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140、璀璨的王冠

　　王宫门前国王的仪仗整齐地排列开来。上午明亮的阳光使队伍显得更加华丽而庄严。都城百姓早已习惯王宫的死气沉沉，看到这些立刻惊奇地驻足观望，孩子们奔走相告，很快，宫门前巨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都在翘首观望猜测这种不同寻常的景象。
　　大臣武官蜂拥而出，国王的身影出现在宫门中。百姓们看的真切，一时间纷纷跪下身去行礼。看到他的椅子被放到地面后才逐渐起身，静静地注视着。太青和旌韦这时看到宪和两名警卫带着一队侍卫和王子其他卫队一起从王宫中出来，并分布在左右，两人便悠然自得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一切。
　　老神官在几个士兵的带领下出现在王宫一侧的路口，这同样让外面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所到之处百姓都躬身致意。他们对这位早已被国师拘禁的神官出现在眼前感到高兴又有些好奇。
　　老神官走过大臣们中间，来到国王面前，当他看到国王的脸时立刻出现了绝望的表情。
　　“神官大人，多日不见，看到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吗？”国王看着衣衫不整的神官，木然说到。
　　“尊敬的国王陛下，本来我想在见到您后真诚地问安。不过现在想说，您看起来可真让我担心。”
　　“闭嘴！再这样胡说八道我就让人堵住你的嘴。”王子听了立刻朝神官喝道。国王的声音又起：
　　“您无需担心神官大人，我现在好得很，比任何时候感觉都要好！而且今后再也不会听到你整天挑我的毛病了！ ”说完还自信地笑笑。接着说道：“是不是很奇怪来到这里？”
　　“我早已做好准备，随时回到主神身边。所以根本不会感到奇怪。只是……”说到这里老神官看了看国王身边的莎菓公主，又发现站在附近那两个和学生去神堂看望自己的那两个人，觉得有些疑惑。
　　“你不会死得那么快的老东西，我和你一起长大，我一直就知道你的命要比我长久。”国王微笑了一下调侃着。而后说道：
　　“今天让你来到这里，是要你见证并认可一件事情，国师大人有事不在，那么只有请您勉为其难了。”
　　“什么……”老人皱起眉头，盯着国王的眼睛看着，又扭头看看一边得意的王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忧伤的表情再度占据了他苍老的面容。他仰起头长叹一声，马上对国王说道：
　　“陛下，您即使去日不多，也不可做出草率之事。西林国社稷安危举重如山，陛下三思啊！”
　　“让他把嘴闭上！不要在说这些对父王不敬的话了。”王子一阵恼怒，大声训斥着两个侍卫。侍卫惊恐地看看王子，又看看国王。令公主都意想不到的是，父王竟然点点头！在她心中，已经猜到这几天父亲酝酿的大事是什么了。她也欣然接受，即使王子恶行遍地，但她知道父亲希望在他死去后王国仍旧在王室宗族手中，而不至于成为无主之地。他前几天要自己去找褒弗将军和老神官，可能是想让他们尽可能约束王子和照顾自己，但是现在竟然和王子一样对待老神官，让她感到无法理解和苦恼。看着两个侍卫用手捂住了老人的嘴。忍不住难过地走过去喊退士兵说道：
　　“神官大人，别再委屈自己了。”说完看着他痛苦地摇摇头，然后回到了国王身边。神官万念俱灰，这时看到另一侧那两个外乡人，对方也在注视着自己，那个叫斑的家伙在和自己的目光接触时竟然投过来一丝微笑！这让他有些诧异。老神官能确定这两个人是和他站在一起的，可是事态如此严峻他们竟然没有任何作为，一旦王位传给王子，那么再要铲除就是弑君作乱，无论从实力上还是从舆论上讲都要麻烦很多了。
　　老国王这时坐直了身体，他在努力坚持着。虚弱身体已经不能让他长时间的耗费体力和精力。他看看手中的酒。从王宫到宫门这一小段路程中，他都小心守护，尽可能不让它过分倾斜以防洒掉。这时便举起来喝个精光，然后将杯子扔到面前不远的石阶上。正在众人为他这异样的举动感到奇怪时，国王竟然声音洪亮地说道：
