堪的笼子可能随时都会被冲撞撕扯得粉碎……最令他感到恐怖的是，当自己接触到女人伸过来的手的一刹那，全身仿佛一下跌入冰窖中，寒凉彻骨的同时伴随着由心底升腾的慌乱和眩晕猛然袭来……
　　她在对自己施展毒咒！尘兮一惊，主神的庇佑咒语下意识的出现在脑海中，手也迅速离开了对方的皮肤。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王后貌似关心的话音传来，尘兮知道她是在观察自己。怎么办，自己必须马上做出决断。无论是选择逃避或者用主神庇佑咒语抵抗对方毒咒的侵入，都会暴露自己的神官身份。因为没有受过严格神职训练，不能用超强的精神力使用庇佑咒语的普通人，根本不会觉察到这种接触有任何异样。也就是说完全不会知道自己正在被人施展咒语。
　　“没什么，王后殿下。只是感到您的指尖有些烦热，可能是我的手太凉了吧！”说完，假意搓了下双手，再次平静地将对方的手托住仔细查看起来。尘兮决定放弃用烂熟于心的庇佑咒语保护自己，他深信以自己的神学修养和掌控咒语的能力，完全可以抵御对方的攻击，但是这无异于将得来不易的良好局面彻底放弃。还有，目前可以确定这个王后是个不折不扣的死敌，一旦被她识破身份，即使不受到毒咒攻击，可能逃走的希望也十分渺茫。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稳住对方，让她得逞后自己再想办法。于是平心静气任由恶毒的气息贯穿全身，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和表情不被对方察觉。
　　转眼间，寒气消失，慌乱和眩晕无影无踪。尘兮知道，对方的攻击结束了。就装作很认真地说道：
　　“王后殿下，您虽有小恙但并无大碍。可能是近些天下雪湿气太重，偶感风寒而已。小心休息，在下回去后为您配制些药剂服用，很快就会好的。”说完，放下女人的手臂站了起来。
　　“既然没有什么大毛病，我看配置药剂就免了吧。”王后一边说话，一边得意地看着尘兮微微而笑。按着她的想法，这个多事的年轻医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遵命，王后陛下。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在下就告退了。”
　　“下去吧年轻人，外面的下人会给你赏钱的。”说完还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尘兮连忙行礼退出了寝殿。

　　在侍卫带领下走出王宫，尘兮见内城大臣把管家留下来在等着自己。于是登上马车回到了内政大臣的家。进入大门时，就感到一阵头晕，心中再次莫名出现一阵惊恐。他意识到，这是毒咒开始起作用了。
　　快步来到客厅，内政大臣和夫人早已等在那里，见他一进房门便请他坐下来。又立刻吩咐下人摆放午餐。夫人心细，似乎察觉到尘兮的脸色异样，精神也不太好。一边为他斟满酒杯一边问道：
　　“先生是不是不舒服，昨晚为了小女制作药品，上午又去皇宫这个时候才回来，真是辛苦了。”
　　“谢谢夫人关心。可能是雪天寒冷，加上一夜未曾睡觉。只是有些疲倦而已，并无大碍。”
　　尘兮简单地回答，他不能让内政大臣一家知道一些事，那会彻底打乱最初的计划并惊动王后，事态可能会失去控制。刚刚喝下第一杯酒，内政大臣便说道：
　　“我上午回来后去看望女儿，病情比预期的还要好。这都得感谢先生辛劳。她也对我和夫人说了对你谈过的事情。难得先生对我家如此忠诚。我和夫人绝不会亏待你的！”说完，又举起酒杯敬酒。
　　“大人和夫人不必客气。在下为大人府上做事，自然应该为大人着想，王宫虽然高高在上，但终究不是在下的用武之地，这一点在下很清楚。唯有尽心竭力替大人效命，才不辜负大人及夫人的厚爱。”尘兮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内政大臣夫妇听他说的在理务实，又很少这般豪爽地喝光了杯里的酒，都感到非常高兴，庆幸又多了一个既可以一心为自己出力办事又医术超群的心腹。他们哪里想到，这是尘兮用酒来舒缓身体中越来越强烈的不适。这种不适如果不是神学造诣极深的人是根本不会出现的，就像他们的女儿。在一次宫廷宴会中被知晓私情的王后握手亲昵中施展了咒语。此时无端的冷意已经由双足上升到腰际；头晕中出现了模糊的幻觉；那心底不断涌现的慌乱开始变成一丝疼痛。这一切都提醒着尘兮，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了。
