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风语颂》白夜巫师

107、故人（二）

　　“病得这么厉害！他没告诉您什么原因吗？”
　　“偶感风寒确实有，但是并无大碍。导致他彻底垮掉的原因其实是中毒。”
　　“中毒？”明墿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是的。我在为他治疗过程中发现他身中一种麻醉思想和意识的毒药。并且在他发烧昏迷的那几天里，时常听到他神志错乱地说遇到两个马匪，似乎是被这两个人囚禁了。而后又设法逃了出来。我想可能是马匪贪图他的钱财下此毒手，几乎让他丢掉了性命。”
　　“呃……有道理……也怪我，确实给他带了很多钱在身上……”眀墿神官仰头沉思，慢慢点头表示赞同他的判断。不过在他心里却是另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在他听完对方的介绍后一瞬间就产生了，那就是：麦索在说谎！是的，丝毫不用怀疑，也无需思考，这是他为了欺骗自己掩盖真相而精心编排的谎言！他可能猜得到，能代表自己来此送信的人，必定是自己非常信任且对自己绝对忠诚的人，但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这个来自神殿的管家，一个相貌平平言辞拘谨的老人，却是玉夏国甚至整个皇城大陆都堪称一流的剑术高手，曾经的禁卫军高级将领、当今玉夏国王和禁卫军将军尚风的剑术老师！即便他年事已高但戎马半生，不过区区两个流寇马匪也绝无可能对他构成任何危险。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很伤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及时救助！又接受他在神殿生活。我想这对他来讲，也算很好的结果了。”
　　“你我之间就不必谈什么感谢了，我还是为他失去记忆感到惋惜。说到你派人给我送信这件事我倒觉得，有些事情我们确实应该探讨一下了。你这次来皇城，也不是单纯来参见庆典这么简单吧！”
　　明墿神官见他主动提起这方面内容，语气仍旧平淡自然，也不再考虑用什么方式和他交流了，便直接说道：
　　“您说得对，当然参加庆典也确实是此行的真实目的。只是我希望借此机会来你这里，了解一下你对一系列怪异事件的看法。”明墿说完，端起茶杯慢慢地喝着水，也不看麦索。对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略作迟疑后回答道：
　　“这件事到目前为止，我依旧希望你知道的越少越好。可是很遗憾，你似乎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来向我证明它的真实存在。那我就告诉你，其实你近两年发现的怪异事端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我们敬爱的老师可能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了。据我所知，几十年来他一直对这些内容兴致勃勃。”
　　“你见过他，还是和他有直接的联系？”明墿听了麦索这些话问道。
　　“都没有。一方面来源于各地发现他行迹的消息；另一方面来源于我的感知。我和他一样，也是大神官，主神赋予我们神职人员优于常人的技能你应该深有体会。”
　　“我应该怎么理解您不希望我知道这些事情的说法呢？无论如何，我也不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身为一方神官，发现邪恶端倪却置之不理听之任之，这同背叛主神有何差异啊！”
　　“不要说的那么严重明墿。如果我说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你，你可能会十二分的怀疑。”麦索说道这里还自己微笑了一下。
　　“当然，麦索。即使我相信你说的这个理由，也觉得在这样关乎万物生灵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上保护我一个人，未免有失滑稽。”明墿放下茶杯说道。虽然他在上山来神殿之前就告诫自己，务必要稳住对方，尽可能让麦索对自己和玉夏放松警惕，但是此时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在听见他这番说辞后立刻顶撞了一句。正为自己的做法后悔，没想到对方却笑笑说道：
　　“并不是我不顾一切利害关系单纯地保护你，只是你不像我一样了解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对手有多么可怕。在他面前你我就犹如婴儿一般脆弱和不堪一击！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只能让事态更复杂。”
　　“这样说来，我们只能袖手旁观，任其发展啦？在邪恶面前人类可能有些脆弱，但在下以为也并非不堪一击。”明墿不在掩饰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到。麦索坐回到椅子上，没有出声。而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后，才看着明墿说道：
　　“明墿，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你那么优秀，为什么最后没能成为大神官？”明墿一时间对他话题的转变很不解，又涉及到自己就说道：
　　“在下没有过多考虑过这些，应该是您更出色吧！我想老师将大神官职务交给您，自有他的道理。这些和我们讨论的事情有关系吗？”
　　“乍听起来似乎风马牛不相及，但是严谨地分析一下，联系密切。”麦索说到这里，抬眼看看明墿，而后接着说道：“在我成为大神官之初，自豪与兴奋之余也常常感到惊慌和费解，惊慌是因为意识到自己还没有达到作为大神官应该具有的学识和能力。特别是能力。你知道，我们神官在学术交流中能清楚明了对方的神职等级，即使相互之间从未谋面完全陌生。我也在和其他一级神官的交流中从他们的神情中发现了这种似是而非的怀疑。另外这种怀疑并不是完全来自外界，也同样来自我的内心。所以接下来的几年中一直对老师将大神官的职位交给我感到费解。”
　　“这很难让人相信。我觉得老师不可能犯这种即低级又严重的错误。”明墿此时又想起来到皇城第一天晚上巧遇哲石的那次交谈，但此刻仍旧装作一无所知。对方向他摆摆手继续讲道：
　　“好在我还算努力，很快就从这种尴尬的境地中摆脱出来。无论是我自己还有其他资历深厚的神官们，都能体察到我的能力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大神官了。这时候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我们的老师慧眼识珠，比别人更早地发现了我的优秀，才将大神官的位子交给我。”
　　“有道理。这应该是此事的正解吧！”明墿听到这里点点头，拿起茶杯喝茶，表示接受这种说法。麦索却笑笑从椅子上再次站起身，一边在房间踱步一边又讲起来。
　　“我完全具备了大神官的学识和能力，本来应该让我感到欣慰和满足了。不用我辩解和说明，每一位神职人员都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在他们面前说话的人是整个大陆最高神职领袖、真正的大神官！我那时还不满四十岁，是有记录以来最年轻的大神官，这是何等的荣耀！可是，大神官的感知能力就像一双最清晰敏锐的眼睛，它能发现自己努力后的成功，同时也能看到其他人的优秀，最重要的，可以察觉到一些隐秘的，甚至是奇怪的事情……特别是和我们联系紧密的神职工作及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