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已开，君归否》何处可歌

11、第十一章

　　院门外，墨荏已等候许久。他虽有五品官职之职，但实际上还是慕郁染的贴身护卫，每日都要先见过慕郁染，无事，才可去黑鹰军中。因为昨日之事，他今日一早便来了。见到慕郁染无事，他便放心了。

　　“小姐，今日可有事需要属下去办？”

　　从袖中掏出一个紫檀盒子和一千两银票递给墨荏，说道：

　　“你将这个盒子送去海棠楼给陈妈妈，让她转交给秦杉岚，其他的不必多说。”

　　“是。”

　　墨荏已经跟自己在海棠楼露过面，这事只能他去办才最稳妥。也只有他，才能甩得开那些尾巴。慕郁染今日的事很重要，她必须亲自去确认。至于秦杉岚，时候到了她自来回来找自己。

　　见慕郁染所去方向是马厩，墨荏开口问道：

　　“小姐是要出城？可需要属下…”

　　还没说完，慕郁染便开口打断了他：

　　“不必，你今日事可多着呢！”

　　“属下谨遵小姐吩咐！”

　　“离开海棠楼后，先别甩开那些人。去城西千秋居开一间走廊尽头的上房，要最好的，跟掌柜说无论何人来问都要说我们是三日前入住的。”

　　墨荏点头领命，今日的小姐似乎与往日不同，似乎更成熟了些。

　　“小姐，昨日晚间又截获了从海棠楼发出的两封密函。之后按小姐吩咐，完璧放出。但今早黑风寨附近的黑鹰军来报，发现了几只死鸽子，因脚上带着信筒又是北漠方向，岳痕担心城中有细作，所以报了上来。”

　　死鸽子，若要截下密函，直接带走才是最干净安全的办法。他们为何要多此一举，留下破绽？

　　“告诉你哥，不必理此事，随便找个理由掩盖过去就好。”

　　“你哥”两字一出，墨荏的脸色难看的就像吃了死苍蝇一样。墨荏、墨莨是黑鹰军疾风鹰副将墨诚叔叔的遗孤，听程伯伯说他们出生那夜风雨交加，出生后墨婶婶不幸血崩，众人手忙脚乱之际，无暇顾及他们。又因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实在分不出谁为兄谁为弟。于是，墨叔叔就采取了从古至今公认最公平的方法——掷铜板。正面墨莨，反面墨荏，那面朝上，谁就是哥哥。结果，墨荏一面之差与长子失之交臂。他们从小到大，处处较劲，什么都要分个高低。因为是次子，故每次墨荏赢总会被说是墨莨让他。

　　所以，墨荏最听不得的就是“你哥”二字。

　　“属下告退！”

　　看着墨荏气呼呼远去的背影，虽然自己常这么逗他，但每每见到还是觉得好笑。他们兄弟两，一个自诩长兄如父，一个此生最厌恶“兄长”二字。相爱相杀，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对活宝！

　　出了侯府，慕郁染快马直奔城外那间民房。一连三日的大雪，痕迹都被掩盖了，黑鹰军又将周围看得密不透风，东西应该还在。

　　这里本就闹匪患，又下了多日的雪，附近少有人走动的痕迹。慕郁染进屋后，果然看见了她想要的东西——当时他们换下的衣物。

　　这些东西虽证明不了什么，但只要做过定会留下痕迹。仓促之间，他们不可能将痕迹清理干净。慕郁染先将东西打包收好，又开始将二人带过的屋子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功夫不负有心人，慕郁染在桌底发现了半个鞋印。看形状，鞋跟处似乎镶有东西。

　　抹去痕迹后，慕郁染放心离开。

　　下意识的行礼，镶有东西的鞋跟，海棠楼，北漠方向的信鸽。慕郁染几乎可以断定就是他。赫连城想借她们之手找到他，连带拔起他在城中的眼线。她们一旦中计动手清理，那时若那人死在金萧城，这笔账自然会算在忠肃候府头上。