　　“很好尘兮！看来不用我再多言了。既然已经是自己人，我们就不用兜圈子了，这次王后见你，不会只是看病这么简单吧？”内政大臣这时忍不住问道。
　　“是的大人。正如您所料，见面后她便直询问小姐的病情。好在你我提前商量过，勉强说过去了。不过在下想告诉大人及夫人，令千金同国王的事，王后是知道的。”尘兮不想在内政大臣家过多耽误时间，也觉得对他们讲出此事对自己会更有好处，就直接说道。
　　“什么？这怎么可能！”内政大臣不敢相信。夫人听后一下僵在那里，半天才忧伤地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如何是好？我可怜的女儿啊！”说着竟有些哽咽。尘兮又喝了一大口酒认真说道：
　　“请相信在下的判断。此事事关大人安慰和小姐生死，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在下绝不敢妄下断言。王后根本就没什么病，她见我的目的，就是让我尽快离开你家，不要继续为小姐治疗。”
　　“怎么会这样？以前我和国王陛下都觉得王后最多也只是怀疑而已……现在看来，我们以前都太过轻视这个皇后了。”内政大臣忧心忡忡地说。尘兮想想说道：
　　“可能只是大人您过于轻视了，之于国王陛下……”
　　“你只管说，我们之间无需顾虑太多。”内政大臣急切地说道。
　　“国王陛下向来唯我独尊习惯了，他即是想在皇后面前隐瞒此事，也不似大人您和小姐一般认真对待。这倒不是说他不喜欢小姐，而是他身为国王不会对什么事都谨小慎微。所以可能在有些时候，难免大意。”尘兮说完，看着内政大臣的反应，不知道他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见对方沉思一会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国王陛下平日里专横粗暴，请原谅我用这个词。”内政大臣还不忘假意解释，然后继续讲到：“无论什么事都觉得不会有人违背他的意愿。因此极有可能平日疏忽走漏了风声。”说完皱着眉头思考对策。这时夫人突然对尘兮说道：
　　“先生你可不能走，要不女儿的病就彻底没有希望了！”尘兮见她焦急的申请就说道：
　　“放心吧夫人。小姐的病不会耽误治疗的。在回来的路上我就想好了。你们只管对王后和国王说我离开了。我去山里制药的房子住，一方面为掩人耳目，一方面也可以尽快为小姐多配置药材。每天深夜后，我可以伪装成下人或者卫兵回到府上查看病情。相信短时间内不会有问题的。”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不过这只有委屈你了。”内政大臣听了表示赞同。商量好具体办法之后，尘兮又大口喝酒，而后装作很繁忙的样子起身告辞。说想尽快回去做药材。晚上就不用熬夜耽误过多的睡眠时间。内政大人夫妇也见他面容憔悴，神色低迷。联想到昨夜为了制药不曾合眼，就立刻吩咐下人备车，却被尘兮回绝。仍旧独自一人骑马离开了。

　　还没有走出城门，尘兮几乎被猛烈的眩晕击落马下。勉强打起精神策马向前，身体冰凉的像没有穿衣服。心里的恐慌此时已经变成一阵阵剧痛，不断敲击他的胸腔。坚持！坚持！保持清醒！尘兮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让已经脆弱不堪的神经勉强不要睡去……是什么出现在眼前？王后没有血色的脸……邪恶的笑容。努力驱赶头脑中的幻觉，一个模糊的身影却再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是清晨在小姐房间外面椅子上小睡中梦到的那个人！没错，正是他。依旧含笑注视着自己，没有说话，但自己却分明听到了什么……魔法药粉，他仍旧在和自己谈论魔法药品，仍旧像梦境中一样让自己吃掉那些药品……
　　尘兮一下清醒了许多，挣扎着从衣服里面摸到那包小小药剂，一手抓着缰绳，一手颤抖着费力将药粉倒入口中，仰头用力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