　　“我作为西林王室第九代国王，今天要宣布一个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关系到你们所有人的命运，也关系到西林王国的未来。虽然有些仓促，不过大臣和百姓都已聚齐；律法要求的一级神官也到场了。由于时间紧迫我们不能邀请其他邻国的使节前来见证和祝贺，不过我这两位远方的朋友完全可以作为友好盟邦的特使见证这一伟大的时刻！”国王说到这里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尚风和旌韦。两人立刻上前躬身施礼：
　　“非常荣幸！尊敬的国王陛下。”见国王点点头，两人退到了国王一侧，却没有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是老神官身边，距离国王和公主不远的地方站在那里。不知到为什么，尚风总觉得莎菓公主似乎在有意回避自己。偶尔两人目光相遇，她总是马上就躲闪开。眼神中除了默默的忧伤，还多了几分哀怨和悔恨。
　　“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就是我们将迎来一位新的国王。我将把我的王冠和佩剑传给这个人，它们象征着王国最高的荣耀和权利，还有绝对的勇敢与忠诚。我希望让这些伴随这个人带领你们，带领西林国重新走向辉煌和强大！我迫切地想完成这件事，因为，我想在死前能和你们一起，欣赏一下这位新国王的风采！”
　　国王话音落下，再没有别的声音出现，寂静的有些令人不安。每个人似乎都意识到自己将面临着什么，于是都选择了沉默；围观的百姓目光茫然地看着这些，他们对此已经变得麻木。只有王子和他交好的大臣武官变得异常兴奋。王子感觉到刚才喝得美酒在血液中流淌，心情舒畅，精神振奋。他甚至在不经意间发现了自己成为牧羊人后的样子。以前总在阅读《牧羊人传说》时才会偶尔出现的情境，现在竟然随时都是那样清晰，真切的让人无法怀疑它的存在。王子听到国王这些话，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心满意足地等待着那让他垂涎已久的时刻了。
　　“我不想用我的话去评价和介绍，但是我相信，你们会像我一样爱这个人，去信任并追随这个人！”老国王说完，缓慢摘掉自己头上的王冠，把它放到佩剑上举在手中，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
　　“我在主神的见证下宣布：西林王国第十世国王——西林莎菓！”
　　片刻的宁静，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人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相互看着周围的人。不过马上，喧闹的人声席卷过来，百姓们欢呼雀跃高声欢呼；帽子手套甚至破烂的斗篷都被高高的抛向了空中。国王面前排列的好多大臣们也兴奋地鼓起掌来，体会这欣慰的时刻。只有莎菓公主，仍旧木然地站在那里。她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希望这个仪式快一些结束，那样就可以让他的父亲早一点回寝宫休息。但是又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前面不远处鼓掌的大臣都把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她，就转身看了看父亲。却发现父亲正捧着佩剑和金光璀璨的王冠望着她微笑……公主一时间有些错愕，下意识地回身看了下尚风的方向，发现他和老神官都在冲着自己鼓掌点头。这才确定发生了什么，转身来到国王面前跪了下去。
　　“不！”一声嘶哑的吼声传来。众人看见王子脸色涨红全身颤抖地站在那里。脖子上的血管几乎都变成了青黑色。他一直沉潜在美妙的幻觉中，臣民的顺服，数不尽的财富和无边的权利包围着他。国王的身份和牧羊人叠加在一起，让他觉得像飘在空中一般惬意舒畅。甚至在听到继位国王的名字时，还理所当然地从大臣前炫耀的挺直了消瘦的身体。但是，所有人的目光好像都从他身边越过，无数赞美和欣喜的面容让他感到迟疑。因为这种发自内心的敬佩和欢快是他所陌生的，他周围只有虚假的奉承和讨好的卑微……终于，他在那些自己交好的人的脸上找到了答案：新的国王产生了，但却并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