　　好一个一石二鸟！

　　上马，回城。北城门离漠北边境，周围只有一座黑风山，故来往人员较少，检查也更加严格。赫连城的人要想进城肯定会选择互市所在的东城门，那里人员复杂，三教九流皆有，没有人会注意新来了几个人，他们随便扮作什么商贾旅客便能进城。只是金萧城这么大，想躲开忠肃候府耳目，在大小数十所商铺、上百座民居中找到两个人绝不是易事。

　　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她就不能让他们白来。

　　“张大哥！”

　　刚好遇见张峰领着巡防营巡查街道，慕郁染心生一计，叫住了他。

　　看见是慕郁染，张峰让士兵继续巡查，自己过去，作揖行礼，问道：

　　“小姐有何吩咐？”

　　慕郁染颔首回礼，笑着说道：

　　“不是我，是兄长。兄长说黑风寨这几日太过安静，担心他们再打城中的注意，还请张大哥加派人手，严加巡查。进城出城之人都要核对文牒，仔细盘查。”

　　闻言，张峰领命，要行军礼。见他这么正式，慕郁染连忙摆手推脱，说道：

　　“好了，好了。不耽误，大哥你办差了！”

　　说完，一抖缰绳，溜之大吉。

　　看着女子扬长而去的背影，张峰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追赶队伍。他们这个小姐，总是这么风风火火，侯爷要操心的日子长着呢！

　　先骑马回了侯府，慕郁染大摇大摆进了府后，回余容阁换了一身淡青衣裙，换了首饰钗环，披上荼白色的斗篷。从后门出府，走僻静小路去了春玉阁。

　　年关将近，春玉阁新进了不少钗环首饰。这几日客人多，素翎也成日在大堂里招呼着。见有人来，便迎上去招呼：

　　“姑娘想买些什么？”

　　慕郁染抬头看向素翎，说道：

　　“自然要买些别处买不到的！”

　　看清来者面容后，素翎依旧笑容温婉，手一摆，引慕郁染向里屋走去。

　　“小姐，今日是为何事而来啊？”

　　接过慕郁染脱下的斗篷，放在一旁。素翎款款坐下，开口问道。

　　并不急着说正经事，慕郁染笑嘻嘻地开口反问道：

　　“我就不能来买几件首饰吗？”

　　显然，素翎并不信。从旁边柜子里取出一个盒子，打开放到慕郁染面前。

　　“现在小姐可以说了吗？”

　　盒子里是一个镶着青玉的银冠，样式雅致不凡。慕郁染拿起来看了看，上面还雕刻着云纹，做工十分精致。这样的东西还真的只有春玉阁有。

　　“我今日是有事麻烦素翎姐姐。”

　　闻言，素翎放下手里的茶杯，说道：

　　“小姐是想问赫连城在咱们城中的眼线布置吧？”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眉目含笑。沉鱼落雁之貌，七窍玲珑之心。慕郁染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感叹，世间怎么会有这样完美无缺的女子？

　　点点头，后者却迟迟没有开口。反而起身拿起了慕郁染的斗篷，像是要送客。慕郁染疑惑，开口问道：

　　“素翎姐姐，我要的东西呢？”

　　莞尔一笑，朱唇轻启，道：

　　“妾已经给小姐了。”

　　说罢，目光指向慕郁染手里的木盒。慕郁染恍然大悟，起身任素翎为她披上斗篷。

　　“这发冠花纹虽清晰精美，但细末之处尚有不足，还望小姐见谅。”

　　十指纤纤，缎带在指尖扭转，系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整理好后，素翎将帽子为慕郁染戴上。

　　“冬日风雪大，就算白日也难免有目光不及之处，小姐要小心行走才好。”

　　领会素翎话中之意，慕郁染认真地点了点头。

　　素翎送慕郁染到了门口，开口道：

　　“多谢姑娘惠顾，日后若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小店。”